“我也要先填饱我的肚子才有力气干活。”他不可置否的笑笑,“我还想写一个关于战后人民心里变化的专栏。”
“我就说团副你怎么可能吃喝玩乐去嘛!”马特一拍雅卡的大腿,星星眼的恳求道:“不如我们下午一起去?”
维希自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干,写专栏只是一个托词。他必须找个各种理由消失在众人的眼线里还不被怀疑。而由于记者的特殊性,他很顺利的找到了借口。他拍拍马特的肩膀,神秘一笑:“我记得我们好像不是一家报社的?”
同行之间竞争甚大,有时候为了独家消息可以争得头破血流。战事当前本应一致对外,但一些新闻还是要相对挖掘。
马特当下就没出声,只能嘤嘤嘤的靠向雅卡的怀抱。雅卡表示投以嫌弃马特的目光。
说话间,已有人从大厅外面进来了。来者身穿正统军服,制服上下压得平整不起一丝皱子,风纪扣也寄到了最上粒,一眼便知是军中高级人物。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记者们纷纷从包里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各位记者们长途跋涉幸苦了。”一句官方性的问候拉开了这次讲话的序幕。来者先做了个自我介绍:“鄙人是驻军副将令格拉迪斯,代表西蒙统领以及所有士兵感谢你们的到来。”
啪啪啪一连串的掌声响起。
“你们有什么问题请尽管发问,鄙人知无不言。”
话语刚落,他的同僚们就开始踊跃的举手提问了。谁也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下次能开小型记者招待会不知是猴年马月。也许硝烟再燃起时,他们就奔波在最前线了,时时刻刻都有丧命的危险。哪能那么舒服的呆在这里开会。
维希只是坐在一旁听,把提问和回答一个不拉的速记下来。他相信很多东西光靠听是没有用的,必须要亲身去核对情况。
他想问的大家都帮他问了。比如现在的战况,伤亡的人数,民心的稳定,供给的数量,下一步的行动。答案基本上很官方。
战况表示乐观,人数正在统计,民心很稳定,各方的供给很及时,下一步将会固守此地同时派人去打探魔族行动。
这简直等于没说。他默默的在纸上打上一个打叉,这态度简直是不可容忍。
“我们的活动范围是哪里,战时可以去最前线做报道吗?”
肖一语道破现下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听到这个问题,他停止了在纸上画圈圈,认真的等着回答。前方的格拉迪斯耷拉下脸,面色不甚好看。但来之前已经备过腹稿,他不慌不忙的和盘托出:“可以在城里的任何一处地方活动。如若到最前方,则需要向负责人报名带领着去。”
答案出乎意料。记者团们私底下欢呼起来,可以不再后方窝着发霉,而是到最前方去看战况,这次是他们此次报名来的最终意义。
他们想看战场,想到最前方,不顾生命的去看残骸与废墟的美丽。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格拉迪斯不想再应对他们,直接跳到了最后。格拉迪斯扫视过底下的人群,把提问交到了他身上:“那边一直没发言的记者。”
嗯?!维希心里一惊,这明显说的就是他。他哪知没发言,压根就没有举手。他都忙着做记录了。其实大家现在都没有什么问题了,他也没什么问题,碍于他还是个团副的身份,他还得想个有含金量的有意义问题。
其实他真的没有话想说咯。
他用力在纸上划了个打叉,微笑的问道:“如果情况允许,我们是否有幸到敌方阵营去做一次采访?”
他问得胆大包天。一般情况下能在前线随行记录采访已经是不容易的事了,而他居然还想进一步的去敌方阵营做采访,用四个字可概括——自己找死。
但如果有这个机会,相信大多数记者都会去自己找死。
格拉迪斯眉头皱了一下,这牵扯到人魔两族的关系问题。在很小的几率下,的确可以派遣记者作为和谈人士,但这个几率忽略不计。
思考再三,格拉迪斯回答:“情况允许,可以。”
底下又是一阵欢呼。大家觉得这次真的没有白来,情况允许就代表还有希望。有希望就足够他们乐上半天。
发布会结束后,大家就散开自由活动了。维希拒绝了别人邀请同逛的好意,自己一人把行李收拾好,接着就走出了旅馆。
“会长大人,你可真是让人久等了。”
诺宁黄昏时候从巷道里出来,在约定好的地点看见亚戴尔碎碎念的在撕花瓣。亚戴尔见他来了,高兴的扔下手中的残花,飞扑过去:“我还以为你会早点到。”
诺宁转身躲开熊抱攻击,优雅的拍了刚刚扬起的尘土,说:“一个有伤在身的人,你不能要求他走的那么快。”
亚戴尔足尖一转保持平衡,很快就站稳了身形。他说:“会长大人,你就直接说是迷路了吧。”
“是在找路上花了点时间。”要从维希变成诺宁,首先得找个地方换衣服改变形态,然后还要深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从大家眼皮底下溜走,造成是他和亚戴尔一起来的假象。
“走吧。”
他压着佩剑直接向驻扎地走去,亚戴尔也紧跟随在他的身后。离驻扎地还有几千米的地方他就远远看见门前已经为他摆好了迎接仪式。
又要开始装逼了。他暗叹,也不知道这次形象也维持多少时间。既然来走过场当花瓶,就顺便练习一下法术好了。
军乐队的悦耳的演奏声在他耳边响起,他慢慢地走过人群。他看向操劳已久却斗志昂扬的士兵,一双蔚蓝如洗的眸子柔情似水却不失威严冰冷的低垂着,细密的半遮半掩着,那朦胧的不可及的美感别有一番风情。不经意间勾起淡然笑意,令人心驰神往。
士兵们心里纷纷表示,若为这位大人而战,那非常值得。
疲惫值一下子下降了百分之五十个点。
“诺宁大人,欢迎前来督军。”
走至尽头,便是统领府。一位身穿铠甲的手持长戟的老者傲然而立。年纪虽是大些,但眉宇间是精干的沧桑,老者的身后站立着的是中午所见的格拉迪斯。他走前一步,问候道:“西蒙统领,久见了。”
他是见过西蒙的,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很熟。莉莉丝在时常带他去边境游荡,感受战火的纷飞,莉莉丝某次和西蒙一语不合,吵了好几天,他一直在旁边劝架。他记得西蒙是个很好的将领,一直在边境镇守,话少却很有分量。他再说道:“抱歉,我来的有些晚了。”
西蒙自他进门就一直在观测他,当年稍显稚嫩的少年现在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了,想来就令人感慨万千。西蒙一听闻晚了一词,关切的问道:“途中可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在中途遇到几个魔族,拖延了行程。本来按计划今日早上就该到达,但因在传送的过程中停歇时间较长,故今晚才到。“西蒙这才注意到他的嘴角有些苍白,想必是被魔族偷袭时受了伤,两日奔波又没有调理,才走走停停的慢了。他连忙请到:“请入屋内一谈。”
“好。”
诺宁一大跨步,走入房中。
第二十五章 龙口
格拉迪斯最后走入房内,把门掩好,再在房中施放一个隔绝咒语,一个较为单独的密室就形成了。四人分别坐在方桌的四边,会议就算开了。
“诺宁,你的身体……?”刚坐下,西蒙也没有外面那么拘束,直呼其名问。“需要我让军医过来吗?”
“我没事。”诺宁扭头看了看自己略带轻伤的左手内层,从表面看看不出一点痕迹。本来他就没什么事,只是夸大其词罢了。他抱歉的笑笑:“倒是说今天早上到,让你们等了那么久,抱歉了。”
“没事就好。”西蒙寻思着主将还没开打就受伤并不是什么好事,群情易激愤,因激愤而失去理智会影响整场战争。叫来军医弄得满城都知,诺宁也掉面子。他转而说道:“迟到是哪里的话,你能来就足够鼓舞人心。”
诺宁自嘲着:“哈,承蒙西蒙统领厚爱,没把我当花瓶看。”
西蒙笑说:“诺宁,几十年不见,你越来越会开玩笑了。”
“是有几十年了。上次来还是和莉莉丝老师来与您吵架,我在一旁充当和事老。”
说及莉莉丝,西蒙眼里的光芒一下黯淡了,五十年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莉莉丝当时和他因政见不同而正常,莉莉丝拿出泼妇骂街的气势吼他,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跟我这种就要死的人吵屁啊!当时他听到肺都要气炸了,他嘴角愚笨,最后灿灿离去。
想来莉莉丝是知道自己逃不过夜行诅咒,说话之间肆无忌惮了。
一切都物是人非,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夜行会长,是当年那个总跟在莉莉丝身后安静的笑的诺宁。而诺宁也变了,越来越成熟沾染了人情世故的冰冷。
他鬼使神差的问出那个禁忌的问题。
“诺宁,你今年多大了?”
这不仅仅关乎着诺宁的生死,也关乎着整个政局的变动。夜行是否换部长,什么时候换,换得人是谁,三个问题就能让整个人界震一震。夜行会长的年龄永远都是秘密,大家都默认了不去碰触这个底线,除非夜行会长自己愿意说。
有人说年龄可以从脸上看起来,对,这没错。差距不会很大,误差在一二十年左右。一二十年对现下人类一千岁的寿命来说很短,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国家体制改革足够多了。
“如若说我也不记得了呢?”
诺宁勾起惨淡的笑容,他不记得了。他时常欺骗自己能活到四百岁然后退休,在海边建一栋小房子,和喜欢的人去渡过二人世界。但夜行会长的诅咒是活不到三百五十岁,从开国以来,就没有夜行会长能活过三百五,大多在三百三就死在战场上。
他看起来很年轻,事实上也很年轻,三百五十岁之前都是青少年时期。维希的简历上写是二百八十岁。他也自我催眠自己才二百八,还能再活多五六十年,学生什么的可以过十年再收。一旦惨痛的事实被拉出来,他不得不面对血淋林的心痛。
诺宁平复好心情,微笑道:“我今年二百九十一了吧。”
他的答案让西蒙宽慰了些许,这样算起来诺宁执政的时间还有四十年,足够娶妻生子,为下一做准备。而亚戴尔托着腮,也只是无所谓的笑笑。
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