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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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青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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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她。”

说时进那时决,晓敏已被人推向郭剑波,那人凌空划一刀格开郭剑波一只手,趁空档呼哨与同伴逃逸。

晓敏重重跌在地上。

她左边面颊肩膀膝头统统擦破,郭剑波忙来掺扶。

面孔有凉意,摸一摸,晓敏发觉手指染血,看清楚了,是小郭手臂受伤,被尖刀划开缝字,满血不停。

晓敏倒过头来扶他。

这时有外国人奔过来,“可需要帮忙。”

“请召救护车。”晓敏对那红头发的中年男人说:“歹徒抢劫我们。”

“你们要保持镇静,我马上处理。”他用汽车电话通知警方,在车厢取出一块毯子里住郭剑波,并且说;“伤口不算深,一止血即无大碍。”

那外国人一双碧绿的眼睛透露着深切的关怀。

晓敏十分感慨,人只分好人坏人,同胞来劫杀他们,异族反而来打救他们。

下午的约会自动取消,晓敏敷药后出院,小郭缝针留院观察。

晓敏心有余悸,由警员护送返家。

路上晓敏忍不住问:“这种罪案,近年是否时常发生?”

警员的答案非常含蓄,“青年罪案一向是严重社会问题。”

完全避开种族问题不谈。

警员问,“你认得出那三个人吗?”

晓敏点点头,“其中一名,右腕上刺有一条青蛇。”

警员颔首。

回到家,范里来开门,看见顾晓敏面如金纸,擦伤的地方搽着药水,不禁大惊,相隔不过三两小时,不知如何会搞成这样。

一方面晓敏到此时才怕出来.双腿放软,急急脱下撕破肮脏的衣服,坐下喘息。

范里斟出热茶,追问晓敏:“你没有事吧?”

晓敏摇头,“只是皮外伤。”她把抢劫过程说一次。

“你受惊了。”

晓敏勉强牵牵咀角,“此类事件,在香港,司空见惯,一天起码十来宗。”

虽这样说,半夜,还是尖叫惊醒,范里过来照看,只见晓敏滴汗如水中捞起一般,浑身滚熨,连忙服侍她服退烧药。

晓敏好心得到好报,不然不知如何渡过这个夜晚。

天蒙亮,她才镇定下来,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不幸事件,才沉沉入睡。

醒来已是中午,晓敏对范里说:“拜托你到西区医院走一趟,代表我们二人探望老好郭剑波。”

范里微笑,“救美的英雄值得致敬。”

晓敏的热度已经退掉大半,仍然疲倦的她赖在床上。

范里买了盒百合花上医院。

郭剑波正在睡觉,右手枕在胸前,缝针的地方清晰可见,他的呼吸均匀,想无大碍。

范里把花搁在茶几上,正在犹疑,郭剑波轻轻醒来,一时眼花,问道:“是晓敏?”他牵记她。

范里连忙笑答:“晓敏不舒服,没来。”没想到他俩的感情已经这般深厚。

郭剑波看清楚范里的鹅蛋脸,“请坐,晓敏没有怎样吧。”仍然是晓敏。

“多点休息就可以,我会陪着她。”

郭剑波内疚,“都是我不好,叫她在那个时候离开图书馆,幸亏你不与我们一起。”

“是意外罢了,”范里安慰他,“别再放在心上。”

她的声音无限轻俏软糯清甜,具极大的安抚作用,郭剑波点点头,乐于从命。

原本,到此为止,范里应该告辞,但是她坐着没动。

郭剑波问:“你是北京人?”

范里笑,“是,同上古猿人一样,我自北京来。”

郭剑波也笑。

漂亮的女郎具幽默感,分数激增。

郭剑波又问:“你移民过来有多久,”

“我没有资格移民,我是自费留学生,到达此地,才发觉英语程度不够,现正在读先修班,晓放是我老师之一。”

回答得十分老实坦诚.郭剑波立刻收回成见。

“缅街川菜的章老板是你亲戚?”

“一表三千里,章的确是我的表兄弟,初来的时候,帮他们坐过柜台,后来发觉合不来,渐少来往。”

都不是不合理的解择。

范里见案头有一分太阳报,顺手取过,“有什么新闻,我读给你听。”

“好极了。”小郭轻轻闭上眼睛。

范里的英语发言不甚正确,她稚气地念:“渥太华政府必需面对廿一世纪有色移民引起的冲突,以及加拿大人口种族比例之更变。”

小郭说:“很有趣,请继续。”

“到二OO一年,多伦多、温哥华、蒙特里尔等大城市,有色人种将占总人口百分之十点七,”范里拾抬头,“现时只占百分之入点八。”

小郭点点头。

范里读下去:“如果加拿大维持每年二十六万五千移民额,到廿世纪初,人口中百分三十是在海外出生。”范里笑了,届时如果有人大喊移民回家,偌大一个国家就闹真空了。”

小郭看她一眼,不出声。

范里与顾晓敏站同一阵线,可能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她俩永远忘不了出生地,绝无可能百分百投入地做一个外国人。

范里轻轻放下报纸,“我该走了,明天再来。”

“明天我己可以出院。”

“祝你早早康复。”

小郭的疤痕恢复得不大好,新肉长得太快,伤口突起来似条小小蚯蚓,自然,这已是后话。

过两日,晓敏在姐姐的大宅中宴请朋友,晓阳特地抽空作陪,算是没话讲。

晓阳对郭剑波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不明妹妹何以老看中文艺青年、教书、编杂志,都是高贵但不着实际的职业,做这种人的父母、配偶,都得熬苦。

晓阳不想左右妹妹意愿,也没有这个力量,但对郭剑波以及前任的胡小平,同样淡淡。

这边厢郭剑波一见顾晓阳,也吓一大跳、银红色的平治房车,鲜红色的套装、戴着镀金刚瓒的金手表与宝石耳环,浑身闪烁生光。

她态度傲慢。表情嚣张,一副“又是哪只癞虾蟆又想到我顾家来找天鹅肉”的样子,郭剑波自问受不了,但是又留了下来吃饭,他想深入观察。

郭剑波没有失望,林启苏回来,手执车匙及寰宇通手提电话,一身十七八岁少女才配穿的淡蓝衫裤,针织外衣罩在胖胖小肚子上,活脱似中年太太。

郭剑波带偏见的目光并没有看见风光底下一度苦苦的挣扎,小郭只觉林氏伉俪肠满脑肥,发足了移民财。

偏偏林启苏看看时间,当着客人脸就拨长途电话回香港,开口便说:“经纪陈,那三十五万股汇牛放了也是时候了吧。”

小郭只觉俗俗俗,浊浊浊,他忍无可忍,避到后园去透口气。

你别说,俗世本是俗人的世界。

后园可眺望市中心,气派与众不同,他们便是住得起豪华住宅,小郭慨叹他家一百年前已经移民到此地,可是到了今天,五代之后,他仍住在大学堂小小宿舍里,下学期要是不获续约,立刻要搬出去,届时大概要睡街边。

房子已经贵得不是他可以负担得起,四年多内涨了一倍!与他的收入越扯越远,边陆地带的小木屋也动辄售价十多万。

学无前后,达者为先,但是看到人家快捷方式走得那么决,郭氏的大圈子一兜便整个世纪,不期然有些少不甘心。

郭牛穷一生之力,又何尝见过这种高级住宅。

暖水游泳池奥林匹克标准尺寸,三车大车房,建筑师设计的间隔,地下室设有乒乓球及桌球台子。

晓敏在他身后问:“想什么?”

小郭笑一笑。

“我姐姐很能干是不是?”晓敏猜到他心事。

“的确是。”

“头几年吃苦吃得不得了。”

小郭说:“才四年就有这样成就太了不起。”

“是以她正式入藉唱国歌唱得心甘情愿,这特殊的时代造就了她,此地比香港更适合她。”

小郭看看晓敏,她与姐姐完全不同,朴素、全无机心、活拨、友善。

小郭忍不住说:“你也很适合本国。”

范里拿着水果酒过来,“我呢?”

她就比较难说了,大家笑一会子。

傍晚比较凉,新剪的草地有青草芬芳,晓敏深呼吸一下,触鼻还有各色玫瑰甜香,真似人间乐园一样,什么都好,偏生不是自己的家乡。

邻居老太太人影一闪。

  第5章

晓敏想邀请她一起喝一杯,刚欲扬声,晓阳已经出来,朝隔壁呶呶咀。

她说:“老太太快要搬到白石区去。”

晓敏一怔,“什么,她在这里住了三十年,会习惯新屋吗?”

晓阳笑,“你太会替人担心了,旧屋是七八万回来,七八十万出货,老太太搬到十多万新居去,还剩半百万在银行收利息安渡晚年,温市的洋人可真发财了,这等喜事,你还替她担心?”

小郭非常反感,但是又无辞反驳。

范里骇笑,“再这样下去,温市没有外国人了。”

晓阳说:“不,我们才是外国人。”

晓敏说:“不,你已经唱过国歌.你是正统加国人。”

晓阳笑着走开,一身艳红在斜阳下特别触目,更把她的踌躇志满衬托得淋漓尽致。

晓敏开始明白为什么有些女人非坚持穿红衣不可。

至于晓敏,她喜欢蓝这个颜色。

伊转头看范里,很明显,范里钟爱深深浅浅的灰色。

大红去了以后,郭剑波松了一口气。

晚餐在院子里举行,肉食蔬菜摆满一桌,随着挑选,实时烧烤。

十岁的小太阳浸在泳池里不肯上来,林氏夫妇永远忙忙忙,园子里三个客人乐得清净。

范里正把一只烤熟的大龙虾剥壳,香闻十里。

晓敏问:“这样可怕的海产,谁第一个想到吃它,是吃无可吃才吃它。”

范里笑起来.分一半给晓敏。

郭剑波觉得最佳风景便是一个女性对另外一个女性和睦友爱。

晓敏忽然伸出手来抚摸小郭手臂上的疤痕,“害你破相了。”想到该日惊险之状,不禁打一个冷颤。

郭剑波顾左右言他“范里,你仍住在晓敏处。”

范里点点头,讪笑,“怪是怪在寄人篱下,反而心安理得,竟不愿回家。”

小郭说:“晓敏最大魅力是叫人舒服。”

晓敏听了,有意外之喜,那边晓阳叫她,她过去侍候姐姐。

晓阳问:“小郭打算追求你?”

晓敏一怔,“不见得,普通朋友而已。”

“怎么忽然之间多出范小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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