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旭哥儿像个大人一样在大伯身边忙进忙出,俨然随时可以准备接手定远侯爵位站在主位上的样子。
韩祯贤微微一笑并不与他计较,他只是边做边指点着自己的三个儿子做这些工作的目的和程序,他只是想教会自己的儿子这些礼仪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深意。
他们几人忙了没多久,韩家三爷韩祯荣也带着儿子靖哥儿到了,于是旭哥儿偷偷地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的态度和动作不由自主的便显得比刚才自然了许多。
祭祖的时候,病怏怏的定远侯被白发苍苍的太夫人命人用春凳抬到了祠堂。韩祯贤见了心里冷笑连连,他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这一位嫡母,随时随地都不愿意让自己在这府里占一点点的上风,哪怕是自己已经表明了态度也不行。
彦哥儿这些年冷眼旁观了很多次诸如此类的把戏,早就将从前的不解换成了如今的了然。他几不可见的讥笑了一下自己的二叔和四弟,当然还有自己的祖母,他对他们的举动很不以为然。
从前的彦哥儿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候府要忍受那么多祖母的冷嘲热讽,现在他却知道了这都是一个窝里权利和利益斗争的结果。但是正是明白了这一点,他也更明白了自己母亲的高明之处。
母亲看似很吃亏的全心全意尽心尽力的将自己和三弟培养成人,但也正是如此才让自己和三弟避免了只会窝里斗狠。
如今自己和三弟都离成功越来越近,他知道在母亲的有意无意的灌输下自己和三弟的眼界和心胸自然也越来越开阔,不会只看见眼面前的东西。
也因为母亲的教导,自己家兄弟姐妹之间不论嫡庶都相处的很融洽,如此以来大家只会在以后的日子更加紧密地团结互相守望,那么像一般人家那样家族内部永远不停地内部争斗便不会发生,真个韩家大房也只会越来越好,母亲这一招不可不谓极其高明!
彦哥儿番外(四)
除夕夜的家宴,彦哥儿和良哥儿在席间听了不少三叔的夸奖和赞美之词。彦哥儿觉得三叔话里话外无一不带着对自己父亲的讨好和巴结,而三叔的唯一的儿子靖哥儿则听得满心不悦,低着头只是一味的顾着吃吃喝喝一言不发。旭哥儿却在脸上一直维持着得体的表情,间或的还借着照顾自己父亲为名不时的打断一下三叔的阿谀奉承。
彦哥儿心里暗自好笑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轮流表演,自己只是偶尔的和三弟、五弟说说话,并不理会他们的各种小把戏。
酒足饭饱,众人起身都到太夫人那里汇和开始守岁。尽管每个人都各怀心思,但是今年太夫人却没有像往年一样早早的打发了大家,而是强撑着精神听大家谈笑玩乐着。直到过了子时放了鞭炮,太夫人才和颜悦色的道:“老大,我已经让你弟妹带人把竹园收拾了出来,今儿你们一家就将就着住在那里好了,也省的明日一大早你们又往这边跑你说呢?”
韩祯贤有些吃惊的看了一眼太夫人,不知道她为何“突发慈悲”,但是他却并不想领这个情,于是笑着回绝道:“多谢母亲厚爱,不过我和孩子他娘的朝服都在家里放着,明日要进宫我们还是回去住更方便些,请母亲您体谅!”
太夫人如今眼看着孙子辈里大房的几个孩子特别的争气,一个个眼看着都会有不错的前程,加上她觉得韩祯贤不管是出于何种考虑,断不会将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讲给儿子们听,那么自己现在开始拉拢拉拢这些孙子们的话,将来说不定会给旭哥儿添点助力。因此她考虑了半天,这才决定好好的将着年节改善一下彼此的关系,却没料到韩祯贤会拒绝。
太夫人想了想晃了晃满头白发的脑袋道:“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让身边的人明儿一大早取来衣服换上就是。我的身体呀如今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一天到晚想的就是这些韩家的子孙们,平日里你们谁也没有空,如今大过年的就在这里住一晚大家多亲热亲热又有何妨?”
韩祯贤笑了笑,他可不会忘了从前觉得太夫人会越活越慈祥,他毫不让步的道:“母亲说的有道理,不如这样,今日就算了,我们还是回去住。等过了年以后过几日我再来接母亲您去我哪里住些日子,也让我有机会好好地孝敬孝敬您,您看如何?”
太夫人一听这人油盐不进,心里就有些沮丧。她知道自己老了,早几年殚精力竭还斗不过这个庶子,现在就更不可能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放弃道:“算了,你既然这样说自有你的道理就由得你,我也懒得多费心了,那你们就回去。”
韩祯贤于是便带着一家大小告辞了离去,随后韩祯荣也带着家人顺势告辞了回了自己原来住的菊园,韩祯鹏夫妇这一家自然是回了兰庭。
旭哥儿见众人都走了,便不解的问太夫人道:“祖母,您怎么今年倒想着留大伯父一家住下来呢?”
太夫人神情疲惫的苦笑道:“孩子呀,你也看到了,如今你大哥和三哥都已经中了举人,这一翻过年他们两人便会去参加春闱,谁知道会不会又一鸣惊人呢?你二哥这么些年来却一事无成,将来你们这一辈说不定就是长房的会混的风生水起。你将来哪怕是承袭了定远侯的爵位,但是到底人单力薄,我想着乘现在你大哥三哥还没有成事多拉拢拉拢他们,说不定将来他们会多帮衬帮衬你。”
旭哥儿闻言恍然大悟,他思索了片刻道:“可是祖母,以孙儿看大伯父并不愿意与我们多来往,此事恐怕难成。”
太夫人起身往里屋边走边叹道:“是呀,此时作此打算确实有些晚了,不过就算拉拢不成你也记住不要与他们结仇,留得三分情面在将来有事才好说话,知道吗?”
旭哥儿恭恭敬敬的道:“是,孙儿记下了!”
太夫人挥挥手道:“我累了,你也早点歇了!”
旭哥儿忙答应了退了出去。
三月九日,彦哥儿和良哥儿参加了三年一度的春闱考试。经过了前面的乡试,两人此次镇定的多了。
四月二日放了榜,兄弟两人皆榜上有名,韩府阖府欢庆,相熟的人家和亲戚们也都纷纷闻讯送来了贺礼。
只因四月二十一日两人还要参加殿试,因此也不敢掉以轻心,在韩祯贤的督促下两人依旧是苦读不已。
四月二十六日这一天,参加完了殿试的彦哥儿和良哥儿邀了慧姐儿和珣哥儿在园子里摆了一桌酒,兄弟姐妹四人在桃花树下说笑玩耍好不放松惬意。白雪茹还特意让人给他们送了好些时鲜罕见的瓜果来给他们品尝,玉梅这个内院大总管也亲自给他们上了些精致的点心来。
几人在花园里玩耍着,白雪茹在和管家娘子们议着事,不提防突然长远一脸兴奋的亲自跑到了后院来报说:“夫人大喜呀,老爷使了人来报说咱家三少爷高中了榜眼,报喜的差役已经快到府门口了。”
白雪茹和一屋子的管事娘子们听了这话都是一愣,继而又是一阵狂喜。白雪茹急忙吩咐道:“玉梅,快带人去花园里找了良哥儿到前面去,长远你记得给报喜的封个大红包,顺便再使人去问一问彦哥儿的情况!”
玉梅和长远急忙答应了各自去办差,屋子里其他的人赶紧开始向白雪茹道喜。一会儿玉梅带着慧姐儿笑吟吟的回了上房,彦哥儿哥三个则去了大门口。
没多久,大门口那边便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足足响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停歇。
下半晌,韩祯贤再次使了人送了信来,说是彦哥儿得了二甲第十六名。白雪茹闻言心中大定,对玉梅笑道:“咱们家这可是双喜临门,打赏,阖府上下每个人都有份!”
玉梅讨巧道:“这都是您和老爷教导得好,奴婢们这才可以沾了少爷们的光!”
白雪茹扭头对芳姨娘道:“这下子你可以放心了!”
芳姨娘含泪下拜道:“婢妾替三少爷多谢夫人了!”
白雪茹笑呵呵的欣慰的道:“这些都是彦哥儿和良哥儿自己争气呀,要不然我说再多也是无用!”家下人等连忙随声附和了。
翌日,皇宫内由銮仪卫在大殿前设了法驾,在檐下又设了中和韶乐和丹陛大乐。礼部和鸿胪寺在大殿内东楹和丹陛之上正中设黄案,丹陛之下设云盘,在午门外设彩亭御仗鼓乐。王公大臣文武百官们各着朝服在丹陛之下左右序立,新科进士身着朝服,头戴三枝九叶顶冠,按名次奇偶序立东西丹墀之末。典礼时到,礼部堂官奏请皇帝礼服乘舆,引入大殿升座。此时,中和韶乐奏隆平乐章;阶下鸣鞭三响。
鸣鞭毕,丹陛大乐奏庆平乐章,读卷大臣等官员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礼。大学士进殿从东楹的黄案上取出黄榜,授给礼部尚书,陈于丹陛正中的黄案之上。这时候,丹陛大乐又起奏,鸿胪寺官员引新进士就位,宣读制诰:“太平七年四月二十一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随后,传胪官开始唱名,唱到名字的一甲和二甲进士便出班跪在御道边上,良哥儿老老实实的跪在御道左侧,听着传胪官慢条斯理的念着同门的名字,没一会儿他就听到自己哥哥的名字。
唱名完毕,鼓乐大作,大学士至三品以上各官及新进士均行三跪九叩礼,中和韶乐奏显平乐章。典礼完毕,皇帝乘舆回宫。礼部尚书则用云盘装了黄榜放在彩亭之中,随后在礼乐仪仗下出了宫门到了东长安门外,在京城长安街张榜三日。
新进士们被指引着左边的从昭德门出来,右边的从贞度门出来,只有一甲三人随榜亭由午门正中出来。由于丹陛中石只有皇帝才可以走,所以午门的中路除非皇帝出行从不开启,殿试传胪后准许文武一甲进士由此门出,这是连亲王宰相也不能享有的待遇,良哥儿此刻内心油然而生自豪之感。
新科状元和榜眼、探花依照旧例夸官三日,一时间京城里长安大街上人山人海,到处都挤满了看他们的人。
白雪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家里人来人往送恭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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