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茹无奈的道:“也只有如此了,既然进了太医院就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以后一旦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很容易的就逃避的,这对他来说毕竟不是好事。”
韩祯贤沉吟了片刻道:“你说的极是,有空了你也劝一劝他。”
白雪茹低声答应了,夫妇两遂洗漱了安置不提。
翌日,良哥儿无精打采的依旧来到太医院,因陆大人昨日当值今日便休息不在,良哥儿没看见他反倒觉得轻松了一些。
良哥儿心里依旧装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于是他书也看不进,针也扎不稳,他到御药房里溜达了一圈也觉得很没劲。
大半天过去了良哥儿依然静不下心,眼看着天色也到了下半晌,他便和当值的头打了个招呼就出来大街上到处晃荡。
大门口铁头正牵着马等着良哥儿,见他出来忙迎上去。良哥儿挥挥手道:“你先回去,我想在外面走走,一会儿我自会回家的。”
铁头见主子说完就往前走,忙回府里去传话。
良哥儿走出来没多远,就遇到了几个沐休的同门庶吉士,几人正好约了去第一吃饭,于是便拉着良哥儿一同前往。
酒席上众人谈起良哥儿这个榜眼不去就职翰林院编修而去做了太医院的学徒,无不面露惋惜,这让本就心里不痛快的良哥儿心里更为不爽。他暗想,难道自己真的入错了行吗?
席间有一个寒门出身的庶吉士非常的善解人意,他眼看着良哥儿因为大家刚才那一番话开始喝起了闷酒,忙劝慰道:“韩大人你也不必烦闷,这将来说不定你就是我朝的大国医了也难讲。我等这些人那个不是吃五谷杂粮的,保不齐以后我等的小命还要靠你来挽救呢。”
其余人等也不是那没眼色的,听了他的话也都随口附和道:“是呀韩大人,你如今看似不得意,不定那一天就掌管了我等的生死了呢。”
良哥儿本来就为“性命”二字烦恼着,一听这话心里的不痛快顿时打到了顶点,他苦笑了一下站起身一拱手便道:“诸位不好意思,我酒有些喝多了,容我先行告退一步,改日我再向各位还席!”
众人不依,想要再劝,可是良哥儿意已决,遂挣脱了大家的拉扯,随后他便直接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大人,紫姑娘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了!!
良哥儿番外(五)
这一夜因为良哥儿情绪的不稳定喝多了酒回来,让白雪茹担足了心。
此后她不但吩咐铁头要好好地跟着良哥儿,也吩咐阿珠但凡良哥儿有什么异动一定要来告知,更让半夏吩咐厨房做了一些相应的药膳给良哥儿温和的调理着身体。
出乎白雪茹意料的是,良哥儿接下来除了情绪依旧不高以外并没有别的太大变化。他每天按时去太医院报到学习,回来便温书或者和旭哥儿说说话,就是来向父母请安也规规矩矩的,这让白雪茹完全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了。
这一日良哥儿沐休在家,白雪茹特意将他叫到身边来关怀了一番。
白雪茹让人将时下最新鲜的水果洗了一些拿上来,又吩咐拿了些刚做的良哥儿最爱吃的点心来,然后才慢悠悠的问起良哥儿来:“不知你这些日子在太医院待得可习惯些了?”
良哥儿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恭顺的道:“多谢母亲记挂,儿子如今已经习惯了。”
白雪茹看了他一眼道:“那这些日子你都学会了些什么可否说来让我听听?”
良哥儿以为白雪茹要考校自己功课,遂老老实实的讲了一通自己的所学,讲着讲着他不知不觉间便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白雪茹静静的看着他,从他的话里话外完全可以听出来他是如何喜欢习医,于是她不由得沉思起来。
良哥儿讲了一大通,他讲完了好一会儿还见白雪茹静静的望着自己,不由有些奇怪。
于是他便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白雪茹听了立刻回过神来了,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看你一说起这些来便精神的很,不由得就走了神,你不会怪我?”
良哥儿腼腆的一笑道:“母亲为了儿子操了多少心儿子自然知道,儿子怎么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怪您呢?”
白雪茹笑了笑决定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来。于是道:“前些日子我听说你父亲说你已经跟着陆大人去给人诊脉了,不知道现在你在实践上可有进展?”
良哥儿一听这话心里便是一沉,他有些闷闷的道:“回母亲的话,儿子只跟着陆大人去诊过一次脉。”
白雪茹见他情绪立刻有些低落,便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如此闷闷不乐是不是诊脉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良哥儿犹豫了一下,便将当时的情形又说了一遍,末了他有些伤感的道:“儿子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行医的辛辛苦苦的救人性命,可是有些人却挥一挥手说一句话就可以杀人无数。”
白雪茹见他肯将心里话说出来心里便松了一些,遂开口按照自己早就想好的思路劝道:“孩子,你想想有些人生来就是锦衣玉食穿金戴银,有些人生来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是因为人各有命。
你再看那些穷人们他们为了生计苦苦奔波,也许就为了吃穿二字就丢了性命,而你回头看看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外人眼里我们看起来风风光光,可是谁又知道你父亲每日里在朝堂之上也是如履薄冰,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深恐一个不对就祸及全家,说到底这业还是各人有各人的命罢了。”
良哥儿听了这话觉得不完全是这样,可是他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去反驳,于是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个字,遂放弃的叹了一口气。
白雪茹见状又道:“你心里是不是觉得不服?那好,你换个位置再想一想:你觉得皇上高高在上,挥挥手就可以砍人的脑袋看似权利大无边,可是你可知道皇上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也在担心恐惧,他时时刻刻都在害怕被别人夺了宝座要了性命,而且纵观历史这些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你说是不是?
而我如今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些被篡了权的皇上何尝又不是他的命该如此!当动乱来临他的性命不保的时候,丧命的又何止是他一人,那说到底那也是他们大家命该如此!
所以说,我们各自找到各自的位置,然后尽好各自的本分就好,其余的那都是我们各自的命数,你说是不是?”
良哥儿被白雪茹绕的有些晕,他低着头默默的沉思了半天,这才沮丧地道:“母亲您说的都对都有道理,可是我们只有认命的份吗?”
白雪茹笑了笑道:“也不竟然。譬如你,你可以自己学好医术救治很多可以救治的人,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说起来你不是在冥冥之中也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吗?
太医院,那可是一个藏龙卧虎之地,其中不泛有真才实学之人。你在哪里只要用心的多听多看少说话,一定会学到很多你在外面学不到的东西,仔细说来太医院说不定也会改变你的命运。而你也只有学好了本事才可以有资格不认命不是吗?
话又说回来,我知道你不太愿意在太医院任职,但是你可以先在哪里学好了本事再出来也行呀。”
良哥儿觉得白雪茹说得字字在理,又听说自己以后可以不用待在太医院里,顿时高兴了起来,他两眼放着光看着白雪茹道:“母亲您说我将来可以不用留在太医院此话可当真?”
白雪茹微微一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良哥儿想了想道:“但是父亲一定不会答应的。”
白雪茹道:“你父亲并不是迂腐之人,为什么就不会答应?关键是你要学到本领了才好和你父亲说,你说对?”
良哥儿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的道:“可是我是通过父亲的关系进去的,到时候难不成又通过关系出来吗?”
白雪茹道:“你这孩子还真是实诚!你现在的身份是学徒不是吗?那么一年以后你要通过考试了才可以正式入职,可是你若是考不过呢?那你父亲只要找个借口说你只是有此爱好并无此天分,还是回家改行好了,这个就只要和陆大人说一说就行了,不是什么麻烦事。”
良哥儿一听立刻有些心动的道:“对呀!我平常里勤快一点多看看多学学那是没问题的,只要我不多说话,谁也不知道我学的究竟如何,到时候考不过请陆大人把我退回来就是了!”
白雪茹说到这里便正色道:“不过良哥儿,你以后千万要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实在民间良医也有很多。你既然立志要走这一条路,我和你父亲也不会阻拦你,但是你一定要坚持到底虚怀若谷的把东西学扎实了,万万不可混一个虚名到时候害人害己。”
良哥儿也连忙严肃的回道:“母亲您请放心,您的话儿子都记下了!”
白雪茹见他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很是欣慰。她看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让葛根去叫了珣哥儿和慧姐儿来母子四人一起吃了午饭。
午饭过后,白雪茹见良哥儿已经眉眼舒展了,遂按照原来的计划对良哥儿道:“下午我想带你去回春堂看一看,我那些成药我想你也是时候学习学习了。”
良哥儿一听这话心里很是吃惊,他知道那些成药是白雪茹的私产,按理说这些都是保密的方子,轻易不会传给别人。可是说实话他也心里痒痒的,既然学了医不好奇这些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又不敢相信白雪茹会将来这些传给自己,于是他没有吭声。
白雪茹见他不说话便有些纳闷的道:“怎么,你不想学这些成药的制作吗?”
良哥儿尴尬的道:“不是的母亲,儿子想这些都是保密的东西,不知道该不该去学。”
珣哥儿此时在拍了良哥儿的后背一下插话道:“三哥你扭捏的真像一个姑娘家似的,咱们家除了你喜欢摆弄这些再没人愿意弄,你不学还让母亲以后交给谁?”
白雪茹笑道:“是呀,珣哥儿说的真是我要说的。以后呀这成药的生意我就交给你了,你可要用心的学被辜负了我的期望,将来我还指着你发扬光大它呢!”
良哥儿听了这话激动的道:“母亲您这样信任儿子,儿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