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太太心情愉悦的站在顾夫人身后,脸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她原以为自己和儿子会被留在京城,却没想到婆婆顾夫人担心在南疆的府衙里没有人主持中馈,于是安排她随丈夫同行。听到这个安排她高兴极了,但是在这满帐子的人都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她聪明的收起自己满心的欢喜换上同样的表情,深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表现的不好被留了下来。
另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耿夫人无限爱怜的给耿子峰把衣服理了又理,叮嘱的话讲了又讲。耿府的三少爷耿子峰,将随着定远伯顾维刚父子三人前往南疆从军。原本耿子义也想跟随而去,却不料春节的时候,他岳父江总兵派人和他父母商定了婚期,二个月后他将完婚,现在只好眼巴巴的送三弟耿子峰离开。
顾宇睿和顾宇智与耿子昭一起走了进来,顾家兄弟两双双跪倒在顾夫人脚下拜别了母亲,耿子昭也轻声的提醒母亲出发的时间到了。一时间,大帐内悲伤的情绪指数达到了顶点,可是谁也不敢放出悲声。顾夫人对儿子点点头道:“去!照顾好你们父亲,你们自己也好好保重!”兄弟两这才起身。
耿夫人只是紧紧地抱了下儿子,她眼含热泪放开手,将耿子峰轻轻的推到耿子昭身边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外面马嘶车响,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大帐中,顾夫人和耿夫人彼此唏嘘不已,又彼此安慰了一番,这才各自回府。
二月底,白琪薇出嫁的喜宴,顾夫人借口身体不适没有出席,只是打发了顾大奶奶带着顾红雯和顾宇嘉过来。许是刚刚经历了和生母兰姨娘的离别,顾红雯没有了往日的活泼,和长辈们打过招呼她就拉着白雪茹回了福寿堂的东厢房。
白雪茹让白芷、藿香上了小四件的茶点,又泡了西湖龙井茶来,顾红雯道:“雪茹,让她们都退下咱们说说话好不好?”
白雪茹看她一脸郑重其事的样子,笑着点点头,便让白芷带着顾红雯的丫头紫云退了下去。
顾红雯从袖袋里掏出一本书递给白雪茹道:“这是我央三哥买来的最新的话本子,三哥特意买了两本说送给你一本呢!”
白雪茹微微有点纳闷,其实自己和顾宇嘉并不是很熟,干嘛送自己话本子?她一抬眉毛,抛了个疑问的眼神给顾红雯。
顾红雯嘿嘿一笑道:“上次在姐姐家做客,说起那话本子里的故事的时候看你很感兴趣的样子,三哥给我买书的时候我就和他提了提,三哥便记在心上了!”
白雪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搞得名堂!”
顾红雯怪笑道:“那也得我三哥上心才行。”
白雪茹感觉顾红雯今天有点奇怪,尤其是现在讨论的这个问题又是女儿家的忌讳,遂决定将话题引开。她也不接顾红雯的话,笑了笑道:“我今日让厨子新做了一种点心,现在应该做得了,我叫丫鬟拿来给你尝尝?”
一听有吃的,顾红雯便抛开一切立刻道:“是你琢磨的吗?我就听姐姐说你爱鼓捣这些,今日定要开开眼界!”
白雪茹闻言一笑而过,也不多话,扬声叫了藿香去来福媳妇那里拿点心。不一会儿,藿香拿了一碟子薄薄的茯苓饼来。顾红雯看了那圆如满月,皮薄如纸,色白如雪的饼只觉得心中大爱,她看了看白雪茹,拿起一张饼咬了一口,只觉得甜香味美,入口即化,清爽适口,遂赞不绝口。
一瞬间她便将那什么话本子丢在了脑后,非要白雪茹将茯苓饼的做法写了单子给她,直嚷嚷回家就叫厨子做来给她娘尝尝。白雪茹笑呵呵的听着她叨叨,回头便叫了藿香装了两匣子给她回去孝敬顾夫人。顾红雯得了两匣子还不满足,拉着白雪茹的手臂撒娇道:“那我姐姐怎么办?她也没有尝过?”白雪茹一边好笑她的贪心,一边羡慕她的姐妹情深,她轻轻的拂开顾红雯的手笑道:“你就放心,我早就给姨妈和表嫂留好了,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你们的!”顾红雯这才作罢。
耿府里,二少爷耿子义的婚礼正在进行中。开席宴客,放炮起轿,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前院里,宾客们吃着酒闹着笑着;新房里,待新娘子进了门,吃了交杯酒,顾红雯拉了白雪茹去看新娘子。
梧桐苑里,有头有脸的管事妈妈、小丫鬟都站在新房的屋檐下。新房内,红彤彤到处都是人,喜庆的气氛迎面扑来。
顾红雯和白雪茹刚迈进院子门,就有机灵的管事妈妈高声禀着:“白三姑娘和顾二姑娘来了!”
“三姑娘”,、“二姑娘”的招呼声、曲膝行礼的声音络绎不绝,堵得水泄不通看新娘子的来宾也让出一条道来。
白雪茹和顾红雯微微颌首,并肩进了新房的门,在新房里坐镇的王氏便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好奇的,必会来这里凑热闹!”白雪茹脸一红还没有说话,顾红雯就笑着搀了王氏的胳膊道:“伯母,我们也是听闻新嫂嫂生得十分貌美这才忍不住过来瞧的!”王氏遂笑着夸赞道:“那是当然,这新媳妇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将来你二人可要好好的学着些!”有江氏家里来送亲的长辈忙谦虚了几句,但到底还是面有得意之色。
看客里边于是就有相熟的人过来打招呼,也有不熟的站在那里或矜持地笑,或畏缩到了墙角。白雪茹和顾红雯一一和这些人见了礼,这才得了空闲的机会打量新娘子。
只见新娘子豆蔻年华,像朵刚绽的花朵不说,眉宇间那种温顺婉约的大家闺秀气质,决不像一个武将家养得出来的。看得出来,江家这个女儿曾精心教导过,不论从气质还是从家世而言,目前看来,耿子义配江氏有点高攀了。
见白雪茹和顾红雯打量着她,新婚子脸红得像朝霞,头也不敢抬。两人连声夸赞了新娘子几句,感觉屋子里人太多有些气闷就退了出来。
新媳妇、新生儿
耿从山家里早就没有什么人了,加上他自己从来就大大咧咧的,除了记得父母,祖父母的姓氏名讳外,其余的一概不记得了,所以新宅子的宗祠里就只有耿从山的祖父母和父母的排位。新妇江氏新婚第二天拜宗祠的时候,只看见祠堂里孤单单的几个牌位心里觉得十分奇怪,好在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知道这是不能多嘴问的事,便只好坦然接受事实。
白瑞麟知道这个妹婿家没有什么亲眷,故而一大早就带了家人来耿府捧场。正房花厅里,耿子义和江氏恭恭敬敬的给耿从山夫妇磕了三个头,江氏从丫鬟金瓶手里拿过自己做好的鞋袜双手奉上,耿夫人笑着接过,说了些“以后要相敬如宾”之类的话,便让红花递了一个大匣子。江氏在耿子义的带领下又给白瑞麟夫妇见了礼,王氏笑吟吟的送了一套纯金的头面,少说也有十来两,让江氏无比感激。
给平辈见礼不用跪拜,江氏给耿子昭夫妇深深的屈膝行了个福礼,耿大奶奶接过江氏的鞋袜,连声夸赞了几句好针线,便让紫云送上了一只镶绿松石的梳篦。王逸阳因妻子怀孕不能来,特意让耿子昭代他们夫妇送了一对赤金的龙凤手镯。
屋子里比江氏小的只有白雪茹和耿子宏两人,白雪茹大大方方的接了江氏的针线活,江氏另外还送了她一套罕见的套娃,把个白雪茹爱的不行。耿子宏除了得了鞋袜,也另外得了一套文房四宝,自然也是喜笑颜开的。
耿府招待在花厅里用饭,耿子宏找了个机会把白雪茹扯了出来。白雪茹见耿子宏一脸严肃不仅有些纳闷,于是问道:“你怎么了?谁又招你惹你了?”
耿子宏皱着眉头道:“表姐你很喜欢看话本子吗?”
白雪茹很奇怪他怎么会问这个,眉毛一挑道:“没有啊!也就是觉得无聊的时候解个闷而已!”
耿子宏气鼓鼓的说:“你无聊可以和我说呀,要什么话本子我都可以买来给你,还有那些好玩的玩意儿。你为什么只告诉了顾三哥?”
白雪茹恍然大悟,看样子耿子宏是觉得自己和他生分了前来问罪的,不由觉得好笑,遂解释道:“我谁也没告诉!都是顾红雯那丫头搞得鬼!”
耿子宏闻言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他低了头说:“表姐你以后想要什么只管和我说,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寻了来!”
白雪茹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脑袋道:“你呀,好好的把书读好就是了,少想些有的没的!”
耿子宏抬起头望着她嘿嘿嘿的笑,也不说话。
两人正准备进屋,就见耿大***丫鬟紫云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差一点就撞在了白雪茹身上,耿子宏一把将白雪茹拉到身边护住,大声呵斥道:“乱跑什么?没规矩的奴才!”
紫云忙行礼赔不是,语音颤抖着说:“对不起,表姑娘!我们奶奶肚子疼了,奴婢这是忙着回去收拾产房!”
白雪茹两人闻言大惊,这耿大***预产期可是还有二十来天呢,怎么会提前发动了?两人连忙跑进花厅。
花厅里众人一片紧张,不过有白瑞麟坐镇大家还不至于慌乱。等耿大奶奶这一波阵痛过去,耿子昭抱起妻子就回了牡丹园。
花厅里,耿夫人安慰的拍了拍江氏的手道:“真是赶巧了!这边太乱顾不上你,你别见怪,你们小两口先回屋!”江氏满脸担忧,可是知道自己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答应婆婆,耿子义在母亲的授意下陪着妻子回了梧桐苑。
因害怕出事,耿从山便央求白瑞麟一家留了下来,他陪着白瑞麟坐在小书房里喝茶等候着,耿夫人带着王氏守在牡丹园的正厅里。白雪茹本想去产房看看,但是王氏一把就把她抓了回来,王氏拿眼睛瞪着她道:“你一个姑娘家乱闯什么?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就告诉你爹,让你爹打你的板子!”白雪茹一想起那薄薄的竹片打在手上的感觉,不由哆嗦了一下,遂老老实实的坐下了,再不敢乱动。
白雪茹在屋子里待的很无聊,听着耿大奶奶偶尔一声声的惨叫又觉得渗得慌,便和王氏打了招呼,让红花带了路出来找耿子宏玩去了。
两个人下了一会儿棋,翻了一阵九连环,又吃了晚饭,挨到掌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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