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快步回了上房。
白瑞麟站在窗边看着女儿在院子里快乐的奔跑,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直到柳妈妈带着白雪茹回了屋子他才坐了下来。白雪茹一进门丫鬟婆子们就赶紧给她换下湿衣服湿鞋子抱上炕,白瑞麟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下子玩儿高兴了?”白雪茹使劲点点头,小脸红扑扑的放着光。
腊月二十三,小年,民间也把这天叫做“祭灶”,举行过祭灶后,便正式地开始做迎接过年的准备。每年从农历腊月二十三到除夕的这段时间,俗称“迎春日”。吃罢早饭,大太太李氏派人送来了福寿堂过年的东西,无非是一些糖果吃食什么的,当然免不了还有银子。王氏带着齐妈妈和春桃把东西按照人头分好,打发齐妈妈给西厢房的香姨娘送去,又叫玉竹和玉梅把白雪茹屋里的领回去,好一阵忙乱才弄完。
且不说王氏这边因为不主持中馈并不算忙,那李氏却是忙得连吃饭的功夫都有人等着回话,虽然儿媳妇于氏怀了身孕帮不了忙,幸亏李氏手下的管事妈妈还是很得力的。李氏忙中有细,令人打开祠堂,让身边得力的王妈妈家的男人带人收拾出供器,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扫了一遍。
腊月二十九,朝中也放了假,大老爷白立诚指挥着下人换了门神,贴了对联,又新油了桃符,白府上下顿时焕然一新。除夕日,吃罢午饭,老太爷白瑞麟带着所有的男丁去了祠堂摆放各种祭祀用品,大太太李氏忙着年夜饭,其余女眷各自在房里准备着晚宴的穿戴,白雪茹赖在母亲的暖阁里歇午觉。
申时,三爷白立辉带着刘氏、媚姨娘、吴姨娘及儿子女儿先来到福寿堂,一阵忙乱礼毕依次坐定。白雪茹给三哥三嫂行了礼就跑过去拉了琪婷和琪薇显摆自己新得的玩具,三个女孩子叽叽喳喳一会儿惊叹,一会儿大笑。三爷笑眯眯的看着她们玩耍,刘氏明显的心不在焉,媚姨娘和吴姨娘低眉顺眼的站在刘氏的背后,白明伟和白明武两兄弟则恭恭敬敬的回答祖父白瑞麟的提问。过了一会,大爷白立诚携李氏和儿子、儿媳妇等人走了进来。白雪茹抬头看去,发现大嫂李氏的身后跟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年龄比王氏略大,中等身材皮肤白净,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白琪婷眼尖,发现了她的疑惑,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三姑姑,那是琪惠姐姐的生母云姨娘。她老是生病很少出来,你记不得她了!”白雪茹微窘,脸一红点点头,赶紧把目光移开上前给大哥大嫂见礼。
白瑞麟见人都到齐了,起身说道:“人都到齐了就去祠堂!”于是众人跟随起身前往祠堂而去。
白瑞麟领着男丁献爵礼拜完毕,然后焚帛奠酒,礼毕退出。随后王氏领着李氏、刘氏等人在列祖列宗的遗相前摆放饭菜汤点酒茶。待白瑞麟拈香下拜,众人一起下跪,少时礼成,众人退出祠堂回到福寿堂。
福寿堂里灯火辉煌,一盏盏大红的灯笼照的四周喜气洋洋。大厅正面的炕上早就铺上了新猩红毡毯子,白瑞麟和王氏在上方坐下,先是白立诚和白立辉行了礼,再是白明翰带着白明伟和白明武行了礼,后是李氏、刘氏和白雪茹来行了礼,然后于氏领着白琪婷、白琪薇行了礼,各房姨娘随后行了礼,再就是管事妈妈和大丫鬟们行礼。
齐妈妈和春桃照应着一波一波行礼的打赏,一时间箩筐里赏银哗哗的响声和众人谢赏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东次间里早已经摆好了酒菜,桌上比平时还多了吉祥果、如意糕、合欢汤。这一晚大家喝着屠苏酒,话着有趣开心的事,燃放着烟花爆竹一直闹到子时过后。白雪茹早就撑不住睡了,白明翰领着明字辈的两个弟弟又放了好一阵烟花才歇下。
第二天,天才刚刚亮,玉竹和柳妈妈就给白雪茹穿戴打扮起来。白瑞麟看着穿的全身上下一身红的小女儿一边趴着磕头,一边半开半闭着眼睛打哈欠忍不住哈哈大笑。他忙伸手抱起女儿放到炕上,王氏就将装了银锞子的荷包拿出来逗她伸手来拿。她刚把手伸过去,王氏就将手一抬她便抓了个空,她撅着嘴扭转脖子小声嘟囔道:“娘就是小气,不给便罢!”王氏笑道:“你给娘说句拜年的吉祥话,娘便给你!”她眼珠一转,拉着王氏的衣袖说:“女儿说一句,娘便给一个好不好?”白瑞麟一听来了精神,他想看看女儿到底能说多少便笑着道:“行啊!你娘若不给爹爹给!”
白雪茹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学着小子们的样子一拱手说了句:“祝愿爹娘新春如意!”然后小手往王氏面前一伸,王氏便将荷包递给了她。她笑着放在炕桌上,再一拱手道:“祝愿爹娘新年新气象,万事都如意!”随后小手再一伸,王氏看了丈夫一眼,暗自嗔怪他答应女儿胡闹,只好又给了一个荷包。只见白雪茹微笑着,小嘴叭叭叭的一开一合,不一会儿炕桌上就放了一小堆荷包。王氏有心耍赖,又怕女儿和丈夫笑话,脸色开始发白,丫鬟婆子们见此情景都偷偷的掩嘴笑。白瑞麟一见夫人脸色不对头,赶紧把白雪茹抱起来狠狠的亲了一口夸道:“爹爹的女儿就是厉害!你这会儿别太着急,一会儿你大哥大嫂来了你再使劲说,咱们赚他们的银子去。”王氏见丈夫来给她解围,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赚娘的银子多没意思,有本事赚别人的银子去!”
于是这一天,白家大爷和三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父亲和小妹算计了。在白瑞麟的哈哈大笑中,哥俩被白雪茹灌了一脑袋的吉祥话,什么步步高升,鸿运齐天,什么财源广进,前程似锦,这一大堆的吉祥话最终换走了他们准备赏人的荷包,最后直到荷包掏空落荒而逃白雪茹才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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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虽不是公卿之家,但是白大爷好歹也是在户部做了多年的五品官,人脉关系也是极广的。再加上白明翰吏部的同事朋友,白府也是好好的待了几天客才消停下来。白瑞麟携夫人爱女只去了原本关系很好的几个老朋友家吃年酒,府里的应酬一概交给儿子们打点并不出面。
转眼间就到了元宵节,白府上下挂出了或自制或购买来的各式各样的花灯。等到天色暗了下来,各色花灯点亮,远远看来煞是好看。阖府上下依然欢聚在福寿堂里。众人酒足饭饱撤下席面,很快的丫鬟婆子们就在每个人面前放了小几,,又拿了各色糕点果品茶水摆好,早有人将各色灯谜挂了出来。猜灯谜本不是白雪茹的特长,她只有好奇的看着别人争着猜谜拿奖励的份。猜了谜语白明翰又带着两个弟弟放了好一阵烟花,众人吃了元宵才散去,这年过到今日方算过完。
白雪茹乖乖的拿着针线绣着一方帕子,经过王氏几个月的□她依然没有多少进展。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停了手,看向母亲的眼神无比幽怨。王氏低着头缝着白瑞麟的内衣,丝毫没有注意女儿的神情。她这一天总觉得莫名的心慌,想起前一段时间做的梦心里就隐隐的不安。
白瑞麟从外面走进来时就看见妻子和女儿安安静静的坐在哪里做着针线,听见丫鬟打帘子说话的声音母女两一起抬起头来,又一起起身行礼,这一系列的动作让他心里觉得暖暖的。他坐下来接过王氏递来的茶,缓缓地吃了一口才想起进门时张总管递给他的信。他拿出信来对王氏说:“耀祖来信了。”
王氏眼皮一跳,看着白瑞麟不说话,眼中隐含焦虑。
白瑞麟从信封中抽出薄薄的一张信纸看了起来,短短的几行字看的白瑞麟眉头紧皱,反复看了两遍才放下。王氏见他面色难看心里越发没底,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信里都写了什么。她仔细的端详了白瑞麟半天才开口问道:“耀祖都说了什么?可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白瑞麟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左右权衡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的好。他看着王氏说道:“耀祖说过些日子他们全家就都回来了,请我们派人把老宅收拾一下。”王氏眉头紧皱:“只有这些?”白瑞麟眼一闭狠狠心说道:“岳母大人前些日子过世了,耀祖已经报了丁忧,估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王氏一听惊呆了,木愣愣的坐着话也说不出来,表情也没有一丝,白雪茹看着吓坏了。她连忙爬到母亲身边,伸出小手抱着母亲的身子,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颤巍巍的叫道:“娘,您可不能这样!女儿好害怕!”
王氏听见女儿的声音回过神来,她一把抱住女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一面痛哭一面回忆起母亲的辛酸和不易,想着母亲就这样撒手人寰越发的伤心难过,直哭得昏死过去还紧紧地抱着女儿。白瑞麟见状大惊,一面掰开王氏手叫齐妈妈把白雪茹抱走,一面飞快的诊脉,又命春杏去书房把自己的药箱拿来。好一阵忙乱过后,针灸过后的王氏悠悠的醒了过来。眼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丈夫和女儿,眼泪止不住的滑落下来。白雪茹看见王氏落泪,想着自己从醒过来就享受的无尽母爱,心中大痛,一声声殷切的唤着:“娘”,一边泪如雨下。
自此后,王氏卸了簪钗首饰,换了素衣素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等着兄弟王耀祖扶棺回来。
三月二日,王耀祖终于携一家老小回到了京城,消息才传到福寿堂,王氏立刻就要前往娘家拜祭。白瑞麟原想劝妻子第二天再去,毕竟他们才刚刚到,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但是看见妻子悲切的面容只好将话咽了回去,遂命春杏拿着药箱,陪同妻子带着女儿回了王家老宅。
王氏一身缟素,白雪茹父女并丫鬟仆妇也是素衣素服,一行人下了车便被早已接到下人传话的王耀祖和三个儿子迎进了王家那两进的小院子里,这一行人立刻就把院子塞得满满当当。
王耀祖是王家三姐弟里最小的一个,自入仕一直外放。因为他自己勤勉,加上确实有些本事,一路从最底层的从九品坐到正七品的知县只用了短短的三年时间。他在知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三届,不论是口碑还是上下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