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寒冷,仿佛不是来自于外界,反而是从身体内部产生的寒冷,就连提问都随之一点一滴的流逝。
景华瑞禁不住感叹,之前派出的先锋部队可谓十分尽责,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也能完成任务。而且还远远比他所想象得更加完美。冲着这一点,此战结束之后,一定要好好饱将那百余人才行。
“殿下,此处就算是城中了。”一直跟在景华瑞身后的先锋官打马上前,当初探查的任务由他执行,今日他也就理所应当的随侍在景华瑞身边,以便随时提供情报。
正常而言,当军队不得不选择一条容易被伏击的路径时,最危险的时候就是全军都深陷其中的时候,就拿日前的状况来说明,景瑞华最担心的就是当天回军全体进入这座神秘的城池后,突然发生变故,加入敌军要进行伏击,这个时候只需要将四周包围,他们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为了能够便于指挥,景华瑞一直带领亲兵伸出队伍中段,如此一来,一旦有万一发生,他的命令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船只队伍收尾。
庭伟此地就是城中,也就是说全军已经进入城池。安静的地方,偶尔有风声咽唔而过。然而越是安静,越是不安,景华瑞禁不住紧张起来。打起十二分的注意观查四周情形,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但是,景华瑞的紧张并没有丝毫缓解,相反越来越深。
“景卉,你立刻去传令,让全军加快行军速度。”极度的不安令景华瑞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此地不宜久留,早已分离开就少一分危险。
早已习惯命令的景卉,俯首答了一声“是”,就要前去传令。
先锋官却忍不住插言进来,“殿下,实则没有这个必要,经过仔细探查,城中并无任何危险存在,只要以正常行径速度通过即可,地面湿滑,盲目加快速度很可能会令不少士兵滑到,大军进行之中,一旦有人摔倒,极容易引起踩踏事件。”
换了过去,景华瑞一定会毫不犹豫一剑杀了驳斥他命令之人,然则他为人乖戾不假,只是刚刚才想过要重赏此人,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可能轻易改变命令,况且对方的话也不是全部道理。
“此地极容易设立埋伏,你们只有百人,在之前的探查中有漏看之处也有可能,亦或者在你们离去之后,柔蓝再派人动了手脚也说不定。”看在先锋官的功绩份上,景华瑞耐着性子向他解释。
先锋官听后不敢再吭声,二殿下说的不无道理。只有百人搜索如此大的城镇,的确免不了有遗漏之处。再说这事柔蓝的地盘,冰族人自然更加了解城中构造,在他们搜索只是比过耳目隐藏起来也并非很难。
想起自己之前还夸口乡二殿下保证万无一失,先锋官就觉得背后冷汗直淌,假如真的遭遇伏击,岂不全是自己的责任,为今之计只能逼近嘴巴,以免惹祸上身。
先锋官并不晓得,真正让景华瑞决定加快行军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左右他行动的乃是心中恐惧。表面上不说,心里依然觉得这座城池出现的异常诡异,如此不祥之地,早一刻离开都是好的。
景卉便是相当快速,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发布下去,分别传递到了队伍的首位,短暂的稍作整顿之后,天回军的行军速度逐渐加快。
正如先锋官担心的那样,行进过程中却有士兵摔倒。不过这些小问题并不能影响整体的行动,相反,行军速度越来越快。大概是士兵们早已受不了蚀骨的寒冷,如今家具身体的活动之后觉得略微暖和了一些,于是所有人都急速奔跑起来。
随着数万人的奔跑,脚下的这片土地都随着震颤了起来。
景华瑞目测一下,按照如今的速度,须臾之间就可已通过城镇到达另一端的荒原。按理来说,即使敌人真的有什么目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足以发动陷阱,可是景瑞华不明白,为核心中依旧难掩不安1?
越是不明白为何不按,景瑞华就越是想要探究,然而探究又是原有更加混乱。没过多久,景华瑞的思绪已经一片混乱。
打断景华瑞思考的是一阵天翻地覆——真正的天翻地覆。就在一个晃眼之间,整个天地都彻底反复,混乱的场面掠过眼前,完全来不及看清。
接下来的感觉就是寒冷,相较而言,先前的感受到的温度简直可以称得上温暖了。进城之后虽然冷风刺骨,不过还没有到影响行动的程度,但是眼下不同,蓝冷麻木了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关节,就是想要动动小指头都做不到。
不知过去了多久,景华瑞才回过神,当她全身的感官都被寒冷夺走之后,也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认知,眼睛还没有对周遭环境做出正确的判断,耳中已经充斥了无数求救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在景华瑞周围。全是溺水的士兵。浸泡了一今儿之后。士兵们恢复了对肢体的控制,哪怕远远不如平日的灵便,但众人依旧扑腾着,耗费全身力气,想要在这样的绝地之中找出一丝生机。水,铺天盖地的水。当城镇倾塌之后,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条飘荡着浮冰的大河。
景华瑞千算万算,考虑了一切可能遇到的情况,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城池之下居然有一条地下暗河。难怪城镇出现的如此诡异,原来竟是冰造的一夜城!一夜之间出现,又在瞬息之间倾塌。
在残絙断璧,暗藏的杀机立显。陷阱不是藏在城中的哪一个角落,而是。这座城池本身就是陷阱。这才是滟昊泠的计谋,将杀招掩藏在最不可思认之处,从最出于意料的角度发出,令人避无可避防不胜防! “滟昊泠!!!”景华瑞仰天狂呼,仿佛只有这样做,才有能将胸中压抑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发泄出来。
除此以外,景华瑞什么也不能做。他并不清楚军中到底有多少将士会水,又有多少全然不会。此次出征是为了攻打柔蓝,而不是水乡泽国的汐蓝,出征之前并没有对士兵的水性做过多的训练。
景华瑞蓦然自嘲,水性良好又怎么样?他自己的水性就不算差,但是在这样的冰河里,依旧无法可想。之前的城池所用的材质并外全是冰块,其中也参杂了不少巨石,城池倾塌之后,石块沉入河中令水位上涨,使地下暗河的深度远远超过了一个成年男人。在景华瑞身边,已经有不少士兵溺毙。尽管从士兵的总数来看,溺毙的还只是极小一部分,但恐慌却在不断蔓延。看着身旁的战友丧命而毫无办法挽救,这样的心理伤害才是最致命的景华瑞简直不敢相信,蓄谋已久,倾举国之力才促成的一场战争,就这么败了?败的迅速,败的莫名,败的令人死也无法接受!他甚至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到!
“滟昊泠!你给我滚出来!”景华瑞继续呼喝,既然陷阱已经发动,相信设计这个陷阱的罪魁祸首就在附近观望,如果他的战败已是更改不了的事实,景华瑞自认也要做个明白鬼,将前因后果问个清清楚楚。、
景华瑞的这几声呼喝,声音极大,也传的十分远。不多就已经有无数接近的脚步,景华瑞抬眼一看,河岸之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影。
其中两人,手中的长刀已经出鞘,锐利的刀锋直直指向景华瑞。“阶下囚还敢出言不逊,小心你的脑袋!”在羽缴军士兵的心中,别国的王子殿下又如何,不过只是个俘虏而已。这个俘虏竟然敢对汐蓝的皇帝不敬,就是死罪。
然而景华瑞就像是没有听见警告一般,不仅没有听见警告,甚至都没有看见威胁自身姓名的刀锋。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居中在岸上一个人身上,目光之中,几乎都将那人浑身点燃。
“竟然是你!”
第六卷 第十五章 天时地利
“不就是我么。”岸上的那个人——燕归愁,如是回答景华瑞。
无论是现今身在军中,还是过去身在市井,燕归愁永远都是一副凌乱的装扮,他自己没有改变的意思,周遭的人久而久之也看顺眼了,没人再对他的着装提起异议。如今,一抹嘲讽的笑容挂在脸上,衬着他的着装,显出一股形容不出的癫狂之意。
景华瑞的目光还继续驻留在燕归愁的脸上,仔仔细细分毫不漏的审视过他的五官,没有放过一个细节。那目光之中分明有着不可置信,又分明有着惊骇莫名。景华瑞不是不认识燕归愁,只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会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这个人。
还是燕归愁先妥协,并不是怕了对方的直视,而是考虑到景华瑞的处境,继续浸泡在河水里,他的一条命说不定就折在这里。燕归愁自己倒没有如何在意这人的死活,不过他毕竟是此战重要的俘虏,真的死了也没法向老大滟昊泠交代。
“将所有俘虏救上岸。”燕归愁向着下属命令道。想了想又嘱咐一句,“收缴武器之后给他们生火取暖。”不采取任何行动,这些人一身湿冷,就算被救上岸,也只有死路一条。胜负已分,多伤性命已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事。
救起所有的俘虏,其中当然也包括景华瑞。而且汐蓝一方的士兵夜已看出此人身份非同一般,所以最先被救上岸的就是此人。同时,在燕归愁的默许之下,还有士兵拿了一条毯子给他。
景华瑞没有拒绝,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一张毯子甚为珍贵。识时务者为俊杰,景华瑞当然不会与自己过不去。将毯子裹在身上之后,隔绝了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似乎没有那么寒冷了,景华瑞也停止了哆嗦。
“回答本王子一个问题。”即使已经失去自由,但是景华瑞还是不想失去王室成员的尊严。与其说是在恳求,倒不如说他使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燕归愁看他一眼,不置可否。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回答与否不在于对方的态度,而要看他接下来所问为何,是不是能够透漏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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