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界之河山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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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之河山晚照- 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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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点到为止

  “公子并无看错。”桑拓细看烈熠的脸色,也不能说全无变化,然而在见过那样的情景之后依然还能保持镇静,已是相当难能可贵。不说别的,当那些医师刚刚学习这种持殊的治疗方法时,不知有多少人吐的天昏地暗。

  “这场疫病的病因为何,想必公子已经知道了。”说到这个地步,桑拓依然不愿直言,着实是如今情形太过事与愿违。尽管桑拓并不想承认,潜意识里还是禁不住自问,这一切是否也有他的青任。

  或许对于天下医者来说,这都是一个难题一一倘若预先知道那人十恶不赦,是否还要救他?

  桑拓自认对此早有决断,然而事后到底还是难掩惘怅。

  桑拓没有明说,烈熠就更加难以做到,只是沉闷的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道。他或许不是医师,却也亲眼见过病患的尸身,在那些枯瘦如柴的身体上,有好几处都是异样的凸起。在桑拓到来之前,为了治病救人,也有医生被迫将那些凸起割开查看。

  “一般的血吸虫在人体内都停留于胃肠等脏器,但是这一种比较持殊,虽然虫卵也是从口中进入,不过其孵化之后会钻入皮下。”

  桑拓尽量说得简单,然而听者的神色还是越见凝重。这个过程付诸语言也就不过短短数语,那些深受此病危害的无辜百姓,其痛苦就岂是这么简单就能概括?

  “这就是为何之前同昌城的医师想了那么多办法,使用了那么多药物也难以起效的原因。汤药只能进入肠胃,而无法触及病灶,哪怕服再多也没有用处。”

  “所以桑先生才会这么做。”理由已经足够明白,只是这方法,确实如他本人所说,匪夷所思。

  “既然将药物内服已是无用,那就只能换个方法。”桑拓继续解择,“先用小刀在病患身上划开一个小口,再将药物灌进去。”

  烈熠想起一事,“那药物之中是否含有丝搁?”

  “公子果然聪明。桑某将丝搁乌的乌羽缎烧成灰,兑入了汤药之中。由于长年生存于桃花瘴之下,丝桐鸟天生就有抗毒的能力。鸟类是虫子的天敌,这种血吸虫生性霸道,其它品种的鸟或许不怕,但是丝搁乌却是不能不怕的。”

  在事后解释起来自是简单,不过难就难在如何想到这一切。如此违背常理的方法,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桑拓一人想得到。而他不仅想到了,还运用于施救之中。

  “幸而,世间还有桑先生。”烈熠怅然一叹,已是无限感慨。

  逝者已逝,已到了烈熠所不能触及之处。幸存下来的这些,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不过在这世上,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微薄,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事,也是有限。如今情形有了好转,这一切都是桑拓当之无愧的功劳。

  “这话桑某可当不起。”桑拓笑笑,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什么叫做如释重负的滋味。“没有桑某,也会有别的医师。治病救人乃是这一行的天性,看见如斯情景,没有一个医师会袖手旁观。”

  烈熠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也释然一笑。“有了桑先生这句话,我便可以真正放心了。此地不仅有桑先生一人,还有那么多具有仁心的医师。”

  桑拓忽然醒悟了什么,也怪他自己先前疏忽了。如今谁也不是闲人,熠公子持意来找他,自然是为了要事。只是他之前一心都铺在救治之上,这么明显的事竟然没有看出来。“公子要走?”

  “不得不走。”这是无可奈何,也不是他能改变的决定。

  “去何处?何时回来?”桑拓一连问了两个问题,在他真正了解到此事的严重性之前,这样的问题也算是合情合理。

  同昌城的怪病虽然得到了控制,距离真正治愈还有不小的距离。加之之前已经身亡的无辜,留下的身后事更是繁琐庞杂。桑拓不过只是一介医者,能够治病,却无力处理这些。要让一切事物井井有各的进行,绝不能少了烈熠的调度。

  况且,桑拓也不认为烈熠是一个会半途而废的人。

  烈熠并不直言一一有些去处,有些来历,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已经足够,一旦演变成语言,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被牵连进去。“我的身份,桑先生一早就知道了。”

  点到为止。

  “公子,你要  一”将涌到唇边的声音硬生生吞下,因为桑拓知道,对方不是有意隐瞒,而是不愿在此事上牵连他而已。

  “诸桑先生来同昌城的人是我,如今我却不得不搬手离去,将一切都委托给你。”烈熠略带歉然的看着桑拓,措辞也是十分诚恳。“今日来找先生,就是想问问还需要什么,在我离开之前,会尽量为先生办到。”

  桑拓翻来覆去认真想了几遍,他必得如此,只怕烈熠此去之后再难归来,需要什么只能向他开口,毕竟他不能向着幕后的罪魁祸首讨要物品。“丝搁一物,公子已为桑某寻来。其他所需的药物,以城内现在备的这些,应该足够了。”

  烈熠点点头,最放心不下的一件事如今也算有了着落,他不至于走的不安心。

  “桑先生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问一声——”这也是他推脱不了的青任,眼下是最后的机会。“继续留在同昌城,先生心中是否害怕?”

  “害怕什么?”桑拓自嘲,答案尽管不济,恰恰也是实话。“怕死?那是当然的。生死一途,世间谁又不怕呢?”

  烈熠并不因为桑拓的回答就心带鄙夷,人生自古谁无死,恰恰是任谁都避免不了的归路,世人无一不为此感到害怕。桑拓身为医者,比旁人更加看透生死的同时,也更加珍惜生命。只有那些张口闭口不怕死的人,在死亡面前才会尤为怯怡。

  “先生是个明白人,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隐瞒。”烈熠盯着对方的眼睛,没有半分强迫,这样的境况必须本人心甘情愿才行,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去强要旁人的性命。“当我走后’还继续滞留同昌城的医师,都有可能会召来杀身之祸。”

  按照滟昊泠的预期,既然用了决绝至此的计划,压根就没打算留下一个活口。如今他能默认城内正在进行的救治,只是因为这是烈熠的希望。同样他的离去,就会成为明显的分界线,滟昊泠极有可能会恢复初衷,再次斩尽杀绝。

  桑拓苦笑一声,相当无奈的年了年肩膀。只有倒映在烈熠眼中的眸子,依旧坦坦荡荡,没有半分变化。“公子定是故意的,要是不将危机告知,说不定那一日桑某为了贪生怕死真的逃离也说不定。如今公子偏偏据实已告,桑某的脚步就此被伴住,还真的不好走了。”

  烈熠哑然失笑,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若是还继续告知留下的危险,那还真是对桑拓的无礼了。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沉默。

  确切的说,沉默的只是烈熠一人。他在斟酌,有一件事到了此时已是不得不做,只是他不得不考虑做了之后的影响与后果。

  烈熠有着世上最柔软的一副心肠,但是遇到关键时刻,他也比世上任何人更加狠得下心来。然而凡事总有例外,至少这一回,不忍占了上风。

  在桑拓的无比惊讶中,烈熠握起他的手掌,在摊开的掌心之中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名字。

  烈熠写的很慢,字迹也足够清晰,即使划过掌心之后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桑拓依然读出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差点按捺不住,就要将那几个字念了出来,却收到烈熠带有警告的眼神。桑拓心中一凛,也明白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轻易开口。

  “真到了关乎生死的为难时刻,桑先生可以去找此人,他能为你安排。”烈熠嘱咐,不过只有他明白其中的无奈。“我就要离开同昌城,别的事已然无能为力,只盼最终能保住先生一命。”

  桑拓握紧了拳头,即使掌心之上什么也没有留下,他还是下意识的将之握的死紧,生怕就此泄露了秘密。“公子怎么将这个告知?桑某不过区区一介平民,怎能担的起这个?”

  这是一个名字,但也是烈熠的苦心经营。天下为枰,七界为局,一盘只有霸者才能参与的棋局。

  “要是这能救桑先生一名,我冒一点险又有什么。”烈熠展颜一笑’自有一番形容不出的平和悠远。“再说了,我相信先生。”

  

  第三十四章 落花有声

  落花是否有声?

  这或许换了世上任何一个人,也答不上来。

  恣意生长,枝横影斜的梅林之中,一张古琴不知被何人摆在那里。没有几案,甚至没有费心去找一块平整的大石,古琴就那么被随意的摆在地上,原本暗深的颜色,几乎融入了周遭的泥土之中,再难寻觅而出。

  泠泠之音,清浅的,时断时续的传递出来。

  没有奏琴人,只有乱了时节的落花,一点一滴跌碎在琴弦之上。要是有人来问,这大概就是落花的声音了。

  没有曲调,又似乎无端成韵。仿佛天地初开之际,这就是已然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如泣如诉。

  有人踏着和缓的步子而来,一下又一下踏在寂静的梅林之中,似乎正好合了那些是耶非耶的曲调。终于走到古琴面前,他也没有别的举动,只是俯身看着落满琴弦的白梅花瓣,猜测着接下来的一片会落在那一根弦上,又会惊动了那一缕琴音。

  “如归小姐,还不现身么?”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空无一物的梅树之下,多了一各幼小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有着精致容颜的女童。依然是十来岁的身形,远远还没有抽出少女婀娜的身姿,只能算得上孩子。然而那笑声,却如…成熟的,只有成年女子才能具备的风韵。

  烈熠看了她一眼,既然早已料到她在此地,自然目光中就不会有任何惊异。“寒梅墟虽为青夷圣地,不过也只是风族自己这么认为罢了。让这么一块凡俗之地违背季节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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