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黄花大闺女都不成问题”。
本以为不过是个转院手续,却不想一波三折,本地医院因为佟宇并未在本地住过院而百般刁难,王子石一遍遍的打来电话寻求佟宇的帮助,外加诉说种种不易,好让佟宇知道他是怎样卖力。佟宇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又想到之前的种种,如果当初没有留恋王子石趁着难得的机会跳槽回了老家,没有为了要孩子拒绝提拔,没有费尽力气帮王子石找工作得罪自己的领导,那么今天的境遇会好一些吧,可是终究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一个人在医院终究是有几分凄凉,趁着房间没有人她忍不住哭了一场。
☆、三、手术
第一台手术张义传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病人的血肉模糊的切口,显示仪上扩大的超声刀在人体的肌肉、脂肪间游走,这些本来是再熟悉不过的场面,今天倒是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一样。好在今天手术台上的住院医生比较多,他才能有间隙分心。第一台手术结束后,他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和杨鸣去手术准备室接佟宇。准备室里一共躺着四名手术的病人,在病号服和变温毯的层层包裹下很难辨识,然而他几乎一眼认出了佟宇:她安静躺在手术床上,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掠过其他三个病人走向最里边的佟宇,杨鸣核对了一下姓名和手术号牌,他们推着他走向手术室。“不要紧张,不疼,一会儿就好了”张义传忍不住安慰道,突如其来的职业自豪感从他心里升起,这个时候只有他是一个最值得信赖的护卫,谁也替代不了他这样近的距离保护着她,包括他那个身份未知的“老公”。他看见佟宇将眼光从屋顶扫向他,柔和而轻松地冲他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张义传呆了一下,她根本就没有紧张。冰冷严肃的手术室和紧张严谨的手术程序就像是一个高级的屠宰场让很多人敬而生畏,能够镇定自若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何况她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你老公没来吗?我看手术签字的怎么是你姐姐?”他问道,问完自己也有些后悔了,这才是他俩第二次交谈,每次都是问他老公,这样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呢,他看见她眼睛里暗了下去,却装作没听听见一样没有回答。这反倒又使他很高兴,吵架了吧,又或者分手了?
“义传,你来术前准备,我去吃点儿饭”杨鸣一边说一边匆匆地向外走,他已经手脚一刻不停地工作了5个多小时,有些疲惫不堪。“不。。。。。。。不行,我得去。。。。。。。。。,我先去,我早上没吃饭,有点晕,一会儿我来替你”,张义传慌不迭地说。杨鸣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张义传,又回到手术室:“那你先去吧”。张义传长舒了一口气,他没去吃饭而是靠在休息室停了一会儿,他摸了一下自己狂乱的心脏,是有些紧张还是胆怯?他摇摇头笑了一下,术前准备是要病人脱衣服**的。虽说医生眼里是没有性别之分的,更别说在这样高度紧张的手术室里,但是他依然不能放纵自己怀着这样的心思去给佟宇做术前准备,这不仅对佟宇也是对自己职业的侮辱。
当接过张义传递过来的电刀时,孙教授一眼就发现了他今天的反常,从容不迫是手术时精神高度集中的表现,而不是张义传一副大敌当前的紧张。“义传,你让杨鸣来,你观摩就行”,他命令道。张义传吃了一惊,和杨鸣交换了一下位置,心里不由暗暗敬服,自己已经在极力表现出镇定,教授就是教授,依然能看出来。“今天胃病犯了”他解释了一句,没有人再搭他腔,手术开始了。
还好,肿瘤是良性的。
张义传几乎是飞奔着跑进监护室的,尽管刚才杨鸣说得很明确已经抢救过来了,他还是没办法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拼命责怪自己为什么偏偏今天想着去外面吃饭呢,就这么点时间里佟宇差点死掉了。他推开门慌不迭的问监护室当值的洪姐:“佟宇怎么了?”,径直走向佟宇的病床,她脸色煞白眉头紧皱,正在艰难的呼吸着,脸上的呼吸器盖住了她大半个脸。“你说的1床啊?”向来医生护士都以编号区分病人,张义传说病人的名字反倒让她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个,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佟宇:“可是吓死人了,送到这里不到一刻钟时间嘴唇发紫,呼吸困难,杨鸣他们都吓坏了”“哦”,他低头看了一样佟宇,呼吸虽然吃力但是还算均匀,也就放心了,开始懊恼自己刚才的失态会不会被洪姐看出来,忙竭力镇定下来:“应该是肌松剂过量肺不张”,他抬头看着洪姐想观察一下洪姐对他刚才的反应,好在洪姐以为他是管床医生紧张自己的病人,并没有对他起什么疑心,她一边收拾监护室一边说:“是肌松剂的事,杨鸣他们已经给打了一针,好多了,还真是少见,这样年轻反应这么大”。
猝不及防,一双手抓住了他右手除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他呆了一下连呼吸都不敢再用力,低头不知所措的望着佟宇,脸上微微的囧了一下,洪姐彷佛是替他解围一样无奈的笑了:“她刚才也是抓着杨鸣喊救命”。张义传知道现在和刚才不一样,现在是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寻求安慰,她是昏迷的,但是她肯定是听见了能够让自己觉得安全的声音,他看洪姐背对着自己,忍不住偷偷地握了一下她柔软的小小的瘦弱的手,然后放到她被子下面。“她能认出我的声音”他开心地推开监护室大门回办公室,脚步异常轻快,一天的疲惫也消失殆尽,路上不停地有同事和护士跟他打招呼,他满面笑容一一回应,似乎今天连病人都比平时更和善些呢。
☆、四、尴尬
看见杨鸣张义传他们过来查房,佟宇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她实在不想看见他们,不仅是他们还有护士,还有病房里其它的病人。护士告诉她昨天她像疯了一样喊救命还抓着医生不放的时候她简直想从窗户跳下去算了,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抓狂的样子。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自己肺丢了一样呼进去的气体没有器官储存就又出去了,周围黑洞洞的没有人,任她慌乱的四处寻找了很久很久,就是没有人,恍惚中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但是又辨别不出来声音的主人,她顾不上太多只能抓住这个人,她收到了这个人的回应,在空洞茫然的黑暗中扶了她一下,让她稳稳地站住了,瞬间世界安全了。。。。。。。。。。。
她感觉到几个医生都站在了她面前,她依然闭着眼但是心里却像擂鼓一样的慌乱。她听见杨鸣在向组长汇报昨天的情况,她听得惊心动魄:哭了?还求死?天哪,跟一个泼妇有什么区别,跟医生求死?他听见他们组长笑着做了结论:“手术的恐惧加上身体的疼痛不敢呼吸”。佟宇有些恼火这个结论,一场病之后她失去了婚姻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自己的事业,好在没有孩子,虽然父母俱在,但是家里姐弟都很孝顺。她一无所有又了无牵挂何来怕死,不怕死何来怕手术,手术前她甚至一直盼望着手术过程出个事故出个意外什么的,没有痛苦就去了,好过自杀会让家里人内疚。身体疼痛更是今天早上在麻药完全退去之后才渐渐有的。她不知道其实她床边这群医生跟她一样知道这个结论是错的,只是涉及责任追究一连串的麻烦,也没有出现什么大的事故,大家能够当个笑话一笑置之是最好的。
待听着他们的脚步声离开了病房,佟宇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门口,却不想和一道望向自己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那道目光随之被慌乱收回,她怔了一下,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非常肯定地意识到昨天那个声音是张义传。有一丝甜甜的暖意涌上来,她突然想笑,却又想到自己的病,于是冰冷冷地将那股暖意压了下去。很久以前她就听做医生的姨妈说过:“病人在医生面前没有性别之分,就是一个坏掉的机器”,性别之分都没有,哪里会有感情一说呢。生病以来她也见过了太多的医生,哪一个不是面无表情冷酷理智,他不还是一样嘛?自从生病之后,她就将爱情、婚姻一类的字眼从自己字典里硬生生抠了出来,“白血病”三个字将她所有的信念击倒了,王子石接着毁掉了她对人世间的信任,她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干,为了父母的安慰强迫自己活着,那仅存的亲情牢牢束缚着她伸不出手去求死,然而人生终究是了无意趣了。
自从被佟宇撞见他狼狈地收走自己的目光,张义传再也不敢去到佟宇的病房,彷佛偷偷做了什么坏事已经被列为嫌疑对象。他只能偶尔从系统上关注一下佟宇术后的恢复,终究她是有“老公”的,尽管她“老公”期间只来了两次。他不想给任何人看出来他的心思,更不想毁掉自己在佟宇眼中能给她安全感的医生形象。
这天一早查完房后,组长建议佟宇出院,张义传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空落落的涌起一丝忧伤。杨鸣作为佟宇的主管医生似乎很为难:“有点太早了吧,虽然恢复得很好,但是终究她有白血病这几天一直停药,要不要再观察两天?”。张义传当然是不便发表意见的,只能故作平静地坐在电脑前写着病历,从前他总是觉得杨鸣对工作认真卖力但是属于死搬教条,太过古板不会随机应变,但是今天分外赞同杨鸣的严谨和负责。他固然知道让佟宇出院不无道理,这种高风险的患者,趁着体征平稳早点走,医生和医院都可以早点儿摆脱风险。组长无奈地看了杨鸣一眼,有些蕴恼杨鸣当众反驳自己:“那你再观察两天吧,你医德高尚关心自己的病人,后面排队做手术的哪一个不是迫在眉睫呢”,说完关门走了。杨鸣脸一下涨红了,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怎么就得罪了组长,有些莫名其妙,小声跟张义传发起了牢骚:“1床确实达不到出院指症啊,再说女孩子挺可怜的,订婚了又被退婚,父母年龄大也离得远,难道让她回去感染再开胸引流。。。。。。。。。”
张义传手还在键盘上敲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