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甘露殿,不是她能够发脾气的地方。
襄阳公主都把衣服都准备好了,女子击鞠有着女装,但是更多的是穿上男装。窦湄将头上的双鬟髻打散梳成男子发髻模样戴上幞头,身上的襦裙也换成了男子的翻领胡服,里头穿的袍子也是短的。
正在忙乱着,窦湄抬头一看正好见到襄阳公主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她。
“贵主。”这会窦湄是真的有些无奈了。
“阿窦,你只管去。”襄阳公主走到她面前,看着比她自己高的窦湄。
她看着宫人给窦湄穿戴完毕,挥了挥手叫她们下去,等到没人的时候,公主轻轻的说,“阿窦,没事的,只管去就是。”
窦湄点了点头。
公主们听到是和永泉县主击鞠,立刻就有几个心气高傲的出来了。公主们虽然是庶公主,但是天生贵胄的心在她们的身上不会因为她们的生母而减少半分。
窦湄到了马场外,拿过宫人递过来的球杖,她抬头就见到襄阳公主站在不远处,身边站着的正是赵王萧珩。
萧珩看见她望过来,对她笑笑。
窦湄微微弯下腰行礼,然后逃一样的踩上马镫翻身上马。
两厢人马站定,中间的纛旗挥下,两厢人马便混合了在一起。
窦湄并不喜欢击鞠这种军中游戏,球场中黄土漫天飞,和身上的汗水混在一起越发的叫人觉得难受。
“左边!”窦湄混乱之中见到那颗球朝自己滚来,她一拉马缰奔上去,手中的球杖立即就挥了下去,正正要击打在马球上时,另外一支球杖立即就击打下来正正落在她的球杖上。窦湄一抬头见到一个明媚的少女正直直的望着自己,眼里满满的都是志在必得。
窦湄并不知道那个少女是谁,但是她被那少女眼里的傲气给激得立刻放手一搅,瞬时间两支球杖就搅在了一起。
在击鞠场上瞬息万变,稍有不留神说不定就会掉下马来。
萧珩也带着妹妹骑上了马,在一旁观看,当他望见窦湄和崔二娘竟然在马场中搅起球杖的时候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
击鞠原本是军戏后来才传播开来,这里头凶险的很,多得是不注意就被对头给弄得掉下马来的。要是更倒霉的,被马踩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那个娇丽的少女即使换上了幞头和胡服,还是改不了女子的娇柔模样。窦湄的性子萧珩是知道,虽然有些官家娘子的心气,但是说有多不把人放在眼里也没有,性子也是一直和和气气的,就是和那个乐府美人出身的张才人也能合得来。
恐怕是半途被崔氏给搅了。
萧珩蹙起的眉头渐渐平展开来,狭长的凤眼继续盯着马场上的战况。
崔宏德没想到面前这个脸生的竟然还能顺着球杖给搅上来,她手里拉着马缰抬头就看去。那个少女长得貌美,而且姿容有几分瘦弱,不太像是关中女子,崔家二娘的脑子转的飞快,她嗤笑一声,手中劲加大。
窦湄嘴角也露出一丝笑,半点相让都没有。
“啪”一声响,两只球杖竟然生生的折断了!
突然小球不知道被哪位公主打的飞了起来,飞起落进对方的领地中。
“噢噢噢——好!大善——!”公主们见到球飞过去立刻欢呼起来,那场景比起郎君们打球半点都不差。
公主们的叫好声一片,崔二娘却是冷笑一下。这才一场呢,算上什么?
换了球杖开始第二场,这一次打的比第一场更加猛烈,公主们是想要下下这位县主的面子,前堵后截的不亦乐乎,窦湄方才和那个县主对上,手掌此刻都有发麻,掌心里起了一层的汗水,这会旁边的马跑开,她立即跟上去,崔二娘被堵的心慌,好不容易见到球飞过来,挥起球杖就打,低下身打球要是后劲不足球虽然会飞起来,但是能不能打到那么远就真心难说了,窦湄额头上淌下的汗水迷了眼睛,她还顾不得抬手去擦,头上就挨了一下。
襄阳公主看到窦湄从马上摔下来,吓得一张小脸都白了。
“来人来人!快来人!”小公主高声道,“快将窦才人扶进去!”
公主们纷纷停下手来,然后不约而同的盯着那边的崔二娘。
几名宫人立刻就跑来了,把摔在地上头晕目眩的窦湄搀扶起来,赶紧的扶到附近可以用的宫室里去。
“哎?替补的呢?”公主们见到窦湄被搀扶下去问道。
到了这样击鞠也没什么好看下去的了。
“阿猗先回去,阿兄料理一下后事。”萧珩对身边的小公主说道。
“嗯。”襄阳公主点了点头。
窦湄觉得身上的炎热渐渐的消散了下去,头上的痛处也覆上了点滴的冰凉。
她辗转了一下,最终睁开了眼眸。她看到的是绣纹繁复的衣袖,有一只修长的手从那只衣袖中探出轻轻的按在她的额头上。
“醒了?”少年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嘶哑。
这声音将她最后一点的迷糊给清扫干净,她猛地清醒过来。萧珩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指尖还停留在她的额头上,他嘴角弯起,那双狭长的眼眸也跟着微微眯了起来。
“大王!”窦湄不敢高声叫嚷,她慌忙的就从榻上爬起来蜷缩着向后面退去。
萧珩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保持着触摸她额头的姿势,他看着她,嘴角的弧度下抑了些。他坐在榻上,另一只手里还带着一只小药盒,药盒里装着的是褐色的药膏。
“过来吧。”窦湄看见这少年看她说出这么一句。
窦湄迟疑了一会,慢慢的上前去。
那双蓝棕色眸子里的笑意又积聚起来,萧珩低下头手指挖了一些药膏轻轻的按压在窦湄的额头上。
“没有出血也没有破皮。”萧珩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说道,手指的温度透过那层薄薄的药膏一直传到了相触的肌肤上。窦湄坐在那里只觉的正在被萧珩轻轻按压的地方烫的很。
窦湄抿了唇没有说话。
萧珩垂下眼看着她如同一只受惊兔子一样,蜷缩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将手里的盒子放下,俯下身到她耳畔,少女独有的清香霎时间就向他扑来。
香气里夹杂着淡淡的汗味,让人很想吻上去。
“大王……”窦湄开了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把这话说下去。
这旁边一个服侍的宫人都没有,安静的叫她只觉得心里发慌。
萧珩被那股清香所蛊惑,他眼睛半阖,想起夜半情乱中脑海中这女子青丝散乱的模样,他呼吸都不自觉沉重了几分。
他的唇渐渐朝她小巧圆润的耳垂靠去,窦湄察觉到他越来越逼近的气息,吓了好大一跳,年轻男人的气息热烘烘的喷在脸上,烫的她不禁哆嗦一下。她反射性的就要伸出手要退,萧珩早就知道她会如此,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双手白皙柔软,一握之下竟然是柔若无骨。
他抓住她的手按在胸膛上,将她整个人都扯落进怀里。
怀中男装丽人惊吓的抬眼看他。他低头在她的耳垂上飞快的咬了一口,舌尖在耳垂滑过带起窦湄的一阵战栗。
她没想到赵王会这样胆大包天,竟然就真的要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大王,妾是圣人的嫔御!”她低声喝道。就算是胡闹,也不该戏弄她!这种事情一旦被人知晓就是个死!
“嗯。”萧珩抱紧她的身子,怀里的身躯温软,让他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他嗅着她的脖颈,“湄娘身上好香。”他抱住她,嘴角愉悦的扬起来,然后唇便落入了她的衣襟中舌尖轻轻的舔舐着那点柔软的肌肤。
窦湄被锁骨上传来的麻痒给当场吓得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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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长公主给儿子崔尚求官职的事情并不是很顺利,崔氏虽然是世家,但是身上却没有多少职位,驸马崔晤虽然也有官职,但是没有爵位。清河长公主见着女儿被封县主,每年又有封地赋税交上来,不管如何日后这日子是能过下去了,就算嫁人,夫家也不敢慢待了她女儿,就是儿子崔尚还是要她费心!
清河长公主是信不过崔氏族人的,要求过天子阿兄才好呢!
结果圣人给清河长公主打了个回票,如今开科取士已经有几十年了,早就不是完全凭借着出身和姓氏说话的时候了。崔尚也在弘文馆里读了那么久的书,要是真有才能也不会辱没了他,而且那么多的国公嫡子需要照顾,太照顾崔尚也不太好。
长公主是阴着脸出来的。
照着圣人的意思,并不是不愿意给外甥个好位置,但是毕竟是和女儿不同,长公主之女封个县主不起眼,但是儿子年少就封个什么实职,那就十分扎眼了。而且崔尚年少,给他了他也干不来,还是历练几年再看看。
为子求官不成,清河长公主心情郁闷,在马车中也有几分不快。
那边崔二娘懒懒的趴在凭几上,一副要入睡的模样。长公主见到女儿那样子,不禁叹了一口气,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想着伸手拿过折叠在马车角落里的锦衣仔细的给女儿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男主……他……渣了他爹……
☆、合香
这一次和公主们的击鞠,永泉县主虽然没输太多,但是还被公主们给占了一头。崔宏德是嫡长公主的嫡女,不带个嫡字的基本上都得不到她的一眼,公主们早就对这个外姓县主看不过眼,好不容易抓到压她一头的机会能不用力么?
清河长公主隐隐约约能察觉到侄女们和自己女儿的不对付,除了多多劝说女儿好好和公主们和气一点,她也没办法。女儿已经被她当做心尖尖养到这么大,要长公主一下子变成严母,也不可能。
崔二娘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发太大的脾气,只不过一个服侍的侍儿不小心出了点差错,被她斥退了。
深夜的掖庭安静的叫人害怕,居住在掖庭的嫔御都是一些品级比较低的,因此居住的宫室内也无多少的精致的装潢,宫人们也不会像贵妃居住的承香殿那样忠于职守,窦湄居住的居所谈不上多好,甚至有几分的朴素,屏风是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