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如今却……他不敢想下去了。
“李娘子。”见到李慕娘,内侍客客气气恭谨的很。
“阿公万福。”李慕娘微微低了身子。
“这实在是折杀奴婢了。”内侍不敢受礼连忙躲避开来,他拜下道,“德妃有妊,圣人有令让夫人入宫陪伴德妃。”
李慕娘袖子掩口,望向兄长。兄长点点头,她知道女儿这事蒙大幸了,一阵喜悦无以言表,四夫人之位呢!她令人赶紧收拾衣物,立刻入宫陪伴。
黄氏听见前头闹哄哄的,叫人去打听,结果就听到外甥女被封的消息。这些年这个外甥女入宫之后就没有多少消息,黄氏也当她死了。这下子封妃的消息传来,她呆若木鸡,甚至儿媳出声唤她,她都没半点反应。
黄氏想起当年她和小姑子的那一桩桩恩怨,如今这外甥女得了天幸……不会记仇吧?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
今日在朝堂上的事情并没有很多,后宫的事情前朝向来不会去管。不过今日后宫里的确有喜讯传出,今上膝下空了十年之后,终于后宫有人怀上了皇嗣。今上为此事大肆庆祝,甚至还封了那位宫人为四夫人之一的德妃。
这等晋升实在是太过神速,尤其是段晟等人知晓那宫人的身份之后。那位窦德妃原先的身份便是先帝的才人。先帝嫔妃无子者难道不应该被送入寺庙落发为尼么?怎么还会出现在宫中?
不过段晟也并没有十分纠结于窦德妃以前的身份,他对圣人的子嗣问题实在是担忧很久了。大婚十年,后宫却没有半点消息,私底下都有消息说圣人不育。这话听得段晟十分恼火,又担忧,若是外甥真的无子,便要从血缘亲近的亲王那里过继嗣子。圣人有两个同胞兄长,没有理由舍弃嫡系去那些庶出皇子里过继,可是他和那两个大外甥的关系,可是半点都不好。
听到有宫人怀孕,段晟也松了一口气。反正这不能生育的疑云是要从圣人的头上消去了。至于四夫人的位置,封了就封了,反正那个窦氏若是真能生下皇长子,也是大功一件。
段晟在门下省的馆舍内,看着中书省拟好的关于将钱遂之从同洲调回长安的任书,他持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后,放在一边,过两日这些会发往尚书省。
钱遂之在同州做了一年多的刺史,风头也差不多过去,也该回到长安了。
那份文书萧珩事先看过,钱遂之之前被御史弹劾强买中书省译语人宅邸一事,那些大理寺之类的有司商量来商量去,拖来拖去,最后拖出个罚金二百的结果。萧珩到了现在都看到了那位好舅舅拟出来的让钱遂之回长安的文书了,可是钱遂之的罚金他也没听到有司去收缴过。
若是在先帝时,钱遂之这番作为,恐怕早被先帝拉出来作为典型例子外放,绝对不会容忍此事最后不了了之。
萧珩面上平静心中冷笑,他这位阿舅还真是没将他这个天子放在眼中。
想到如今朝堂上,大臣们几乎都听司空的,他这个圣人几乎就只剩下了个盖章划日的作用了。
不过他会慢慢等,等到机会来为止。
他伸手拿出朱笔在中书省送上来的那份文书下的日期上画了一个圈。
他批阅完文书,内侍们上来将那些批阅完的文书搬下去,送往尚书省。萧珩从御座上起身,外头天色大亮。此时不宜入后宫,他方才批阅过那些文书,觉得一阵疲惫。
“苏寿善。”萧珩唤了一声。
“奴婢在。”苏寿善立即应道。
“湄娘那里如何了?”他问道。
“德妃母亲已经入宫了。”苏寿善说道,他心里为圣人对这个先帝才人的宠爱暗暗惊讶。以前他以为圣人对窦才人,啊是窦德妃,不过是新鲜一阵子罢了。毕竟后宫有那么多的美人等着圣人前去采呢,再美貌难道还能一辈子得宠不成?苏寿善见过的例子也只有文皇后了。
如今这窦德妃一飞冲天的,看来还是他之前瞧错了?
“那就好。”萧珩笑着点点头,“她们母女十多年没有相见了,李夫人能够照顾湄娘再好不过。”
窦湄父亲曾经受封国公,李慕娘自然也是国公夫人,担得起这一声夫人了。
窦湄坐在徽音殿中,她的腹部隆起的并不明显,旁边是刘茅满脸微笑道,“德妃,今日圣人要给您一个惊喜呢。”
自从窦湄被册封德妃之后,刘茅也被分到她殿里来,掌管诸多事务。他满脸笑容的,窦湄看着越发的疑惑。
她在榻上一动,刘茅便弯下身来,“您小心。”
“什么惊喜?”窦湄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坐着问道。这是她自己的寝殿,完全不必还像之前那样小心谨慎。
“这……”刘茅还和她卖了个关子,“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窦湄靠着隐囊,斜睨着刘茅,过了一会她也笑了。这时一名宫人端着一碗梨浆前来,刘茅亲自上前,从那宫人手里接过那只鎏金碗,毕恭毕敬的呈送到窦湄面前。
宫中上下对她这一胎看得很重,皇后无子,照着圣人对皇后的冷遇来看,说不定中宫没可能诞下嫡长子了,那么皇长子便是很得看重。
“今日贵妃遣人来问候您。”刘茅见着窦湄将那碗梨浆用的差不多了,出声道。
后宫里那么多人,就她一个怀上了。而且晋升的那么快,想不引人瞩目也很困难。可不,四夫人之首的贵妃就想来见识见识了。
“多谢贵妃的心意。”窦湄将手中的鎏金碗递给宫人,漱口之后擦拭着嘴角说道。
“贵妃还说几日后请您过去一叙。”刘茅说道。
“我身体不适,就不前去给贵妃添麻烦了。”窦湄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她和贵妃的品级是一样的,四夫人,贵德淑贤四妃,以贵妃为首,但是四妃的品级都是一样的。因此窦湄还真的不怕贵妃来着。
“唯唯,奴婢这就让人送话过去。”刘茅笑道。
刘茅才走出去,就有宫人前来,“李夫人来了。”
刘茅看向那边的内殿,他迅速拽住一个内侍,“快去承香殿和贵妃说,德妃身体不适不能应邀了。”
说完自己赶紧进殿,他笑容满面,“娘子,您看谁来了。”
按道理,宫中在帝后身边近身服侍的,称呼圣人为郎君,皇后为娘子。窦湄下意识的觉得刘茅这称呼不妥,但是随后进来的人让她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李慕娘是头一回入宫,她心里忐忑不安又欣喜非常,听说女儿怀了皇子,又被册封为德妃,她真是高兴的不知道该说甚么才好。这一大早就跟着内侍进宫,到了这徽音殿,望见于自家迥然不同的做派,心中也有些不安,女儿进宫十多年,这十多年不见,还不知道女儿成了甚么样子。
跟随着带路的宫人绕过门口的屏风,柔软的锦绣地衣无比的舒适,带着香气的暖意扑面而来,向李慕娘诉说着宫殿主人生活的舒适。
她过了一道道帷帐,终于在内殿望见一个美人,那美人坐在大榻上,靠着隐囊。望见她,嘴微微张开。
“阿娘?”窦湄上下打量好几回,终于将眼前人和记忆里的阿娘重合起来之后,喊道。
“二娘?”女儿长得和记忆里那个小少女已经很大不一样,容貌已经彻底展开了,艳丽的几乎让她有些不敢认。
“阿娘!”窦湄带着些许哭音喊道。
李慕娘这回终于能确定面前这位年轻的贵妇就是自家二娘,她上前去展开双臂就将女儿抱在怀里。母女俩抱成一团,刘茅见着窦湄好似要哭,连忙道,“夫人,这是好事啊。不能哭泣!”
李慕娘听了连忙擦擦面上的泪水,笑着看女儿道,“瞧我都糊涂了,这是好事啊!”
说着拉着女儿瞧了又瞧,看了又看。窦湄今日是梳高髻,上面只是戴着几支金簪,甚至连牡丹都不戴,素净的很。她下意识的去看女儿的小腹,“皇子如何了?”
窦湄眼角还带着些许泪花,她擦拭了一下眼角道,“已经四月了。”
“不吐了吧?”李慕娘问道。
“吐了三月。”窦湄见着阿娘,委屈的说道,“甚么都吃不下。阿娘……”
李慕娘一听就着急了,“这可不行。”她抱着窦湄,好似抱着一个大孩子一样。
“这冬日里,用不下膳食,麻烦着呢。”说着她问,“太医看过了么?”
刘茅这会站不住了,他说道,“夫人放心,德妃这一月进用肉糜无碍。”德妃这话传出去,知道的是知晓德妃只不过是向阿娘撒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懈怠了呢!
“二娘你这瓜娃子!”李慕娘听了刘茅的话,在女儿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来,让阿娘看看。”李慕娘将埋在怀里的女儿给拉起来,仔仔细细打量,又去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小腹。
这会窦湄的小腹只是微微隆起,她衣着宽大,甚至都看不出她重身。
李慕娘生育过三回,也是经验丰富,看过一回后放下心来。
窦湄开口问,“阿娘,家里三娘和四郎怎样?”
“三娘今年里定了人家,开春就过门了。”李慕娘说起儿女,眉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她早年过的不好,二嫁后来还和继子有矛盾,但是她有儿孙福啊。
“四郎几年前中了童子科做了校书郎,听说做的不错,很得上峰的赏识。”李慕娘笑道。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窦湄眉眼都舒展开来,“那极好。”
“阿舅如何?”窦湄问道。
“他都好。”李慕娘说道,想起自己那个侄女的事,她心里就忍不住叹气。李二娘出嫁之后,和阿家过的是磕磕碰碰,还好儿媳薛氏贤良,不然这日子过得。“前段日子,他还做了阿翁呢。”
“那真是太好了。”窦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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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香殿中,贵妃听宫人说德妃身体不适,不会前来之后。她坐在茵蓐上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从宫人直封德妃,后宫上下瞩目,自然那位窦德妃的出身也被翻了出来。她万万没想到窦德妃竟然还是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