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想不到这一点,到底是因为太年轻了吧。若干年之后,午夜梦回,每当她想起之后的那个风云激荡的新年,她总会深深的自责,自责自己的大意,自责当时不懂刚则亦折的道理。
这一遭重生,生的急切又毫无准备,生的她至今还徘徊在空难的阴影、丧亲的悲痛中。明知不能落泪倒下,明知不能服软认输,便鼓着劲的与一切觊觎她的人周旋。
这一周旋,便使过了劲,用错了法子,直到跌跌撞撞多年以后才会明白,这并不是她的错,这已是当时的她所能做到的最好的自卫方式。
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该留有余地,什么人该信任,什么人该防备,什么人该哄着骗着,什么人该拉拢,她统统没有明确的概念,只是凭着那一股子傻劲为自己谋划着。
所幸的是,拜师学武是唯一的一项从头到尾都英明的决定。
此时此刻,苏君逸忘却了额头的疼痛,无视了屋里的狼藉现场,忽略了后院里新的动静。
场中的张伟,在两只德牧袭来的同一时间已经做好了搏斗的准备,一招一式,不拖泥不带水,招招精准。
忽而诱敌深入,将两只狗引向他的最佳攻击范围。
忽而声东击西,明明看上去那一拳是对着大德子砸过去的,却落在了二德子的身上。
忽而各个击破,先虚晃一招将二德子引开,接着便重击一下撂倒大德子,待二德子前来救护时,便迎上了他早就蓄势待发的一记狠踢。
不到五分钟,两只狗有气无力的在地上趴着,张伟则生龙活虎的站在了两只狗的中间。眉飞色舞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志得意满,眉抖眼跳才能表达他的“大人”得志。
当张伟自顾自的演完邀功的表情戏,迟钝的他才发现苏君逸早就神游方外了。
这位坐不得冷板凳的警校精英,终究是拉下了脸,气吼吼的就要离去,却在与苏君逸擦身的瞬间,被苏君逸紧紧的拽住了胳膊:“师父,教我,把你会的都教给我吧,徒儿不胜感激。”
张伟何其人也,武术痴呆儿也,闻言当即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此话当真?乖徒儿终于开窍了嘛,为师的武艺是十分出色的!在同级生里可是综合排名第二的!怎么样,终于慧眼识能才了?为时不晚,不晚啊,哈哈。那么,今日为师先来教你女子防身术吧,能够简单迅速的拿下心术不正之徒,对现在的你而言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的以后再慢慢来。”
苏君逸神思恍惚的点点头,松开了紧拽不放的手。
她茫然的看着喜滋滋的张伟,在那一瞬间,忽然有一点点暖流涌进了心头,不过也就一瞬间罢了,那闪光的一刻稍纵即逝,转眼间,十八岁的少女已是严阵以待的郑重模样。
第33章 鲜花防狼
张伟看着徒弟认真的投入神情,顿觉心情大好,比那外面的丽日晴天还好。
他亲自将两只大狗儿送回后院,又将堂屋里重新收拾一番,待一切准备妥当,才开始讲授女子防身术的具体规则。
就着堂屋天花板上的吊灯,苏君逸能够清晰的看到张伟严肃的眉眼,似乎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
原本就没打算凑合了事的她,见状更加用心的记忆着第一遍的口头讲解。
女子防身术本着实用至上,退敌为先的原则,出手狠辣,直击要害,无定式无节操,甚至连男子的裆/部都是被反复提及的攻击部位。
苏君逸并没有觉得这些不雅的招式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认为只有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才能够迅速有效的转守为攻。
口头讲解的时候,张伟并没有配合任何的肢体讲解,首轮解说完毕,他亲自扮演色/狼,让苏君逸自行化解被动的局面。
他有着固执的武侠情结,连讲课都藏了私,想要看看在单纯的口头说明之后,苏君逸能够将肢体动作领悟到什么程度。
只有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结果,他才会进一步教导这位美女徒弟,如若不然,他一定会撂挑子走人,毫不含糊。
严师出高徒,苏君逸也大意不得。张伟刚一说完便毫无征兆的扑了过来,从正面抱住了她的上身,几乎是同一时刻,她的双臂被张伟单手别到了后面,长马尾也落入了张伟的另一只手中。
“女子防身一般从守势开始。敢于侵犯青年女子的歹徒一般都比较强壮,所以,女方应尽量避免实力较量。最好的对策是:等歹徒抓住你时,趁机攻击他!”这是刚刚张伟说过的要则之一,一旦目标女子转身逃跑,反而会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比如,男人从后面直接一砖拍晕目标女子。
或者,从后面拽住女子的头发顺势将她向下掼去,将她直接摔在地上,摔晕或者摔得她剧痛,都会给男人带来绝对的优势。
再或者,男人紧追几步,直接从后面将女子的嘴捂住,再趁势勒住脖子,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被攻击的一方想要逆转局势就很难了。
苏君逸的领悟能力还算不错,她在张伟讲解那几句所谓的对策时,已经将相反的举动会带来的后果一一的想象过了,此时她顺着张伟的力道将头微微后仰,以免头发被牵扯得过于疼痛导致大脑运转失灵。
紧接着,在她确认已经将攻击距离拉开到足以一击撞疼张伟后,她的脑袋迅速前抬,突兀的发力使得她的头发猛的从张伟手中挣脱,虽然很疼,但是也值了,顺着这一力道,她的头顶对准张伟的鼻梁狠狠撞去。
张伟的武术造诣不是盖的,他满意的点点头,在苏君逸即将撞上他的时候迅速将身形一矮,避开了冲击。
下蹲的同时,他的手也变换了位置,这一次,他直接握住苏君逸的双腿,作势就要把她撂倒。
苏君逸没想到张伟居然这么快就改变攻击的路数,不过想想也是,歹徒既然起了邪念,岂会善罢甘休?
张伟这么做,确实是在实打实的模拟色/狼之举了,绝不留给苏君逸任何侥幸的念头。
苏君逸了然一笑,忽然伸出双手搭在张伟的双肩之上,她那被张伟拽着倾倒的身体就那么靠双臂给勾住了,止住了去势的她,下肢已经毫无意外的趁机挣脱了张伟的双手,并穿过张伟的双腿向后伸去。
对不起了师父,徒儿要顽劣一把了!念头一起,苏君逸蓦地曲腿,再猛地将腿上踹,直命张伟的命/根子,张伟怪叫一声狠狠推开苏君逸,苏君逸趁势松手后蹿,逃离了张伟的攻击范围。
首次过招就此结束,张伟对苏君逸的反应很是赞赏,但是做师父的要有师父的样子,他背手踱步,时不时还松开扣在一起的手,捋一把根本不存在的胡子,半晌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看着这位平日里絮絮叨叨个没完的师父居然哑了火,苏君逸倒是来了兴趣,可就在这时,堂屋后门被敲响了。
苏君逸火速将张伟推进西屋藏好,出了西屋后又稍稍整理了一番仪容,这才摸到后门处。
不待她出声询问,下面的门缝里被人递进来一张纸条。
苏君逸将注意力放在了一门之隔的那个人身上,屏息凝神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狗吠,没有院门被破的声音,也就是说,来者是那个握有她家钥匙的神秘人派来的人,或者说是他本人。
难道是催着要所谓的母亲的遗物?看看时间,不是已经超过24小时了?既然超时了,难道送来的是描述具体惩戒方式的恐吓信?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苏君逸已经考虑了好几种可能,门的那头传来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想来那人是离开了。
苏君逸这才捡起地上的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张伟不合时宜的蹿了出来,一把夺过纸条,粗粗一看,拼命的瞪大他那死鱼眼:“哇靠,乖徒儿,你是惹了什么厉害人物了吧?”
“也许吧,我自己也不清楚。”苏君逸沉声作答,声音里带着身心俱疲的喟叹以及对前路的迷惘。
那人到底是谁呢?即便是昨日探索了阁楼,但她还是搞不清那个人的具体身份,只清楚他是老妈的青梅竹马,只清楚他死了老婆,如今只有一个女儿,却不知道那个小姑娘到底是男人前妻的还是她老妈的,从年龄上来看,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可是,阁楼里那么多信件,愣是没有一封有寄件人真实署名的,每每在署名处只写着“故交”,便没有了多余的注解。
阁楼里那厚重的木箱子里,根本连一张那个男人的照片都没有,只有她老妈厚厚的日记里时不时提到一两句那人的面容:“凤眼”、“美若谪仙”、“翩跹玉影”。
弄得她初读之下还以为她老妈爱上了一个女人。
要不是昨天早上见过那个男人,苏君逸一定会以为她看错了字,认错了日记的所有者。
这时候,她看着纸条上的警示,不由得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下去。
第34章 将计就计
张伟一把捞起委顿下去的苏君逸,护花使者的心思他没有那细胞去考虑,但是打抱不平的念头倒是横空出世了。
这事儿叫他碰见了,估计任谁都拦不住那蛮牛一般的侠者之心了。他看着手里拎着的瘦猴子一般的大姑娘,越发的觉得苏家的那帮人不是东西。
虽然他只在张楚的简略说明中大致明白了些许原委,但在他看过这气死人不偿命的纸条后,他只觉得热血汩汩的往脑顶翻涌,恨不能直接撸起袖子把那欺人之人揍趴下。
岂料不等他有所动作,苏君逸忽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目光依旧充满困惑,却闪亮着不肯服输的光彩。
苏君逸瞥了眼张伟手中的纸条,张伟会意,将纸条递了过去。
“师父,有人欺负你家徒弟,你不会袖手旁观的对吧?”明知故问,但是苏君逸另有所指。
“那是自然。”侠者风范的张伟,闻言当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恨不能直接亮出他那结实的壮硕肌肉,就差没写军令状了。
“那么师父,你能不能不要冲动行事,以免坏了全局?”虽然其心可嘉,但是其行可叹啊,苏君逸终于相信上天是公平的,不可能给了一个人高数值武力的同时还赠送上高超的情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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