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君逸闻言,心中清明一片。想污蔑她夜不归宿?没那么容易。
她不急,也不气。她知道身后忽然出现了几个看笑话的,她必须沉得住气。
无招胜有招,她屏息凝神,为的是将跑步时的喘息平复,以备后招。
要是谁都能骑到她头上撒泼的话,那她这18年岂不是白活了?
她要看看,她不答腔的话,这个黄脸婆的戏要怎往下唱,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想必她接下去就要唱“儿子生病”之类的苦情戏了。
果不其然,只见她站直了身子,将手上扬,再次做出刚才那种动作——典型的哭闹动作。
“哎呀小逸啊,你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你弟弟发烧啊,我可是守了一整夜呢。这不,听说你家有特效退烧药,我来找你要一点。看你平时那么疼君迹,我想你一定会比我更着急的吧。”黄脸婆颠倒黑白,信口雌黄。
苏君逸依然不说话,她微微扬起嘴角,接着看戏。
连续两招,都如泥牛入海不见回音,黄脸婆傻了。
她再次一上一下的挥舞着手:“哎呦小逸啊,看我,怎么忘了你昨天不在家了呢,想必你刚回来,你也累了,先休息吧,我待会再来找你拿药。”
哼,奸计不得逞,就干脆再次陷害苏君逸夜不归宿?苏君逸有那么傻吗?
“三婶啊,我知道你担心我,刚没了爸妈和弟弟,怕我想不开去投河什么的。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出去跑步而已。昨晚我睡得很好的,还看了会电视剧呢,卫视的那集《鉴证实录2》,真是惊心动魄,好看的很哪。三婶你看了吗?”苏君逸说着,热络的搀住黄脸婆的胳膊,故作亲昵。
围观的人听她这么一说,才知道她被她三婶陷害了。
一向见惯了苏君逸纯良无害的处事风格,村民们不疑有他,当即有人附和她讲起了《鉴证实录2》的剧情。
苏君逸便挽着她三婶的胳膊,笑哈哈的与人攀谈。
说了大概有十分钟了,苏君逸觉得再说就有点拿乔了,于是她跟那帮她缓解局面的婶婶说道:“刘婶啊,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聊天了,我三婶还等我取药呢,我就先回屋去了啊。”
苏君逸说完,仿佛又想起来什么,又喊住那个刘婶道:“对了婶子,你家不是有亲戚在镇上卖灯具吗?婶子帮我问问有没有瓦数高一点的灯泡,我把屋里的灯泡换了,省得晚上不够亮,叫要找我的人以为我没回家。”
她这句话,看似不经意,看似只是要换个灯泡,却是实打实的驳斥了她三婶对别人的误导。
傻子都听出来了,苏君逸昨晚确实是回来了,还怕她三婶因为灯泡不够亮找不到她,所以要换灯泡。
没有人往深处去想,除了被她挽着的黄脸婆。
刘婶迭声应“好”,随后便走开了。
围观的知道这下没戏可看了,纷纷表示“苏君逸这个孩子多懂事啊”,“你看她对堂弟多好啊”,“看,怪不得她长得这么高,天天跑步锻炼的吧”。
围观者说完,便散去了,苏君逸笑着目送他人离去,开了院门。
关上院门,苏君逸依然假意笑着。
她搀着黄脸婆进了楼,让黄脸婆在底下等着,她自己则小跑着上楼取药去了。
匆匆下了楼,苏君逸假装没有看见黄脸婆在翻她放在堂屋沙发上的书包,笑眯眯的将退烧药递了过去、
“三婶啊,可要把君迹看好了,这么冷的天,到处乱跑肯定会生病的嘛,尤其是夜里啊,你要注意不要让他梦游到外面,挨了冻就不好了。到时候我这个做姐姐的,又要为他操心了呦。三婶最疼我了,就帮我照顾好弟弟,好让我省点心。”
苏君逸这么含沙射影的一说,又委婉的暗示了昨晚的事不予追究,黄脸婆自是心中有数,她假意说了声谢谢,接过药匆匆离开。
看着落荒而逃的黄脸婆,苏君逸冷冷一哼,她不知道,她三婶的落荒而逃不是因为她的厉害,而是因为看见了她书包里那厚厚的一叠现钞。
苏君逸看了眼被拉开的书包拉链,叹息一声,自认神经大条错了地方,她将书包锁进东房的保险柜里,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
第11章 冲动一击
打进电话的是苏母在世时,负责收购地毯的中间人。
年关近在眼前,苏君逸手上的这批货迟迟没有交付,那头开始催了,说再不送来,可要扣她违约金了。
苏君逸赔了不少不是,并没有透露她老妈已经不在世的消息,只说她妈妈去外婆家了,她会在中午之前将货物送去。
这半个月来,请假回家帮忙置办年货的人越来越多,偌大的地毯机房里,只剩三五个人坚守着,基本都是未出阁的大姑娘,因此这批货的交付时间不得不一拖再拖。
挂了电话,苏君逸开启了楼房堂屋的后门,疾步向后院的地毯机房走去,时候还早,上工的一个都没来,她用备用钥匙开了机房的门。
糟糕,还有几匹地毯没有做好最后的收尾下机工序,苏君逸看着满地的彩线碎屑,摇头叹息。
不管怎么说,先去找段振宇吧,这时候,他爸爸已经不用出车了,正在村里的鱼塘里帮忙捞鱼呢。
那鱼塘是集体承包的,有专门的育苗师傅管理,到了年关时分,便会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头数分鱼。
苏君逸所在的秀水村,较之周围几个村子,是算得上比较富裕一些的,这其中就有她家后院那地毯作坊的功劳。
因此,每年年三十早上,分鱼的会把苏君逸家的那一份亲自送上门来。
这个时候,段康生已经摇着木船下河了,而段振宇则被迫呆在家里,不许像上高中之前那样帮忙捞鱼。
苏君逸想要找段振宇,只要去村子西头的段家就好。
正要锁上机房门,苏君逸却被喊住了,比她大一岁的同村姑娘已经来了。
这位大姑娘,是苏君逸家远的不能再远的一个旁支亲戚,名叫黄鸿雁,初中没上完就辍学在家了,先前学了半年裁缝,结果跟男人跑了。
她妈妈追到千里之外,好说歹说,连哄带揍的把她给弄回来了,回来后才发现她已经怀孕了,没办法,只好硬押着她去做打胎的手术。
等她休养好,可以如常下地了,苏君逸的那位远房表姑便押着黄鸿雁到她家来学织地毯。
苏君逸家住在村中心,而黄鸿雁家在村子西头最偏僻的角落里,在这之前,两人根本很少有接触。
最近苏君逸成了孤儿,这位远房表姐倒是时不时的对她嘘寒问暖。
苏君逸见来人了,也就不去锁门了。
她扯着嘴角笑笑,诚意的说道:“拜托表姐帮我把这最后两块地毯给赶出来。”
黄鸿雁自然是满口应好。苏君逸微笑着告辞,穿过洋楼,出去找段振宇了。
因为她平时都是直接把后院和机房的钥匙交给了一个年长的婶子,因此她不用亲自去开机房门,所以她也就不用特地打开洋楼的后门,去招呼哪一个做工的。
只是今天,苏君逸既然出现在了机房门口,她回到洋楼后想要再锁上洋楼的门,就有点抹黄鸿雁的面子了。
毕竟,黄鸿雁又不是贼,还是个沾亲带故的表姐,加上她还要留意听墙角的人到底是谁,如果她开着家门,人却不在,那个别有用心的人,说不定会从后门摸进楼去,趁隙翻翻她的东西。
狼狗认人,见了熟人没有苏君逸的吩咐不攻击人,到时候她只要一声令下,叫狗儿把那人围住就行。
苏君逸略一思量,断定她只要走快些,说不定回来就能将那人抓个现形了。于是她敞着洋楼的前后门,连同院门一同大开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家门口是村子的主干道,村道的那一边,是一家百货商店,店门面朝苏君逸家的院门开着,此时店主已经开始营业了。
她健步如飞的向段振宇家赶去,没想到段妈妈秦贞却说段振宇还没起来。
苏君逸笑笑,本来她找段振宇就是为了借他家的货车一用,既然他老妈在家,那么不用找他也无妨。
苏君逸并不做作,她将来意利落的说出来,就等着秦贞点头了。
秦贞是真心喜欢苏君逸,那一日苏君逸遭打时,段振宇之所以能够飞速赶到,还不是因为她这个做妈妈的深知儿子的心思。
段康生与秦贞夫妇俩,私心里是很希望自家儿子把苏君逸这个好苗子追到手的。
因此,苏君逸话一说完,秦贞便笑眯眯的应下了,还拖着苏君逸的手非要她到屋里去吃糖。
苏君逸婉言谢绝,只说最后还有两块地毯要帮忙赶出来,说完,告一声罪,在秦贞的不舍中离开了。
解决了货车的事,苏君逸只要回去帮忙把地毯弄好下机就行了。
来如风、去如箭,苏君逸深知今日这事,必须是打蛇打七寸,她只管匆匆赶路,也没注意前面多出来一个人影。
“嘭”的一声,苏君逸撞了个眼冒金星,抬头一看:嘿,今天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她撞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村子里有名的小混混。
这人比她大三岁,成天正业不务,他父母想尽办法要把他送去当兵,嘿,结果他跑到市里纹了一身乱七八糟的花纹在背上,把征兵办的人给气得鼻子喷火。
那之后,他便小偷小摸不断,时常还弄点黄花大姑娘尝尝鲜,是村里人人避之不及的公害。
在村里横惯了,他到了外村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模样,岂料一朝失足,惹上了一个惹不得的人物,于是他就被关进号子里去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他家人四处奔走,欠了一屁股债才把他给保了出来。
在号子里憋了大半年,这祸害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隔壁村的一个年轻gua妇,好生热乎了几天。
这时候苏君逸撞上他,无异于自投火坑,想要脱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君逸从地上爬起,揉了揉酸疼的额头,半个月前被水泥地擦伤的地方好不容易愈合了,疤也掉了,这时候再一撞,旧伤之处说不出的难受。
苏君逸痛的眼中泛水花,她一把擦掉丢人现眼的水渍,思考着脱身之计。
没想到,这叶孟寅的反应快得苏君逸根本招架不来。
叶孟寅原本就是在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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