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秀缓缓从鲜花上收回目光,笑声有几分疏离,回道:“你别管,他只是我请来的表演嘉宾,不会影响到你的婚礼的。”
“妈——”郑轩语滞,半天,终于忍不住说道,“妈……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这件事你这样处理太不妥了。上次舞台的事故,我没想到居然会是您安排的,那个人……我已经给过他一笔钱了,可您这次又——。”
秘密被揭露,荷秀冰冷的脸上终于有了反应,恼怒地叫道:“这些事以后不需要你管,你好好结婚就是了,我这次不会用同样的手段了,我犯不着为了这样的小子……”
半晌,荷秀叹了口气,眼底闪动着一丝惆怅,“嗤”一下笑了,道:“郑轩,妈妈全都是为了你,我这样做只是想要他知道,不要再有非分之想!”
母亲是一直是敏感细腻的,她比任何人都更早看出曲暖与姜允烈之间的情愫。知道母亲也只是爱子心切,郑轩自然也不好意思再一味责怪,在得到荷秀明确的保证后,郑轩暗暗松了一口气,使劲拥了拥这个为自己操碎了心的女人。
☆、二十一(1)
曲暖端端正正坐在偌大的镜子前,服装师已经为她换好了婚纱,镜子里的女子薄施粉黛,眉眼旖旎,细腻的肌肤看上去像婴儿般透明,薄薄的桃花色唇色映得一室春光。
“郑太太真是好美啊。”化妆师忍不住啧啧赞叹,的确,对于这样的女子几乎用不上太多化妆技巧,她需要做得不过只是……锦上添花。
“曲暖——”化妆师那句无意的“郑太太”让许君蓝心中莫名一慌。
这些日子,许君蓝有意回避着曲暖,因为周志彬的那番话一给了她重重一击。她同曲暖一直情如姐妹,虽然常常称曲暖为资本家小姐,还喜欢拿这样的话题打趣,但或许是曲暖态度坦然,又或许是她自己有意识不去细想,其实,她和曲暖的人生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曲暖那天机场里发生的事,更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话到底对曲暖是爱还是伤。总之,这些天许君蓝一直在惴惴不安中渡过,思前想后却不得要领,直到曲暖来电话邀请她做伴娘。
“那个……小暖,嫁给郑轩你觉得……委屈吗?”许君蓝坐在床沿上,歪着脑袋抱着一只大大的靠枕,这样的情景就像是大学时她坐在曲暖下铺的床沿上谈着对周志彬的那些暧昧情愫那般。
“郑轩……我不能辜负他。”曲暖认真想了想,说道。
不能辜负,曲暖用了这样的形容。
“学姐,你知道吗……曲氏在南美的那块地可能会被永久搁置,所以,我们需要韩宇的支持。你看那边那个胖胖的白头发的项目经理,你别看他满面红光,他的独子刚刚被查出白血病,他身上背着昂贵的的医药负担呢。还有,上次你来找我时见过的那个漂亮的小MM前台,还记得吗?她要结婚了,不顾自己爸妈反对要和相爱了很久的男生结婚,他们俩刚按揭了房贷,还有……”曲暖嘴角微噙着笑意,用极为平淡的口气一一道来。
“可是报道上说韩宇的董事长和你爸爸是相交老友,即便不用联姻,他应该也会……”许君蓝急急说道。
“郑叔叔——”曲暖轻轻仰着头,半眯着眼睛,良久,说道,“郑叔叔对我真的很疼爱,那天在医院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当时他想都没想就扑过来推开我,那根钢筋落下离他只有10公分,能嫁到那样的人家,有这样的长辈爱护,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呢,是不是?”
许君蓝用力抱着靠枕,在她看来越听越觉得这场婚礼如丧考妣。
可是,抬头再看曲暖,她坐姿端正挺拔,纯白的婚纱穿在她身上映衬得眼前的女子益发宛若落入尘世的天使,她扬起首,笑得恬静,只是眼角眉梢又分明带着一种慷慨赴义的凌冽。
听她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许君蓝终于懂了她的感受,既然那么多人都是不可负,那么能委屈的就只有自己。
看着来来往往的宾客们,那一张张面孔,似乎每一个人都为了这场婚礼笑得发自肺腑,试想如果自己现在突然搅乱这场婚礼,那简直就是……罪不可恕。
许君蓝退缩了,她终于知道周志斌为什么会断言她一定……负担不起那些后果。
所以,她退了一步,扶住曲暖,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支撑。
走到镜前,理一理发髻,曲暖握着许君蓝的手走向婚礼现场。
穿过从保加利亚空运而来香槟色的玫瑰花拱门,曲洋一脸幸福洋溢地挽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他这个做父亲的角度看来,曲暖嫁给郑轩无疑是上天对他的宝贝女儿最完美的安排。
四周是铺满奶油色玫瑰花的长长甬道,不远处前方的那道门连接着教堂,推开那道门,然后勇敢地去迎接她的另一番人生。
情之所衷,到此为止。
她与他的过往,终究只能藏于时光里,风化于世俗中。
宣读誓词的牧师是一个花白头发的外国老人,一双眼睛有着看尽世间沧桑的温柔力量,他看着曲暖的目光就想一个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真诚、不作伪。
他说:Will_you_give_yourself_to_this_man;_to_be_his_wife;_to_live_with_him_according_to_God's_word?_Will_you _love_him; fort_him; honour_and_protect_him; and; forsaking_all_others; be_faithful_to_him_so_long_as_you _both _shall _live?”
YES,I_DO。那么简单几个字,此时却突然……重若千斤。
说吧,只要说出来,就可以跨过自己的心结,曲暖在心里对自己默默鼓劲。
啪嗒!
是盒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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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没法空格 ~~~内伤啊~~~
☆、二十一(2)
落地的居然是婚戒的托盒,那一侧是许君蓝一脸慌乱。
她是今天的伴娘,举着今日一双新人的订婚戒指跟随在曲暖身侧。
当阳光穿过教堂的玻璃天窗落在曲暖的脸上,那个女子露出虔诚的神色,当牧师那么感性地读出那段誓词的时候,许君蓝不知怎么地,手指竟然微微一抖,戒指的托盒就这么“啪嗒”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响在静谧的教堂里回响,听着竟然显得那么地……刺耳。
郑轩脸上终于再也挂不住,对着许君蓝露出了一丝愠怒。
“我马上去捡起来。”许君蓝小跑几步,慌慌张张。
轧——
教堂的门被缓缓推开,瞬间,室外的阳光投了进来,如水银般泻了一地。
一道修长的人影逆光而立。
是他——
进门的时候,他落足极轻,穿着白色的正装西装,远远站在那里,滚落在脚下滴溜溜乱转的是那枚镶满碎钻闪烁着逼仄冷光的女式戒指。
他眼神落落,遥遥望了过来,然后,一低头弯下腰,捡起了戒指。
朦朦胧胧的光影里,他就这么拿着戒指向她走来,穿过铺满香槟色玫瑰的红色地毯,这样的场景恍惚得像是一场梦境。
他目光清朗纯净,定定看着她,将戒指递上,低低哑哑的嗓音,几乎如耳语一般响起:“米阿馁(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认出你。
可是即便没有认出你,却依然……爱上了你。
或许,从很早很早以前为你唱歌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彼此一生的羁绊。
他说话的时候,她只觉天旋地转,脑中轰轰作响,整个世界的人和事仿佛皆成了背景,入目的……唯有你。
“莫(什么)?”半晌,她神思迷离。
“小暖!”抑制不住地用力一拽,郑轩失措的喊声将她从失神中唤了回来。
不再等他的回答,或许那个答案根本就不再重要,她飞快地转身,却没有伸手去接那枚递过来的戒指。
“那个……给我吧,那个,谢谢啊。”许君蓝结结巴巴,尴尬地举着托盒。
戒指又被端端正正摆回托盒里。
就像是她,终究,也还是要回到她既定的位置上。
“允烈啊,这不是我的允烈吗?”突然,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从观礼席上跑了出来。
“您是——”看着飞扑而来的这位大叔,姜允烈有些怔忪。
“允烈,我是阿爸(爸爸)呀,很抱歉上次没能带你走,这次阿爸一定带你走。”中年男人有着一头奇怪的细小卷发,双目闪着幽幽的光芒,被用力撑开的西装里是一件印着金色小青蛙头像和姜允烈名字的T恤,他神情激动,满口说着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疯言疯语。
“小心!”曲暖失声尖叫。
仿佛是很快,又仿佛是时间定格。
姜允烈只看到那个奇怪的中年人在眼前一晃,然后,便是穿着一身纯白婚纱的曲暖忽然挡在了他的身前,接着,她的血便慢慢从白色的裙子里渗了出来。
妖异、突兀,就像是一朵悄然绽开的花。
那个中年人显然也是一怔,他要带走的人明明是……允烈那孩子才对啊。
于是,再一次举起手中明晃晃的刀,血色的刀光映得他的脸色狰狞可怖。
来不及多想,紧紧将她抱在怀中,这一次,是他转身覆在了她的身上。
中年人疯狂的行径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郑轩被吓傻在原地,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后背的衣服开始渗出一摊一摊鲜红的血,而他……只是小心翼翼护着她。
终于,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了,于是,即便痛得几乎要抽搐起来,他的心却突然……暖了。
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的身体,他的唇边竟然缓缓绽开一抹温暖笑意,那样的笑如世间最温柔的风,可以化去一切的冰与雪。
四周人声鼎沸,现场的安保终于缓过神来,一起冲了上来将那个中年制住。
喧闹的人群里,她抬起眼眸,他的笑尽数落在她的眼里。
情不自禁伸出手,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她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