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的神色黯淡下来;'那代表他什么也不想吃。'
'他就是这样么?不会拒绝任何人;也不拒绝痛苦?'
贝莉瞥了他一眼;说:'是;他就是这样的人;有时候不像个人。无欲无求;比修道士还糟糕。'
'人;究竟为什么而活着?'诸蜃皱着眉;迷茫地看着贝莉。
'你又为什么而活?'
'过去。'
贝莉再次瞥了他一眼;说:'那你跟殿下还真像;都为过去活着。'
'过去?'
'他曾经要娶一个女孩子;她却死了。用东方人的话来说;他在干生人活祭的事情。说起来;说不定还要感谢你让他学会□呢。'
'他有过去啊。'
贝莉以一个女人应有的敏感追问:'什么?'
'药糊了。'
'啊……'女仆以高分贝尖叫起来。
'找你那位医生男朋友再要吧;药方子化成灰烬了。'
'不……'再次尖叫;贝莉恶狠狠道:'你就是个灾星!'
'多谢夸奖。'
☆、'你还真滥情。'
切尔巴斯有一只厚重的壳;他缩在里面;偶尔抬眼看看阳光。那只壳便是他的宅子。
他倚在壳里面;悠悠然地喝下午茶。没有漂亮的女孩子陪伴;倒是有个冷漠的骑士坐在他对面。
他们都不是多话的人;彼此只剩下杯具撞上餐具的声音。
切尔巴斯没有明确的爱与恨;谁加诸他身伤害;他都可以容忍并且宽容。诸蜃认为那并不是宽容;根本就是这个人太无情。
他右手伤痕泛着一层薄薄的粉红色;诸蜃询问那是从何而来。
切尔巴斯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后轻轻地说:'逞强的时候弄的。'
'是为了女人吗?'
听者沉默;他抚了抚耳畔的发丝;嗯了一声。
'是您所爱的人么?听说是死了。''您知道是谁杀了她吗?''您……不痛恨吗?''或者您以为自己是神?'
'如果是就好了。'
'您是在痛恨自己的无力?'
'或许吧。神不爱人。'
'不;神爱世人。'
切尔巴斯一笑;'骑士先生;您听弥撒入迷了吧。'
'也许。不过;殿下;您的封地里的几个镇子被布莱德家主抢夺了。很快;您将没有一寸土地。'
'然后呢?'
'我真为封地里的百姓深感遗憾。'
骑士站起来;因为他的主人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切尔巴斯也一同站起来;他身上披着大衣;显得形体单薄;衣摆翻飞在空气里。骑士闻到冷冽的空气里有一股玫瑰香。
'骑士;您能拯救所有人吗?'
'神也不能做到。那您就因此无为?'
'我想拯救的人已经死去了。'
'您果然不会成为神。'
'对啊;神是博爱的。'
布莱德家主抢夺第四王子土地的事情很快便传到皇帝耳朵里;他震怒;勒令四子夺回失去的土地:'布莱德是在帝国的脖子架了一柄钢刀;你怎么能够容忍他这般不恭的挑衅!……'
切尔巴斯听着;安静又顺服。
皇帝因此更加震怒;'我说;切尔巴斯你能像个活人吗?!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D大调伯爵嬉笑道:'陛下;听说这位殿下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呢。您派他征讨;说不定他会将土地拱手送给布莱德呢。'
皇帝将手捶在黄金椅上;怒气冲冲对着切尔巴斯:'你不会反驳吗?还是你默认了?莱特卿;请辩解一下!如何?!'
切尔巴斯正待辩解;一旁的骑士站出来;横在他的主人与皇帝之
间;淡漠地说:'D伯爵能做的事情;莱特殿下绝对不会苟同的。殿下一向信奉行动主义;请陛下放心;殿下会将自己的土地夺回来并且一同奉上布莱德的封地!'
皇帝一气之下将征讨的任务派给四子;自己也觉得超级不放心。不过;诸蜃;拥有第二柄黄金圣剑的骑士可靠得令人心安。
退朝后;D伯爵用相当诡异的眼神看着骑士与王子;主从二人相当诡异的淡定。
贝莉替切尔巴斯收拾行装;她的殿下马上就要远行。她殷殷地问:'我能不能同去?'
'那谁来给我看家?'
'人家不是狗属性的!您无视生命的重要性到令人忧心的地步!别人与我无关紧要;您死了就没人给我发工资了!拜托您到了封地上好好照顾自己!'
骑士抱胸;整好以暇地看着主仆二人;不亦乐乎。
'对了;诸蜃大人;您最好不要太衣冠禽兽!这样的人会被上帝劈死的。还有;路上不能给我断药!为了大人的安全;还请亲自煮给他喝!'
'我看;莱特殿下一点也不需要娶个夫人回家了。您挺合适的。'
'……''我宁愿自己作女主人也不会容忍另外一个男人骑到我头上来的!'
'骑?我可没有恶趣味。'
'不;你有!'
他不能背着他的壳上路;他的马车成了他的第二个壳。他常病恹恹地倚在上面;他的骑士从外面看见他长及腰际的金发;有些担心他们会打结;不过好像从来没有过。
他的封地在殖民区;是天寒地冻的格林兰。于是他们抛弃了马车;坐船。
他的船成了他的第三个壳。他常缩在里面;罩着大衣外加毯子;懒懒地看书。他的骑士坐在火炉旁;看着他被火光映红的碧眸;意外地觉得艳丽;不过还是很寂寞。
诸蜃从后面拥住切尔巴斯;说:'我寂寞了;怎么办。'
'我来单方面服务好了。'切尔巴斯放下书;勾住诸蜃的头颅;吻了起来。
'硬了。'
切尔巴斯无奈地解开自己的裤扣;将里面的东西弄硬;询问:'可以弄伤你么?'
'……呃……快点……'
次日;他的骑士比他起得早;冷着脸看着他的主人磨磨蹭蹭地套上衣衫。
'怎么还是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
骑士面目抽搐几下;说:'我一直以为您很顺服;没想到您的报复心还是蛮重的。'
'……''诸蜃卿;是你在紧要关头说再狠些;什么快点干之类的;太鼓动人心了。'
'没想到您
说这类不着边际的话也这么大言不惭;我果然错看您了。'
'我很遗憾;诸蜃卿。'
骑士转身离去;一面走一面说:'还有;请您以后做足前戏;没有润滑确实很疼;而且您太粗野了。'
'……''多谢建议;我以后会多多练习的。'
门口送餐的女仆石化着;目送奇怪的骑士离去。
她抽搐着将餐车送进去;'殿下;请用餐。'
'昨天晚上太累了;只会索求的家伙。'切尔巴斯揉着太阳穴;奇怪地看着女仆落荒而逃。
登上格林兰大陆的那刻;鲜花与橄榄枝抛向天空。
切尔巴斯路过城门;与城门相连多年的头颅掉落下来。城主惶恐地解释:'这是多年前一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的头颅;本来作为胜利的象征挂在城门上……结果;等人们要摘下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摘掉了。'末了;他还补充说:'从前任城主就一直挂在这里;我也试过用铁水烫掉摘下来;不过没有成功……'
切尔巴斯不理会他;将唇印在头颅的额前。众人惊诧看着高贵的王子亲吻丑陋的头颅;不解加震惊。
'……循原路而归……'诸蜃只能听清这一句;随后;那颗成为骷髅的头颅瞬间化成沙粒;碎在风里面。
切尔巴斯抬头看天空;碧眸一如沉潭碧水。
'他是谁?''他在等你;等成了骷髅。'
'所爱。'
'你还真滥情。'
☆、于是我归去。
》》他教我唱弥撒
我遇见一个少年;他有罕世的美貌。
他加入我们;同我们一起杀戮;他比任何人都疯狂。他杀人的时候像是绘画;血红的颜料喷射出来;染红了天空。
他沉静下来的时候;眼睛是碧色的如同没有涟漪的陈潭;连水波都不会荡漾。他会远远的看着地狱犬;听嘶鸣如同聆听歌剧。
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觉得我也是他的第一个。他不爱我;他却和我□。他任何时候都会寂寞;那时候他就吻我掠夺我的一切。
他说他能看见亡灵。我问他有没有熟悉的人。
他说;我孤独一人。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可能是一切都成风成灰;世界存在;斯人已逝。他大概看不见他们。
我们屠杀了一座镇子;没有抢来多少粮食;伯爵很懊恼。伯爵是我们的领袖;我却觉得他更加有睥睨天下的傲气与凛冽。
他却长久地凝视一件蓝衫;我觉得他同这世界唯一的牵连都断了。我害怕地抱住他;那瞬间;他似乎可以随风而去。
'你;是我唯一的怜惜。'他对着跟随他的女孩说话的时候;我常常觉得嫉妒与心痛。她是他唯一的怜惜;我又算什么呢?我们都寂寞;我们相互发泄。
那个夜晚;我压住在躺在床上看书的他;'总是我在下面不好吧;我也很想尝尝你的味道呢。'
'随便。'他放下书;从枕头上滑下来;金发细软得如同我从公爵府掠来的丝绸。他提了一个要求:'别让我受伤。'
他不是个温柔的情人。他常让我受伤;他自己却不想受伤。'不公平!'
'那你随意。'
我真的很随意;做了很多粗鲁的事情;他的身体伤痕累累。
第二天早晨;他比我起得早。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他。
伯爵在新领地开会;他若无其事地坐在人堆的角落里;我却一眼看见了他。他是在鸭子群里的天鹅;让人一见就能看见他的与众不同。
他的风纪扣系的紧紧的;与以前一样。
我认为昨天自己还是太温柔。但是;我错了。
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他还倚在角落。嘴唇发白;我靠近的时候发觉他一直在轻微地抖。
'怎么了。'
'没怎么。'他一贯的论调令我不爽;我们的身体明明那么亲密;心却被他隔出了一段深渊。
'是吗。'我一面说一面离开;我停驻在门口;从罅隙中看他。
他从墙上滑下去;过了好一会;他才挣扎着撑桌子站起来。他的金发不像平
时那么一丝不苟地扎起来;凌乱地散在额前肩上。他又摔在桌子上;他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滑下去;蜷起身体来;轻微地喘息。
我实在无法看下去了;推开门;他迷茫地抬起碧眸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