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追到府外的大街上,看着平平常常地集市,杨曲浓蹙紧眉头,他分明觉得刚才有人躲在自己身后的某处看着自己,只是这人好快的反应,自己稍一察觉就立刻退开,轻功也不弱。这样一个高手,为何要跟着自己?联想上一次在陆家门前莫名的被注视感,杨曲浓心中暗暗提防,上次他还以为是自己太敏感,可是这种事情连着发生两次,就绝不是巧合,不管对方是谁,都不可大意。
“到底是谁在跟着我……”
“杨大哥?”
杨曲浓回头,陆罗连担心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喃喃自语什么?”
“没什么,你在这里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吗?”
“异常情况?”
“比如比较可疑的人之类的。”
“嗯……没有。”陆罗连想了想答道。
杨曲浓沉着脸点点头,“我们先回客栈吧。我有事和你说。”
“好。”
两人一回房间,杨曲浓就紧闭房门,将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罗连。
一挺果然是刘黄二人搞的鬼,陆罗连气得简直要立时冲去找他们拼命,被杨曲浓劝了才冷静下来。
“依我看,那些信是关键。”
“那我们今晚去刘付玉房中把信偷出来!”
“不,必须挑一个合适的实际,否则会打草惊蛇。”
陆罗连焦躁地扒了扒头发,抱着脑袋苦恼,“上哪儿找这个‘好时机’啊?”
杨曲浓沉吟,“……说是京里派了钦差,可到现在这个这个钦差也不知身在何处,要死后找到他,说不定一切会好办些。”
“真是麻烦!”明明知道了真相,却还是对拯救家人无计可施,陆罗连很挫败。
杨曲浓倚着脑袋,见他实在苦恼地样子,善心大发安慰道:“起码我们知道暂时陆多磨他们都是安全的,你也不要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翌日,杨曲浓和陆罗连正在客栈大堂内进食,门外突然喧哗起来,许多百姓从门前急匆匆地跑过,脸上有兴奋之色。二人来到门外,陆罗连拉着一个老汉问道:“老伯你们这是作何?”
“听说城里来了钦差啦,老汉这辈子还没见过钦差长啥样呢!这不,去凑凑热闹。”老汉激动得脸颊泛红。
杨曲浓心中“咯噔”一声,不可思议地抓住老汉追问道:“你说什么?!
“钦差啊!这京里来的就是不一般,直接就把那多年的恶霸给办了,真解气!好了,你们别拦着我了,听说知府大人已经去迎了,这去晚了,可连人影都见不着啦!”
老汉急急忙忙地跑了,陆罗连脸上大喜,对杨曲浓说道:“哈哈,杨大哥你听到了吗?真是天助我们!刚要找钦差,这钦差就自己个儿蹦出来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
杨曲浓却丝毫不见欢喜,黛眉紧皱不放,陆罗连不解地摇他,“你怎么了杨大哥?钦差来了,你怎么不开心啊?”
杨曲浓不理他,心中像一滴沸油落入了冷水。
巧!
这一切真是太巧了!
这钦差暗访了这么多日,怎地他昨日一说要找钦差,他就冒出来了?还是只为了地痞流氓就暴露自己身份,这……
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脑中叫嚣:这不对!这不对!可他又无法合理地给出解释,陆家出了私盐案……自己来到克州……京里来的钦差……难道……
隐隐地似乎有个答案将要浮现,但是杨曲浓即刻甩甩头把那一丝念头扔了出去,杨曲浓,别想太多了!你还想继续天真下去吗?
“走吧,刘付玉去迎接钦差,正是偷信的好时候。你去知府门前守着,看钦差出来后就跟上,一定要弄清楚他的落脚点,我去拿信。”
闻言,陆罗连也不在意刚才杨曲浓的失态了,欢呼一声,转身向知府衙门跑去。
趁着前面为了迎接钦差忙成了一锅粥,杨曲浓潜进刘付玉的房内开始细细搜查。
将屋内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信件,一个个瓶瓶罐罐地也一一搬过试探有没有机关,一无所获后杨曲浓开始用指关节敲击墙面青砖。
终于在敲到书桌下首左起第七块砖时发现了异常,杨曲浓巧妙地抽出青砖,暗格内累叠这一打信纸,杨曲浓拿出来粗略地翻看了一番,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后将砖放回原位,并且仔细收拾好屋内,确保同自己进来前一模一样后,他翻窗出了卧室。
办完这一切,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刘付玉还没有回来,估计还在同那钦差往来,杨曲浓决定去前堂探个究竟。
躲在屋顶上,他极仔细地挪开一块瓦,紧闭呼吸,俯身看去。
刘付玉正躬身站在堂中,恭敬地对前方汇报着自己的业绩,而他头朝的方向——大厅正首左侧的太师椅上,一个黑衣束冠的年轻男子冷漠着一张俊脸,俯视着刘付玉。
一瞬间,杨曲浓瞪大双眼,乱了呼吸。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快完了TUT估计离真正完结就剩两三章了~
☆、45 山上山下
看清亭中人的脸那一刻,杨曲浓的呼吸一下子乱了,他迅速地调整好气息,再凝眸望去,刘付玉毫无反应,而那人……看起来也是照旧波澜不惊。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欧阳应歧,一时间,所有的事似乎都连起来了,自己一说钦差钦差就自己蹦出来,时不时地感觉有人跟踪自己,还有……枫山上那突然出现的未知炊烟。
杨曲浓扭头施开轻功,飞一般地离开了刘府,远比来的时候迅捷。
而堂下表面上正在听刘付玉讲话的欧阳应歧眉头突然一皱,刘付玉抬头见到钦差脸色不善,大惊失色,吓得腿也软了,还道自己哪里失了言,惹得欧阳大人不快。连挽救都来不及,欧阳应歧就站起身直接告了辞,刘付玉一时反应不及,待他回过神来细看,门外哪还有丝毫那人的影儿。
青天白日的,两道人影也不顾下方百姓看到啥反应,掠着一间间民房,一前一后地朝城外奔去。
欧阳应歧急追不舍地跟着杨曲浓,杨曲浓的轻功极好,他也不指望自己能追上,只保持着不失去对方行踪便好。
终于杨曲浓落了地,一甩衣摆回头瞪着欧阳应歧阴阳怪气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刘知府还等着您呢,钦差大人。”
欧阳应歧却毫不在意他的口气,只平静地问:“信拿到了吗?”
“果然是你在跟踪我!”这话坐实了杨曲浓心中所想,他脸上难看得厉害。
欧阳应歧点头,他本也没想瞒着杨曲浓,只是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出现在对方面前,只好先跟着杨曲浓,走一步看一步。
欧阳应歧这样坦荡荡地大方承认,像是一点也没意思到自己做了如何不光彩的事,杨曲浓感觉自己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凶狠无处使,他无力地扶着额,反正这人更不光彩的事都做得。
“欧阳应歧,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会不会回来?”
杨曲浓先是震惊地看着他,完全消化了欧阳应歧的意思后,他一甩头,干脆道:“不可能!回去?回去做什么?接着受你欺骗,让你利用吗?欧阳应歧,你我二人的关系,我早已说得很清楚了,从此陌路!”
他掷地有声地再次说出自己的宣言,杨曲浓早已认命,他要的爱情,欧阳应歧给不起,既然分开了,他就不会后悔,心痛如何?无奈如何?杨曲浓同欧阳应歧,都是狠人。
欧阳应歧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当初杨曲浓要走时,他就是这样看着他,只是这一次,似乎还多了什么。
杨曲浓咬牙,“有些东西你放弃一次,就是此生无缘。我们……回不去了。”
“你骗我。”欧阳应歧郁郁地垂着头,那么高大俊俏的青年,毫无表情的脸上竟然能让人品出委屈的味道。
“什么?”杨曲浓一愣。
“你说你会爱我的,”
强大的不可思议席卷了杨曲浓,欧阳应歧在此时表露出来的迟钝简直让他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欧阳应歧吗?
“欧阳应歧,你还不明白吗?!这是独属于我的爱情,与爱本身无关,与你亦无关。”所以拜托你,既然没有办法给我我想要的,就放我们各自一条生路吧。
可是欧阳应歧的反应让杨曲浓措不及手,“怎么可能无关!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东西,你以为拿走了,就没了吗?就算你拿走所有你的东西,磨去一切你的痕迹,但是曾经拥有了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遗忘。说什么无关,我已经没有那个力气说自己与你无关了。”
欧阳应歧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情跟着杨曲浓,他只知道,杨曲浓不在的时候,他宛如行尸走肉,那种好像生活蒙上了一层灰,而自己活在旧时光中的空虚感从心底凉出来。在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世界由现实和虚幻交错而成,他经常会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裘荷,推开书房会突然看见杨曲浓巧笑倚在窗棂上;走出门的瞬间入目却是满眼黄沙,还有看书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杨曲浓慵懒地唤“歧~”。而无一例外的,每次等他定下神来,会发现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是在松京的大将军府中,院中种的是富贵松,而不是胡杨,房中除了自己,再没有第二个呼吸声,更没有人会那样亲昵地叫自己。欧阳应歧觉得自己病了,害了一种为杨曲浓得的病,只有再次找到杨曲浓,才能救活自己。
可是欧阳应歧不知道杨曲浓去了哪里,他才发现,除开佛妖与唱戏,自己对杨曲浓再无更多的了解,深深的无力想慢性毒药,累积到今日,来让自己越发消沉——不想上朝,也不想见外人。连着一个月的早朝欧阳应歧都以生病的理由没有去,芳帝见爱将长时间收“病痛”折磨,特地“开恩”,放他半年的假回老家好好调整修养,朝中有点眼力见的都多少猜到了,欧阳应歧功劳太大,年纪又轻,芳帝虽然欣赏他,可还有句话叫“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