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够烈,可以在你的脑子点火,也可以在别人身上点火,只要你淋他一身酒。
那是群除了“疯狂”二字外再也找不到别的语言可形容他们的疯子。
我的手在空气中渐渐捏成拳。
假的东西再漂亮,再精致,始终都是假的!没有价值!!可那帮疯子杀了稻喜,伤了信士,烧了我的生活,就只为了这些一钱不值的假币,一堆破纸!!85FD4BC655B3D//秋之屋 转载、合集整理//
我冲上前一把撕了那两张假币,青色的纸片在空中飞舞,飘到我的脚下,只是少了点火焰。稻喜死时那包着火的纸片飞舞,殉葬的蝴蝶们导演着那场凄迷葬礼,用美丽的火焰谱写凄惨的挽歌。稻喜,你的死就是为了这包不值钱的假货!你捧着他们如获至宝,说它们能带你开始新的人生,你为了它付出了生命,可他们却是场骗局!
愤怒和怨恨在内心沸腾,像熔岩般冒着粘稠的浓泡,裂了后吐出仇恨的喘息,熏烂我的心。
“Syou……”Kei的手搭上我的双肩,但被我用力挣开了。
我背对了他,不想让他看到我被仇恨扭曲的脸,我的每一处内脏每一块肌肉都在被仇恨浸润,彻骨的疼痛说明它们正像虫一样往我骨髓里钻,我将要成为一个为仇恨而活的人。这两个字像个沉重的音符,落下砸歪了我原本平衡的人生天平。
信士不能死,他绝对不能死!!
我要他活着,活着!!活着看到Lukary毁灭。活着看到仇人的死亡,那才是复仇的最终意义,寻求这片刻报复的快感,我要和信士一起分享!
“Kei,麻烦你把信士送进市立医院……”
“Syou……”
“钱还请老板帮忙先付着,到明天中午,我一定带着钱回来!”
“Syou!!”
不等Kei拉住我,我飞奔出门,拉开大门冲进夜色。开门的瞬间,夜色扑面而来,没有了灯光,夜色是这般令人窒息的黑,如一片凝滞的泥潭,踏进去之后就再也拔不出双脚。
我知道,我的人生就要在这片夜色中改变,被这股魔力牵走。
Kei也冲出来了,呼喊着我的名字,他企图拉住我的手,用他的光芒洗清我被魔气玷污的心。可,为时已晚,我躲在角落里看他失望地望着黑夜,呼出的白气在风中飘散。
黑夜中,远看Kei是那么弱小,连呼声都沙哑了那完美的男中音。
夜是恐怖的,它可以吞噬整个人,连身,带心。
我是第一个祭品,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被污染了的人,即使被阳光包围,也洗不去他身上的诅咒,我知道此刻若是取出我的骨头,一定可以看到仇恨在上面繁殖出的霉斑——从骨髓里长生的。一切都已经晚了,Kei。那颗种子在火焰中被埋种,在鲜血中发芽,在悲愤中爆炸。现在,它已经从里到外包绕了我的心。
它叫:仇恨。我,身不由己。
啪……
一个饱饱的钱包落在我和Kei之间的桌子上,一只鳄鱼皮的精致钱包,光滑美丽的皮纹在阳光下泛着和空气一样冰冷的光。我能猜想Kei在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我不敢抬头,低着头躲避他的目光,将一只只钱包从我手里的背包中掏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
坚硬,饱满的皮包落在桌面的声音,像一个个锤子砸在我和Kei之间僵持的空气上,仿佛能砸个洞漏掉点什么,遗失点什么。
七只、八只、九只……
那些身着皮草的富人们一定不会在意这些钱财,因为他们只是将它们当成随身的装饰品,炫耀自己的富裕、地位和品味,每当我把它们从主人那里带走的刹那,我如此安慰自己,因为我才是真正需要他们的人。
哗啦啦……
最后从包里掏出一把首饰,金的,钻石的,星星闪闪落在桌面上,反射了耀眼的阳光。这些,就是我花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跑遍了整个Mallarpa的富人聚集地得到的东西。这次,我唯一没有感到的,就是以往一直存在的罪恶感。以前偷了钱我总是拼命地跑,被自己的良心所追赶,而这次,我依旧跑了很久,可只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新的目标。
没有罪恶感,心中只有对钱的执念,它们代表了信士的生命。
我这样为自己开脱,但我并不希望Kei能理解我的一面之辞,旁观者往往才是最公正的。曾经我对他说不愿意当小偷,可我却当了回大贼。
十个钱包和一把金银首饰。
心在为疲劳而喘息,到了嘴边变成了叹息和呻吟——不知如何开口,解释?还是道歉?
最后落到桌面的,是一颗眼泪。我不想失去Kei,可我知道Kei不会原谅我——我对他撒了谎,我至始至终都只能是个小偷,因为别无他途。
“相信我……Kei,我发誓……这是我最后一次当小偷……最后一次!”
对面的声音沉静着,可我的心却发狂了般剧烈地跳动着:Kei,别这样,别不说话,别抛弃我!!
“相信我……相信我……Kei……相信我……!!”
别就这样用沉默表示你的失望!骂我吧!骂我吧!只要别抛弃我!!
我埋着头,眼泪因为重力而越掉越凶,啪啪地打湿了桌面,聚成一滩滩的小水潭,映上了我狼狈不堪的脸。
人总是在镜子里发现自己的脆弱。
一双手环住了我的肩膀,Kei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把我收进他保护的羽翅,温暖的体温贴在我的脖子上。他把脸埋进了我的颈间,鼻息冲进了衣领,震撼了整个心灵。
泪一起打湿了我俩的脸颊,一阵耳鬓厮磨的疼痛,隔着层凉不了的泪水。
许久,我们这样沉默着,偏南的太阳把光照射在我们身上,我发现原来要两个人靠在一起,方能感到什么叫“太阳的暖”。
“……这是最后一次……Kei……我最后一次当小偷……”我颤抖着声音向他乞求原谅和理解,只要一点点,一点就足够!!
手臂突然收紧了,Kei的声音有些抖。
“……傻瓜……”
我相信自己是个傻瓜,而非后来被人们称颂的“智者”。他们不明白他们心中创造出眼前所有幸福与光明的英雄,曾经一手创造了多少悲剧,不明白“幸福”与“悲剧”其实仅是一线之隔。
当有人幸福的时候,总有人悲伤。幸福的人看不起悲伤,而悲伤的人却憧憬幸福。
人与人之间总是存在着如此鲜明的对比,幸福的人和不幸的人,永远找不到交集。
第三章
当Kei把钱交到老板手里的时候,老板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手里的钱和Kei。Kei垂下长长的睫毛,我靠在他身边,手紧紧地捏住他的衣袖,心在乱跳。这些钱来得不干净,我们三个都明白,即使它本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我想躲到Kei身后去,可我明白,这是我必须面对的,像个缴赃的贼,面对那把花花绿绿的纸头,觉得无地自容。
手术彻夜进行,Kei让我去休息,可我并不愿意,我靠在他身边,坐在手术室外的小凳子上,看向走廊尽头的手术室,那盏红灯亮得刺眼,刺着我干燥的眼睛。
我伸手揉眼睛,被Kei拦住了。
“昨天一夜没睡,累了就应该休息。”
我摇了摇头,把头往他怀里靠了靠。Kei让我枕着他的腿横卧在长凳上,脱下外套盖在我身上,将手轻轻放上我的肩膀。
我的脸颊感受到Kei的体温,心在冷空气中寻得了一丝依靠。
“信士的腿是不是真的要截?”我问。
“嗯。”Kei的回答也闷闷的。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高明的医生能够对我说不用这样做?”
Kei拍了拍我的肩,我的鼻子有些酸。吸了吸鼻子,希望能把这种酸涩吸进肚子里。不懂为什么,自从遇到Kei后我变得爱哭了很多,以前很多不会落泪的事情如今动辄就会眼中泛热。
我记不起当初能够不落泪的原因,觉得那实在遥远,仿佛隔了一个世纪。我的生命就是这样被Kei划分成了几个节段,每个节段,都因Kei而不同。
靠着Kei,看着眼前倾斜了90°的空间,寂静的空间亮着青白的灯,死寂中心跳听来分外清晰。在这生命的回音里,我突然觉得信士没有死去是多么令人欣慰,即使他少了腿,留下了伤疤,抹不去痛苦。可他至少还活着,心脏至少还在跳动。
不是么?我相信生命就是一个茧子,抽丝而出,如此延伸,终有一天会显露它的本质。
我慢慢地输给了疲惫,双眼合上的时刻,我不知道Kei有没有像以往那样给我晚安之吻,浑浑噩噩飘到了另一个空间,那里大火满天。
在稻喜死去,信士陷身火海的恶梦中惊醒,我急于寻找身边的依靠,梦里那个无助害怕的孩子,被预言要成为英雄的孩子,瞪大了充满惊恐泪水的眼睛,望着吞噬一切的大火,直到火焰用光和热蒸干眼中的血和泪……
身上的冷汗粘粘的,我感到胸腔里的活物跳得飞快,侧目寻找Kei,可只在一旁看到孙老板。他其实并不是个老头子,刚到不惑之年的他怎么算也只能说是个成熟的男人。而他坐在我旁边,手中拿着张照片发愣,光将他的侧影模糊了,却添加出了皱纹般的阴影,瞬间里我忽而觉得他苍老了很多,不复我第一次看到他时活力。
是不是人总有苍老的时刻?从噩梦中醒来时,发现很多都事过境迁,唯剩用照片和纸张留下的片片段段。苍老,泛黄地记载着那段阳光的岁月和往事,连同回忆一起染黄。
“看什么呢?”我问。
老板一愣,似乎被我的出声给吓了一跳。我把脸埋在枕头里,看他的脸由惊愕变成苦笑。
“以前的全家福。”他看着手中的相片,黑眼睛流露出一份沉浸在回忆中的幸福,眉宇间却纠得满是苦涩。“以前的……”
我爬出被窝,凑到他面前,看清了那张照片。
一个幸福的男人,一个幸福的女人,一个幸福的男孩,一个幸福的女孩,站在一排,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