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麽?」
「他说要是没有你,也许他永远也不会和我哥表白。」
旗非把这份感情埋得这麽深这麽久,时宇渊倒是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推了他们一把,但只怕他们还有一大段路要熬呢,关池御可不是这麽好驯服的类型。
再後来,时宇渊陪官焰去找了陆沈云。
说得好听叫陪,其实是一听官焰说难得事情解决了,想独自找好友喝酒,时宇渊怎麽也不放心让官焰去和那个来路不明的小白脸见面,於是说什麽都硬要跟去,官焰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也只好答应了。
陆沈云除了画廊,也自己开了一间酒吧,官焰算是很常来此光顾的客人兼死党之一,但时间还早,因此酒吧里放眼望去仅有少数几个人,而目前店里唯一的帮手也只有正在擦拭杯子、总是沉默寡言的酒保。
「陆大少爷,别来无恙吧?」官焰一进门就笑眯眯地边打招呼边坐上他习惯的吧台位子,时宇渊也默默坐到他旁边。
「……这话该由我来问你才对吧,你人未免失踪太久?」──尽管这段时间以来,陆沈云身边也发生了不少事情,说真的他也没空理会官焰的下落。
陆沈云说完,推过酒品单给两人,「这麽久不见,我请客。」
同时他也留意到时宇渊身上散发的气息,不但吓人而且有股针对他的敌意,但陆沈云倒是不太介意,经营酒吧这麽久,各式各样的客人他几乎全见识过了,再说……现在的他早就没心情在乎他人。
「谢了。」官焰想起简讯中对方简单提及的事情,就问:「朝黎真的走了?」
好友被命中注定的男人抛弃,官焰怎麽可能不担心?除了叙旧,这也是他一收到简讯就赶过来的原因之一。
陆沈云苦笑,漂亮的脸上没多少精神,和以往高傲自信的态度相差甚多,「他去了英国,他说他需要时间,想通才有可能回来给我答案。」
官焰闻言也是无奈,说到底谁叫眼前的少爷打从一开始追求的方法就不对?朝黎还肯给对方机会算是不错了,但他很肯定朝黎对陆沈云确实有极大的好感,人早晚会回来。
「不必担心,你要相信他对你的感情。」
陆沈云叹了一口气,视线投向煞气极重的时宇渊,顺便转移了话题道:「官焰,你不替我介绍一下?」
要是他还没认识朝黎,肯定会对这个陌生男人产生压倒的冲动,但自从他付出过真心後,自然对谁都没兴趣了。
官焰一愣,正在琢磨要如何解释他们的关系比较好,就听见时宇渊冷冷开口:「我是他男人。」
陆沈云一听,不禁挑了挑眉感到意外,他没想到官焰也会选择和男人在一起,还是一个这麽……具有挑战性的类型。
「哎,他叫时宇渊。」
官焰没有否认,就当默认了时宇渊的话,他们的关系确实没什麽好避讳告知陆沈云,但就算是再要好的朋友,有些事情也是不要说出来会比较好,他可不想和对方聊起自己真正的身世、又或者是时宇渊的来历,这也是为了不要造成好友的困扰。
幸而陆沈云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纵然时宇渊一副巴不得昭告天下的模样。
他们在酒吧待了一段时间,聊了不少事情,直到午後才动身返家。
一回去不久,时宇渊正想准备午餐之际,门铃居然响了。
官焰本能就要去开门,却被时宇渊赶忙拦住,「没人知道我住在这里,小心点。」
平静的日子过久了,尽管不再有所谓分家势力的威胁,官焰是未来少主的身份仍然没变,毫无警觉肯定是大忌。
「搞不好是邮差呢?」官焰无所谓地道,反正有时宇渊在,他莫名安心。
时宇渊翻了个白眼,「你认真的吗?邮差不会特地搭电梯送信,楼下信箱可不是做假的。」
他边说边走向门口快速往猫眼外探了一眼,却愣住了,在门外的人竟然是最近毫无消息的官亦……对方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想了想,八成和那个叫凌少宇的人脱不了关系。
「是谁?」在後方的官焰满脸好奇。
「一个麻烦的人。」时宇渊表情不太高兴,缓缓回头对官焰回答:「你父亲。」
天晓得官亦上门来是要干麽?但心里抱怨归抱怨,时宇渊还是开了门,三人面对面沉默几秒,似乎谁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意图,久未和亲生父亲见面的官焰也不发一语。
这麽多年不见,官焰也有点尴尬,不晓得该如何开口才好,而官亦倒是突然就扬起微笑,轻声问了句:「你们不请我进去坐坐?」
时宇渊把人领到客厅坐下,同时去泡了一壶热茶,再怎麽说官亦还是他的老大,怠慢不得。
在三人坐定後仍是沉默相对,有种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彼此之间,时宇渊替官亦倒了茶水,脸上还是既有的冷酷。
官亦再度起了话头。
「我这阵子一直在海外处理一件棘手的生意,没想到一回来就听见这麽多消息。」他的视线落在儿子脸上,真不亏是他的孩子,越长越英俊出色了,他慢慢啜了一口茶才又说:「焰儿,我们分开了这麽久,你没什麽话想对我说吗?」
官焰皱眉想了想,「……嗯,我不该随便离家出走,抱歉。」
「你要说的只有这些?」
「对,就这些。」官焰一脸坦白,但他有些疑惑,除了自己逃家这点十分不孝之外,难道他还有什麽该对父亲说明的事情吗?
官亦微微溢出叹息,「你就是不打算说吧?少宇和池御两个孩子都对我说过了,你当初会离开家里真正的原因。」
官焰顿时一僵,凌少宇如何知情、又甚至对官亦坦承这点先不管,他没料到向来在意父亲眼光的关池御也会亲自坦承过去的一切,旗非的影响力比他原先猜测还来得大。
「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在袒护池御。」官亦无奈笑了笑,「不必紧张,我来这里不是要责怪你们兄弟任何一人,池御会走错路也是我当年的错误造成的。」
要不是当年他过於重视名誉、刻意去否定关池御的存在,也许也不会让官焰暗自承受这麽多苦头,但说再多,流失的岁月终究不会回头,这是永远的遗憾。
「关於这件事情,旗非和我说过了。」时宇渊淡淡插嘴,意指他和官焰自然清楚了。
「我想也是。」想起旗非这麽得力的助手选择和大儿子一起离开,官亦万分惋惜,他停了几秒转而质问时宇渊:「倒是你,我把焰儿交给你保护,你却让他中枪住院?」
「等等,爸!那是因为我──」
时宇渊马上开口中断官焰的惯性袒护,「这的确是我的疏失,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
官亦眯眼打量对方,笑问:「你打算拿什麽来扛?」
察觉这个笑容,官焰当下就确定父亲只是在试探时宇渊,他太了解官亦了,无论相隔多久,他清楚记得父亲的脾气以及小动作。
时宇渊不语,神情坚定默默静待官亦的下文,只要不是拆散他和官焰,他什麽都做得到。
「这样好了,我把焰儿继续交给你照顾,但继承日那天,我要你确保我的继承人会准时出现,没问题吧?」
官焰一听就想拒绝,他对黑道事业才没兴趣呢,要他当愚蠢的继承人门都没有,但却被时宇渊出人意料的爽快应允给打断。
「我一定会做到。」
「时──」
「好,那就定案了。」官亦起身,完全无视官焰的发言权,「我的儿子就交给你了。」
官亦走得很快,他们一把人送出门口,官焰气得跳脚,「你干麽答应我爸这种事情?」
「我是在敷衍他,又不是真心要帮助他让你继承家业。」
官焰捂住开始发痛的前额,「我当然知道你是在说谎,问题是你何必说谎?」
他的父亲向来最厌恶有人开空白支票,要是给了承诺却做不到也就罢了,偏偏做不到却硬要说谎敷衍?这绝对不行,若是到时候他们没出现在继承会场,只怕不是几句道歉可以了事。
「拒绝也没用,他还是会抓你回去继承,难道你想要这样?」
「当然不要!」
「我也不要。」时宇渊脸色一沉,「要我让你成天待在打打杀杀的环境,甚至又中枪个几次,乾脆杀了我痛快。」
这一听,官焰也只好无奈追问:「那我们该怎麽办?」
「还能怎麽办?」时宇渊伸手抱住官焰,「我们就再私奔一次吧,有我在你身边,还怕我们逃不掉吗?」
「你就不担心我再被抓走?」
「放心,我再也不会让你走出我的视线范围了。」
但想起官亦最後那句要求,时宇渊总觉得里面包含另外一层意味,是他想太多了吗?
……
官亦走出大楼时,又停下脚步回头,他勾起浅浅又带点无可奈何的笑意,喃喃自语:「时虎,你的儿子和你越来越像了,说起谎来还真是面不改色呢……」
“我不会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
可是到头来,时虎的诺言等同於谎言,那个男人早就知道他会死在那里、死在自己面前,却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牺牲。
官亦直到现在还是不清楚他对时虎究竟抱有什麽想法,他只知道他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就是男人对他的告白。
“官亦,我知道你此生此世不会接受我的感情,但我仍然会付出我的所有来守护你,包括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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