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溪赶了几步,追上来,怒道:“有你这么叫人的吗?我是一正经大老爷们,叫什么西西东东的!”
胖子光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粗豪奔放的嗓门直接就将几只晚归的喜鹊惊得四处飞窜。
“我觉得溪溪这么叫挺好的啊,很亲切呢!”胖子光晃着胖胖的大脑袋,神色就像在看A片时的意淫,“要不这样吧,你说你吧,跟个闷葫芦似的,多没劲啊!我来给你唱首歌吧。”
说完,也不等司马溪同意,一边往前走,一边放声高歌:
“蓝蓝的天空,
清清的湖水,
绿绿的草原,
这是我的家——哎耶
奔驰的骏马,
洁白的羊群,
还有你姑娘,
这是我的家——哎耶 ”
傍晚的天空,落日的余晖。光线如浮云飘动一般,笼罩在胖子光的身旁,胖子光布满汗珠的额头,泛着金黄。司马溪不由得有些发呆的看着。司马溪没想到光哥竟然会唱腾格尔的《天堂》,更加没想到这个粗俗的中年汉子,嗓音是如此的浑厚嘹亮。心里直恨自己怎么就没把吉他带来,不然跟着一起弹奏,俩人在梦幻般的夕阳里边走边唱,那将是多么一副如痴如醉的风景。
所谓那曲笑傲江湖的意境,也不过如此吧?司马溪蓦然心中就是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都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心中对暗恋的那个男人的思念之意,得不到的淡淡哀愁,不知不觉都抛在了刚才经过的路上。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自己一个潮流品味的大好青年,怎么突然对眼前这个粗俗不堪的大胖子,有了点点好感?
不可能!而且,自己决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
司马溪赶紧使劲甩甩自己的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也不知道是为了逃离纠结,还是不忍这么长时间一直让光哥一个人背着大包,扯扯胖子光的胳膊,说:“光哥,你背了一路了,还是换我来吧。”
“哎,别说,我胳膊还真是有点酸了。”胖子光把背包顺下来,向司马溪递过去,不想一打量司马溪。只见眼前这个在车上还是干干净净的利落小伙子,此时白衬衫已变得灰不溜秋的,一双浅蓝色的耐克运动鞋还沾了少许泥巴,一张英俊儒雅的小脸满是灰尘。心里一软,又把背包重新呗了回去。大咧咧的说道:“嗨,还是算了吧。你们城里人儿哪吃过这种苦头?还是继续我来吧。”
“可是光哥,你也很累了吧。”
“没事,我身强体壮,猛着呢!”说着,胖子光还弯起胳膊,做出一副健美先生的姿势,“溪溪,你摸摸,咱壮不,看看这腱子肉!”
司马溪扑哧一下笑了,忘记跟他计较又叫自己溪溪的事儿了,说:“你会有腱子肉?我看你那都是肥油吧!”
胖子光一听就急了,竟然一把将褂子扒掉,另一只手单掌拎着背包。“你看看,怎么没有;你摸摸,全是腱子肉!”
天气并不热,还有些凉。这胖子里面竟然连个背心都没有,就这般光溜着上身。肥壮宽阔的身板,圆起的肚皮,至少一米八五的身高,如同一堵墙般的呈现在司马溪的面前。
胖子光在有些自我陶醉中听见这话,有些愣怔,嘟囔着:“那咋地,咱俩大老爷们,又没大姑娘,你怕什么啊?”
嘴上这样说着,手中却听话的开始把褂子往身上套,眼角一扫,突然瞥见司马溪正在侧眼偷窥自己的身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溪溪,你在偷看我?你喜欢看我身子?喜欢就看呗,又没外人!”。
司马溪羞得真想立即在这里点个原子弹,让这里变成第二个广岛,一切都消失。脸上火辣辣的发烧,心里暗骂,这个粗俗汉子,短短半天让自己红了几次脸了?
司马溪不敢看胖子光,背着脸长吸一口气,这才将慌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冷冷的说道:“谁爱看你一身肥肉,我只不过看天冷,担心你着凉而已!”
胖子光发觉了司马溪的冷淡,明白他又生气了。不敢再开玩笑,系上扣子,又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明明爱看我的身板,还不承认!”
“你!”气的司马溪扬起拳头,佯装比划。
“哈哈,哈哈!”胖子光背着背包一路小跑,奔向逐渐黯淡的地平线,还满心欢喜的又唱了起来:
“嘿大妹子儿你真漂亮
好像东山的红太阳
火辣辣地烫在我肩上
我心甘情愿把汗水淌
大妹子儿你真漂亮
好像树上的蓝月亮
甜悠悠地亲在我脸上
我总有好梦长又长”
这个死胖子,真是粗俗豪放。偏偏又让人觉得憨憨的可爱,自己根本就生不起气来。司马溪无奈的摇摇头,追了上去。
天色已经渐黑,太阳也完全下了山。俩人并肩急走着,趁着还有些光亮,得抓紧时间赶过去。俩人边走边聊,这次胖子光倒是没有“性骚扰”。
“溪溪,你是大学生吧?哪毕业的?怎么跑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啦?”
“我跟你说了,不要叫我溪溪。”司马溪顿了一下,理理思路。这么多问题,这家伙真是个问题中年。“我是天大毕业的,被总公司派到这里做监理。”
“啧啧,天大,跟天一般大啊?那肯定是个顶牛的大学。”胖子光有点得意的晃晃大脑袋,自以为理解很深刻。
司马溪苦笑了笑,跟这粗人也懒得解释。
“监理?溪溪,你刚才说你是去我们工地做监理吗?”
“我最后跟你说一遍,以后不要再叫我溪溪!”司马溪真的有点生气了。
胖子光一见,赶紧点头哈腰的答应:“好好好,溪小司马,哎呦,这个更难听。司马溪同志,这样够尊重了吧?”
“你你你”司马溪一听“同志”这俩字,头都大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把同志给我去掉!”
“司马溪先生?少爷?大爷?”胖子光见司马溪神色不善,慌忙找不着北的换着词儿。
“我草!”一向温和儒雅的司马溪终于粗口了,胖子光这傻2的称呼里貌似没有一句好词,“司马溪,司马溪,司马溪,你就叫我司马溪溪!”司马溪一个不小心,被这死胖子带顺了口儿。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溪溪。”胖子光哈哈大笑。
☆、第三章 智斗工头
抵达工地,已是晚上七点。工人们都扎成一堆,乱糟糟的吃着晚饭。胖子光带着司马溪绕进一间长长的活动板房里,把背包放下。司马溪见房角有自来水,赶紧从包里掏出洗面奶,简单的的洗了洗脸。又换了身衣服。胖子光站着等他,嘴里叼了一根烟,一直看着司马溪忙活。胖子光还故意做出一副暧昧的样子,打了一声口哨。司马溪也没理会,自顾自又朝身上喷了点古龙香水。
收拾完,俩人走出去。正好迎面碰上一位工头模样,四十左右,黑瘦黑瘦的男人,手里端着饭盆而,边走边吃。那男人看见司马溪和胖子光两人,在明亮的探照灯下,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黑一白,扑哧一下,喷了口饭出去。
“哎呀,胖子光,你俩演的哪出啊,黑白双煞还是喋血双雄啊!”指指司马溪,又问,“这白净兄弟是哪位啊?”
胖子光得意洋洋的炫耀,大嗓门好像寒山寺那悠扬的钟声,飘向整个工地:“这是我弟,我是他哥!大学生哩,那个,天什么,跟天一样的大学毕业的呢。”
民工们几十道目光都被吸引过来,胖子光都认识,就齐刷刷的聚集到司马溪的身上。
此刻,司马溪上身穿了件米黄色的海澜之家衬衣,下身一条JACK&JONES牛仔裤,脚蹬一双詹姆斯半高帮登山靴。一米七八不高不低的个头,剑眉拔张,目若星辰。挺直的鼻梁,白净的皮肤略有麦色。黑亮的半长短发下,是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庞。荡漾的笑容漫步在四周,春风般懒散轻抚着周围每个人的目光。
乡野之地的汉子们,哪里见过此等人物,全场一时鸦雀无声,凝固的时间将几十道目光全部定格。
“各位大哥,小弟司马溪,初到此地。幸会幸会!我是总公司派到这里来的监理,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司马溪双手抱拳,上下起落,给大家施礼。又侧头压低声音,不满的对胖子光悄声呵斥,“谁是你弟啊,没见过你这样的!”
胖子光不明所以,想不明白自己又哪儿得罪了司马溪,嘴上却不肯让步,有点委屈的叨咕:“都叫了我一路光哥了,咋就不是我弟呢?”
工头这时赶紧把手上的饭盆放在一旁,伸手抓住司马溪的手握着,有些媚笑的说道:“呀,你就是新来的监理啊,欢迎欢迎!我是这儿的工头,姓孙。他们都叫我孙头。”转而又有些疑惑,问道:“我明明派金猴儿那家伙开车去接你了,怎么你们到了他还没见人影?”
正说着,一个矮小猥琐的三十出头的男子跌跌撞撞跑过来,身上还有一股酒气,冲孙头说:“四哥,没接着那监理啊,是不是今个儿不来了?”
“妈了B的!”孙头上去就是一巴掌,“金猴儿你个倒霉玩意,成天就知道喝酒。妈的,下午又偷着喝多了吧,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监理都让胖子光带回来了!”
这个叫金猴儿的矮小男子捂着腮帮子瞄了司马溪一下,没敢开口,却又恨恨的瞪了胖子光一眼,嘴里嘀咕了一句转身跑了。司马溪心中一动,看这人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个好东西。又瞥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胖子光,心想,以后还是离这死胖子远点,才半天就让自己出了多少洋相!
小伙子人生的精神,举止大方得体,专业也够熟练,没几天司马溪就跟工人混的关系都很好。只不过有时候大家也多少怕他,因为司马溪做检查的时候是个例外,一丝不苟,质量把关很紧。弄得最怕他的人就是孙头,一个不小心就怕他让自己返工。其实司马溪也怕一个人,就是那胖子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见那死胖子,司马溪的心里就发毛。胖子光这粗人倒是很没觉悟,老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