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芥硬是顿了几秒才回道:「我脸红了,妈的,你快走吧。」
极道第二部10
「你在想甚麽?」佟醒睿边开车边瞥了佟子齐一眼,「还偷笑。」
那人听了赶紧收敛笑意,慢悠悠吐了口气:「我刚刚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
「说来听听。」
「我发现自己一直误会了一个人,原本我很讨厌那家伙,觉得他只是个大少爷,跟他聊了一下发现我错了,认识一个人不能只看他表现出来的那一面。」
「子齐长大了喔。」醒睿笑著点点头,「认识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如果对方愿意告诉你内心的故事可以加快你俩认识的速度,但也有人天生拙口笨舌惜字如金,这时候观察就很重要了,你见过的人越多,观察力就会越精准敏锐,」这时外面下起了雨,他打开雨刷,「观察人的第一要件,不要因为这人说的一句话,便给他先入为主的扣上『某种类型』的帽子,这会削减判断的客观性。」
看佟子齐一副不懂的样子,他解释:「你的那个朋友,一开始你很讨厌他,以为他是个大少爷对吧?肯定是因为他曾说过甚麽或做过甚麽,让你给他扣上了『大少爷』这个帽子,後来经过深交却发现,这只是他其中的一面。」
佟子齐点点头。一开始的确因为听到这家伙说自己是黑道的太子,自以为是的认定这人也跟过去他认识的太子公主一个样。
其实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即便拥有相似的经历,也可能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
手机突然响起,他以为是师兄,接起来却是韩芥,突然听到正在谈论的人的声音真是一件很诡异的事:「见到你哥了?他还好吗?」
佟子齐点头:「嗯,不能再好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回Hostel了,对了,乐乐跟小爽要找你讲话。」
电话换人,常乐欢乐的童音从话筒里传出来:「子齐我跟你说,今天芥师兄请我们吃螃蟹喔,晚上还说要带我们去泡温泉。」
「这种时候泡温泉?」佟子齐诧异低嚷,醒睿在一旁专注的听著。
「没关系啦,也有冷的泡啊。」韩芥又把电话拿回来,「你不能来真可惜,要不然就可以一起泡了。」
佟子齐努力的想这人话中的含意只是单纯的透露出惋惜,没有其他的意思,但脖子还是感到阵阵燥热。
「子齐,对不起喔,刚刚对你做了无礼的事,但我却很开心,因为你没有拒绝,这表示,我可以再多期待一点吗?」
佟子齐完全丧失了平日的伶牙俐齿,讷讷道:「期待……甚麽?」
「期待有一天,我能成为那个治疗你心底伤痛的人,成为那个重新填满你的人。」韩芥平静道。
佟子齐看了佟醒睿一眼,他想问这车子是不是没开空调?不然为什麽这麽闷,他有点呼吸困难。
「那高雄见了,我每天都会想你。」韩芥挂了电话。
子齐瞪著手机萤幕,不敢相信那个长相媲美潘安的帅哥会口出这麽少女漫画的台词,不禁全身一抖。
现在的他应该接受一段新的恋情吗?他承认想到韩芥的家世还是让他望之却步,这辈子他已经不想再跟黑道扯上关系,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个太子爷。
「看来你在那里交了很多好朋友。」看他望著手机发愣,佟醒睿方向盘一转,车子离开市中心,朝他郊区的住宅接近,「但你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全然是开心的,需要谈谈吗?」
佟子齐摇了摇头,他不想让老哥知道韩芥的事,从一年前离开台湾去世界各地旅行之後,绝口不提黑道两字成了他们兄弟俩的默契,刻意把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掩埋在记忆深处。
比起他失去莲,老哥却是被仇嵩狠狠的背叛了,其实仇嵩一开始肯定没料到这麽做会『害死』佟子齐,当初苏菲娜似乎下令要看守他的人把他『处理掉』,巧的是那天看守人仁哥的女朋友来台北找他,趁那人去接女朋友的时候他拚死逃了出去。
因为这个阴错阳差,仁哥接到苏菲娜的命令回来时,已是人去楼空。
畏罪的仁哥肯定回报给苏菲娜假的讯息,声称佟子齐已经被『处理掉』了。
这麽多的意外加上巧合,却让事情朝既定的方向驶去。
他跟莲注定无法结合,这也是命运吧。
少林学园顺利抵达台中,仇莲在车站跟他们会合,把大夥安排在跟人合资的饭店。常寂跟常硕都怀念万分的拉著他叙旧,早期从台湾去少林寺学武的弟子寥寥无几,韩芥还比他晚一点,虽然待的比他久。
「一直听师兄们提到韩芥,他人没来吗?」仇莲问道。
常寂笑道:「芥师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大概因为同行的另一个台湾的学徒这会儿没跟来,他也说要去找朋友,所以跟我们约在高雄见。」
仇莲笑著点了点头,介绍身旁的仇嵩给他们认识,常寂一眼就看出这是当年只练了一天就哭著要回台湾的小男孩,朝仇嵩微笑拱手。
「我也想起来了,第一次看到莲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女生呢,听说他妈一直都让他穿女装。」常硕拍了拍额头,「我那时吓了一跳,心想禅叔怎麽会答应让个女生进来。」
仇莲讨饶道:「家母一直想生女娃未果,就拿我凑合了,师兄赶紧把这事忘了吧。」
「大师兄大师兄!」常爽在这时跑过来,手里拿了一束黄色郁金香,「这是刚刚在後台的时候一个小姐姐送我的,我想留起来等子齐来了送给他,你说子齐会不会开心啊?」
「人家子齐怎麽会没看过这种花,你少借花献佛了。」常硕摸了摸他的小光头。
作家的话:
极道第二部11
仇莲看了常爽一眼,他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子齐″两字。
曾经走在路上,所有路人在他眼中都变成了佟子齐的脸。
曾经任何两个稍微相像的音在他耳中听起来都像那人的名字。
後来这种状况慢慢好转,他知道并不是因为伤痛被时间冲淡,纯粹只是因为他心死了。
原本佟子齐的死就充满了疑点,他只看到那人的尸检报告跟火化的骨灰,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苏菲娜把子齐藏起来,只为了让他死心。
那段时间他怀疑所有的人,包括子齐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佟醒睿。
有天晚上他作了个梦,梦里子齐好端端的缩在他怀里,不知为何他的脑子十分清醒,知道这又是众多梦里的一个,心想等会儿醒来後甚麽都不会剩下,只能眷恋的抚摸那人的发丝,颤抖的亲吻他的脸,不敢太过用力,怕这个梦提早醒来。
子齐突然仰起头看他,脸上带著微笑:「莲,你为什麽会这麽痛苦的原因就是因为,你无法把过去当成过去,懂吗?」
下一秒,他醒了,墙上时钟显示著清晨四点,窗外的天空一片黑紫,曙光还在地球的另一端。
他屈起双膝,把头埋入其中,一瞬间对于自己回到现实世界感到万分绝望。
这句话子齐曾经对他说过,在他说想念小东东的时候,现在子齐出现在梦里,说了同样的话,却是为了要他忘记他。
但是他不想忘记他,即便这会让他的日子过得更容易,他却从来没想过把这人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如果忘记了佟子齐,他还会剩下甚麽?
他自忖把这个狰狞的伤口从身体上挖除,可能只会见到下面的白骨。
当晚仇莲坐在会场的最後面观赏师兄弟们的表演,他并没有跟韩芥一样公开为少林寺站台,师兄弟们也知道他的顾忌:仇莲是当今旭龙帮的头头,如果亲自现身说法,只怕会毁了少林寺一直以来建立的形象。
当常爽在舞台中央全神贯注的打拳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经意瞄到舞台上方一盏灯。
是错觉吗?他总觉得那盏灯在晃。
不是错觉!在他意识到那东西又晃了一下时吼了声『快离开』,在他附近的几个观众被他吓得跳起来,但是舞台边放著好几个音箱,全都砰砰砰地播著音乐,他又在离舞台最远的地方,这个小小骚动完全没有影响舞台中央的表演。
就在仇莲想拨开人群往舞台中央移动时,前方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那盏舞台灯竟然垂直掉了下来,常爽反应很快,一个後空翻朝旁边闪躲,只是舞台灯比他想像的大的多,一声轰然巨响,冲上舞台的师兄们没有见到常爽的身影,後来发现他的大腿以下通通被压在沉重的舞台灯之下。
大夥在救护车赶来前合力把灯移开,发现常爽两条腿都诡异的凹了下去,像泄气的气球。
这恐怕是严重的复杂性骨折。没人出声,也不敢出声,救护车的声音由远而近听著竟像甚麽不祥的预兆,红光诡谲的闪烁在每个师兄弟忧郁的脸上。
经过11个小时的抢救,医生终于推开门出来,劈头就说常爽这双腿凶多吉少,双腿的骨头全碎了,原本出血的情况应该是连命都没有的。
那晚的会场负责人也亲自莅临表示他们会对这件事全权负责,也会负担常爽在医院的一切费用。师兄弟们面有难色的互望彼此,看样子爽师弟会在台湾滞留一段时间,但他们的签证下周到齐,必须返回郑州。
常爽无父无母,不知被谁扔在郑州某个村口,村长没办法才把孩子交给了少林寺,周末或放长假少林寺通常只会剩下几个当家的师兄还有常爽。
当晚佟子齐接到大师兄的电话时,他跟醒睿正在一家日式料理用餐。
「大师兄,这样吧,你们就如期回去,不用担心,爽师弟就交给我照顾,我哥也在这里,没甚麽不方便的。」听完大师兄的陈述,佟子齐提议道。
「但是这样太麻烦你了。」常寂非常犹豫。
「大师兄,少林寺曾经给了我一个家一样的感觉,多亏你们我才能想通很多事,也认识了这麽多可爱的师兄弟,请让我报恩吧,不要拒绝,您不是常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吗,如果真是一家人,是不需要感到见外的,因为家人本来就是彼此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