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根本容不下越来越多地人流,他们被迫挤成薄薄的两片密密匝匝的贴在墙上。有聪明者已经猜出来他们的目地地,纷纷抽身窜入胡同,抄小道赶奔那里。
千年的古楼历经多次破坏修缮,而今仍然庄严的挺立在这里。一行行飞檐斗拱,一根根挺拔立柱,将千年来不曾断绝的文明之风沉淀至今。
人流在大成殿前列开密集的阵型,每一班成两个纵列绵延排开,一千多人立刻汇集成整齐的方块。黑色的汉服,轻纱的冠带,稚嫩的面孔与高昂地士气,乍然休歇却仍回荡天际的雄壮歌谣,便在这一刻。惊起了沉寂的河山故土,华夏子民地精神家园。
俄而,场中肃静。大成殿古老的木门扎扎开启,正午的阳光照进尘封地大殿内,至圣先师的高大谦和身影半掩其间。秋风徐来,残破的帷帐飘摇抖索,说不尽的寂寥沧桑。
郑士琦大人背着双手站在台阶之上,大门之前,目光凛凛的看着下方汗流浃背但仍然规矩守分的孩子们,一股数十年从未有过的奋发之气从胸中涌动起来,激荡着他的心旌,**着他的血液,他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挺直自己有些发福地身躯。==大声说道:“今日,我等重开文庙,齐聚于此,非为其他。特有齐鲁故地华夏子孙,欲继往圣,重续绝学,扬千秋之浩气,述亘古之文风。开民国之大业。立炎黄之雄魂!我等后人,当思祖先之光耀。今之新人,必修先辈之骏容!寄语来者,当心怀天下危亡,励志更新,誓为我中国之崛起,努力读书!奋发图强!”
一口气吐出,郑士琦竟似突然年轻了许多,精神抖擞,浑身有力。
陈晓奇不失时机的在旁边带头“啪啪”的鼓起掌来,随即下面老师们带领着学生跟随着拍手不已,一时间大院之内掌声雷动。郑大人的脸上焕发出难得的红光!
陈晓奇冲着他微微点头示意一下,转而冲着下面一千多孩童以及数百员工,再加周围无以计数看热闹的人等,朗声说道:“五千年前,我华夏祖先立文字,制衣裳,推历法,定阴阳,伶礼乐,述岐黄,造指南,隶算章,发明创造,使功垂于后世;肇造文化,铸福泽之绵长!今日,我等后人,得祖宗先辈之护佑,有幸继承先贤的之灿烂文化,续写壮丽篇章,重开千古之伟业,共创民族之辉煌。 使五千年历史绵延永续,使三万里河山稳固永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欲尽去千年颓唐暮气,兴复秦汉故有之雄威,则我中华之后人,当尽心竭力,奋发有为,劈荆斩棘,勇往直前!”
“孩子们,今天我与你们盛装而行,来到这千年故地,重开文庙,非是要你们来祭拜这里的至圣先师还有历代高贤。我之目地,是让你们亲眼看一看我华夏文明从不曾断绝地肇始之地。千百年来,有无数的莘莘学子在这里吟咏歌颂,是他们将我炎黄之精神,神龙之血脉代代流传。数百年来,腥膻遍于大地,强盗横行我家乡,山河破碎,百姓离乱,此情此景我们岂可坐视?此仇此恨,怎能不得伸张!”
“今天,我们到这里来,便是要借这千年文明之地,祭告祖先,我等立誓,必要重现千古之荣耀,必要让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之颠!曾经失去地东西,我们要把他拿回来!曾经强加给我们的痛苦,我们要加倍奉还!诸君,请随我一起,拜叩这片生养我们列祖列宗的天地!”
陈晓奇带头,掉转身冲着大成殿,恭恭敬敬的冲里面舞蹈跪拜。郑大人等人慌忙闪开在一边,然后有些难以适从的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海轰然跪地,千多个身体如浪涛一般此起彼伏,起伏荡漾。
站起身,陈晓奇再次说道:“向给了我们传统血脉,创造我们民族种姓的三皇五帝,历代祖先,叩拜!”
人潮涌动,衣袂飘飞抖动之声绵密如雨。现场周围,无数的旁观者中,已经有人跟着跪下了。朝着那古朴的雄伟的大殿匍匐叩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眼中止不住的流下泪来,早已经干瘪枯萎地心胸之内,一股莫名的情愫生根发芽。迅速勃发,仿佛已经无数年没有跳动过的心脏重新焕发了生机。这些年,是不是都没活过?
再起身,陈晓奇喊道:“向传承华夏文明,祖述中华文化的历代圣贤,叩首!”
匍匐在地地人更多,不管他是站在队列之中,还是站在旁边的颓房烂瓦之上,还是杂草丛生的乱砖碎石之间。流着泪的人们跪下来,虔诚的将额头碰在坚硬的地上,再站起来时。似乎一个新的生命正孕育而生。
礼毕。稍息片刻,护卫和带队老师开始引着学生们往外走,这时从旁边窜过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眼镜男。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架照相机,举着灯泡,另一人拿着本子和笔,对着陈晓奇大声问道:“陈先生您好!我们是《济南商报》的记者,请问您几个问题可以吗?”
陈晓奇面带微笑态度和蔼,站直了身子笑眯眯地看着记者道:“可以啊!你们打算知道些什么?”
记者道:“陈先生,很多人知道您是在美国长大的,请问您怎么会对中国传统文化有这么深的了解?”
陈晓奇道:“我其实不了解中国文化,就像现在绝大多数人其实不是真地了解西方文化一样,我对中国文化其实只是一知半解而已。根本谈不上了解或者知道。”
记者奇怪道:“那您为什么会专门做今天这种活动呢?您的初衷是什么?是什么让您做出来这样的决定地呢?”
陈晓奇道:“我是一个生活在海外的华人后代,我的祖先曾无数次的告诉我,在大洋的彼岸有一个伟大的国度,那里是我们的家乡,那里有五千年绵延不绝的灿烂文化,那里有不屈不挠奋发向上的智慧民族。我问他,那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受人家的白眼,盘剥和羞辱。为什么不回到那个美丽地家乡。他说,这个山川壮丽的家乡现在病了。病得很严重。所以我长大之后回来了,我发现,这里的确病的很严重,以至于这里的人都忘了自己的祖先是什么模样。我开始寻找答案,我发现在两千多年前,曾有一个伟大的名字响彻整个世界,他的名字叫做汉而我更吃惊地知道,原来我地祖先和我身上都曾留着这个名叫汉的王朝地烙印,更是她给了我族的名字,我写的文字,我说的话。
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有些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不去想想他们远祖曾经的辉煌,却巴巴的去向一个给自己当了几千年跟班仆从都不合格的小人求教学习,而后弄回来一堆半生不熟颠三倒四缺斤少两的所谓先进文化来给自己下绊子,茫然不知已经给这个卑鄙的仆人洗了脑,使了坏,还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他们兴致勃勃的毁灭着自己那无价的珍宝,却将一堆腥臭不堪的垃圾捧上神台,他们自以为高明的唱着国丧的赞歌,戴着无形的狗链子跳舞!他们自以为是,沾沾自喜,他们大义凛然的误导着刚从迷蒙中苏醒的同胞,他们挥舞着手臂喊着号子带着亿万血肉相连的亲人们朝着无底的深渊狂奔!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只好自己想办法,我从古书中找到我的祖先曾经引以为豪的文化,我穿上我祖先的衣裳,我要带着我的兄弟们重新找回那远去的辉煌,在卑贱的仆人和贪婪的豺狼的凄惨嚎叫之中,重塑我们的尊严和荣光!”
第二天,陈晓奇这一番言论和这一场百年罕见的盛装游行祭礼活动便被这个叫《济南商报》的报社给登了个头版头条,大幅的照片中,详细的记录了这一次活动的多个瞬间,并将那张汉和服饰对比的图样原版搬了上去,最妙的是,该报社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堆资料,详细的叙述了在两千年前,那个曾经威服天下震慑群纶的伟大汉朝,又附上了一堆的关于汉礼的由来和对于塑造民族文化的重要意义。
这篇稿子很快就转载到《申报》《晨报》《中国时报》等等影响巨大的报纸上面,同样大幅地照片和陈晓奇的奇谭怪论一丝不拉的都如实转述,其后数日之内,讨伐陈晓奇的各路群雄地汹汹大言充斥了整个媒体版面。一度将正在酣战的直奉二系的最新进展给挤到了边角里面。
有人说这是腐朽帝王思想复辟,是开历史的倒车,是反人类反民族反现今世界的。有人说这是逆历史潮流而动,是为万恶的儒家思想翻盘。是极大的不团结,是民族分裂,跟孙先生的五族共和思想背道而驰,是要被拿下来鞭尸的!
又有人说这实在指桑骂槐,这实在肆意歪曲,这是满清余孽在散布有害言论,这是应该被打倒镇压地反动派!
又有高明人士不屑的说,这简直是在闹小孩子过家家的玩笑,一个完全不懂中国文化地外来人不但自己胡闹。还带着一帮小孩子搞什么祭拜,那孔老二已经被踩在脚下了,这些无知之徒还在妄图挖开那些故纸堆。还搞什么汉服,那分明就是日本的“吴服”嘛!
陈晓奇骂的隐晦,回嘴地人也不好就站出来说自己是“带着链子跳舞的狗奴”。就捡陈某不学无术胡作非为这一点来加以指摘,确实,陈某搞出来的汉服在这时代还没考古出来,更没复原出来,而且这也是他穿越前穿过的样式而已,实在是一家之言,只不过各种细节具足罢了。
另有许多的“开明人士”对于陈的不和谐表述和对那些“帮助我们进入文明社会”的外国友邦的不良好态度,表示深切的失望,表达愤怒的抨击,对于陈某这么一个取得了巨大成就地年轻学者如此不冷静的作出这样的言论和事情来。实在是很惋惜,很令人同情,毕竟是缺乏中国教育的青年晚辈啊!
中间偶尔也有几个人表示支持,比如说章太炎大师,就引经据典的对陈氏那身汉服进行和细致的考证,并指明典出何处和相应的规条,并批驳陈某人搞得这所谓的祭礼实在不成体统。
种种言辞陈晓奇均不予回应,按照后世地话说。基本都是拍砖骂街地。不管这些人怎么闹腾,反正他的目地已经达到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