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樾这个人自然没有中国古人学者的那种“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胸怀和修为,所有的也只是明清以来的儒学修为而已,对于中医几乎是一窍不通,所以有生之年,他也只是干吼“灭绝中医”,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余云岫这个徒孙就不一样了,这个人留学过日本,学的又是西医。本身作为章太炎的弟子国学功底深厚。所以分析批驳古典典籍看起来很像是一回事。他学西医水平倒不怎么样(实际上西医真正有大地话语权和真正完善医学理论系统还要在五十年代后),在上海开诊所。限于当时西方医学地稚嫩简陋,有没有抗生素这种“大杀器”在手,可以说收效很低。
余云岫是有头脑的人,这样地生活既不能带给他名声也不能带给他利益,所以他就捡起来祖师爷的拐杖,以批驳中医获取大名。经过多年的钻研分析,他精心编造了《灵素商兑》一书,对里面的一些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的内容进行逐条批驳,看起来很有一股大宗师的做派,讲的也很像是那么一回事,这样的批文在国学已经衰落无已的民国初年,根本没有多少人分得清真假好坏,而且在那个年代,除了军阀政客之外,没有人会关心医学这种边角的东西,人们的思想都放在了怎么“救国强国”身上,那种狂躁炙热的空气,就如同文革时期什么事情都要加上“革命”二字,一切事情都要从“革命出发”相类,更几乎与后来的一切事情非“科学”挂帅不可,离开“科学”两个字就不会讲话,将“科学”彻底的妖魔化、宗教化、无限制的扩大化的做法。
这就是神奇的中华大地一年年一代代涌现出来的神奇的事情,偏偏这种事情就能搞得成功,搞得好的人就能在里面得到大利,不能不说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余云岫在书中痛批中医,他认为“不歼《内经》,无以绝其祸根”,中医学“是占星术和不科学的玄学”,“中医无明确之实验,无巩固之证据⋯;⋯;不问真相是非合不合也⋯;⋯;”总之,中医被余云岫说得一无是处,甚至被诟为“杀人的祸首”。
他下手可谓准确,因为是个学医的都知道,《黄帝内经》是中国医学的根本典籍,一切中医学的根本理论发端都出自这一本书,但是这本书是非常难以理解的,可以说按照中医的标准,每一个合格的中医,首先必定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其次必定是聪明睿智品学兼优,夸张一点,那就要“贯通天人之学”,明经明事理,在做人上已经是人才了,只有这样的人方能称的上是“中医”,否则一个良医如何跟“良相”相提并论?《内经》之难,用《易经》差可类比,而《易经》又是中国文化的发源地,这两者,学医的人是必读的,必须读得懂才能懂得中医中的辨证治疗理论,才能真正懂得“天人合一”、“阴阳和谐”的大道理,如此才能真正会辩理辩病,才能称的上“良医”。这也正是为什么中医年纪越大水平越高的原因之一,并非只是一般人理解的“经验多”,关键的东西都在医学之外,中医治疗疾病不是从病下手,而是从人本身下手,真正的中医,他首先不会去问病变怎么样,他首先关心的是病人的日常生活、心态、情绪、环境甚至家庭琐事,因为按照中国医学理论,所谓的“病”非是外来引起,首先是因为作为主体的“人”本身出了问题,就像是一块土地变得贫瘠了,不长庄稼光长草,就像是一潭水便成了死水,便不养鱼虾水草,而专生浮游生物和臭泥。
这些浅显的比喻只能勉强形容中医的出发点,他是建立在“天人合一”思想之上,人非是脱离世界而独立存在的,天地为大宇宙,人身为小宇宙,两者皆同。天地之间有万事万物星辰列张,而人体内也是一个复杂的小天地,各种脏器管脉筋肉细菌病毒寄生物微生物等等一切组成了这个复杂的世界,可以说,人体就是宇宙的微缩版。
第二卷 混世匪商 第二零九章 特大招标
建立在这么一个庞大恢宏的理论体系下的医学,是中华先祖在数以万年计的远古生活中逐渐观察摸索积累起来的,而这种理论无疑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在西方医学发展了两百年之后,他们从简单的放血、降温、催吐,发展到能够将人体细微切片甚至搞包括大脑在内的移植手术,不能不说其迅速,但是在21世纪,整个世界的医学发展尖端,却发现在三千年前的中国人的中医之中,将他们的最新发现都作为了基本的治疗手段,他们自以为是“发明”的医学心理学,环境影响理论,将人体看做一个整体来治疗等等,都不过是中医之中最基本的内容而已。所以在21世纪,包括美国在内的西方主流国家,开始慢慢的接受并让中国医学合法化。而原本早就在明治维新时期抛弃了中医的日本,和造就搞没了传承的韩国,却忙不迭的在全世界抢先注册专利,称“汉医”是他们的发明,而偏偏真正的中医学的鼻祖,数千年后的中国人,却在不断的妖魔化中医,恶意贬低中医,甚至到了全世界都开始接纳承认中医的时候,还在大肆宣扬要废除中医,说这些话的人,存的是什么心思!
余云岫甚至主张要“坚决消灭中医”,“如不消灭中医,不但妨碍民族的繁息、民生的改良”。而且国际地位地“迁善”也无从谈起;“旧医一日不除,民众思想一日不变,新医事业一日不向上,卫生行政一日不能进展”。
余云岫完全把中医当成腐朽陈旧的旧医学,必欲取消而后快。他主张禁止一切有关中医的书刊出版。禁止中医办学校培养新中医。
当然,从他开始搞这一套的十来年间,他是没有获得应有的地位和关注,但是他却凭着自己地一些其他的手段逐渐爬到了高位上,成为中华民国医药学会上海分会会长,更入了汪精卫的眼底。
另一时空中,就是这个始终扛着“灭绝中医”大旗的家伙,在1917年以来一直不断的攻击贬低妖魔化中医,直到新中国成立,其更是混到了卫生部的高位。借着新中国推行新政的风,他再次祭起这柄妖刀,号召在全国“灭绝中医”,但是没想到这样的呼喊不但没有得到多少人的赞同,还被包括太祖在内的许多人批评。余云岫顿时“幡然悔悟”,不但从此不再反对中医,倒过头来钻入了支持中医地阵营,更在数年中炮制出了一系列的文字来,结果反倒被后世吹捧成了“大恩人”,“中国医学的播种者”。简直是一台绝世荒唐的丑陋剧!
此人对中国医学的影响之大,破坏之深是无法估量地,作为后世来的陈晓奇清楚的亲身体会到,在21世纪的中国,看个感冒就动辄数百块,儿科感冒更是出手上千块,随便生点内科病就要倾家荡产,做一台手术便要险死还生。医学成为了聚敛财富的绝佳工具,医学不为国民而存在。只为了经济利益而发展。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个时候,一个普通县城地二甲医院,一年的纯利润就超过两千万,一个地级市的三甲医院,一年的纯利润就上亿,一个省城的三甲医院,一年的设备维护费就在一千五百万以上,每年的设备采购额就上亿,而这些大大小小的医院每年采购的设备中百分之八十来自于进口。每一种设备地价格都超过国产货的一倍。利润更是远远超过西方人认为的“百分之十五暴利”这样一条线。
已经市场化了的医学将国民的生命安危当作摇钱树,没有人关心绝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的死活。他们生一场病就意味着末路的到来,治疗,则倾家荡产后半生无依无靠,不治疗,则忍痛等死无可奈何。
医学是什么?医学就是保证人民健康的学问,是要用一颗诚恳的心去对待病人,一如孙思邈之“大医精诚”般所言,当“视病人若父母”,不如此,如何当医生?
遗憾的是,当得起“大医精诚”这四个字地人,在后世十几亿人中屈指可数,有那种水平和心思地人,因为不是科班出身,不是某大学的毕业生,就不能行医,看病都跟做贼似地,绝对不敢收医疗费,开方子都不敢写名,事前还要跟病人说明白,千万自愿,否则不要看。
更加可笑的是,堂堂中医院里,设备器械设施跟西医院没任何区别,偌大的一个医院里面就一个“中医科”,其他的绝无两样,就这样还“振兴中医”?真正是振兴中医了,以21世纪中国的教育普及程度,完全可以让亿万人民小病不去医院!大病不那么花钱!
山东这般“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做法,广大民众是持欢迎态度的,因为在这个时候,全国的西医一共就那么点儿,除了从国外留学回来不当大夫专门医治人的“思想”的超级大夫之外,绝大多数来自于西方国家作为侵略排头兵的教会医院。
从1905年开始,西方人终于学会了文化入侵中国的套路,收起他们的长枪短炮大军压境,而是挥动起金钱大棒,在中国各地建立教堂和教会学校,将他们自己其实还远远不够系统的医学知识传授给中国人,又鼓动鹦鹉们帮他们鼓吹宣传,借此在宗教、思想、生死上面对中国人进行洗脑和控制。
西方人要的是能帮他们说话帮他们办事的人,傀儡,不是真的要提高中国的医疗水平,挽救中国人民大众的生命健康。所以这种行动地雷声大雨点小,二十多年来培养出来的人极少,洒在全国跟一颗豆粒掉进海里似的,根本不够看。
这些人都聚集在大城市中,操着冷冰冰的钢铁器械。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政客军阀们当健康顾问和主治医生,类似梁启超老先生被人切错了肾还大声叫好的例子所在多有,但是都淹没在民国大潮里面。
这些人总数量不过一两万,远远不够四亿六千万老百姓地需要,再说中国的老百姓都穷得很,根本请不起他们,连倾家荡产的资格都没有,因此尽管从清末以来,中医被打压的从业人员自七十多万迅速减少到五十多万,这些人仍然是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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