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有一丝一毫花谷正所说的“醉醉的”意思?
10点25分,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突然在天边翻腾涌起,炽烈的光芒瞬间将眼前无数高大树木的身影勾勒出来,笼盖四野的厚重天幕一下子被映照的通红,十秒种后,一声闷雷般的轰鸣滚滚而来,震动的玻璃窗“哗哗作响”!
南满车站旁兵营里,等待多时的两门240毫米榴弹炮旁边,三连长川岛正上尉看着远方那冉冉升起的红云,大吼一声用力将举起的右手劈下:“开炮!”
“这是震撼世界现代史的一响!吾人亲眼目睹这一刻,何其幸甚!”建川美次低声说道。
奉天俱乐部中,舞台旁边拿捏着话筒摆了半天姿势的英国主持人终于等到了音乐停歇的空隙,他快步走到主席台上,看着台下衣装整齐神色各异的各国正驻派代表,用他拿腔拿调的英国绅士口音微笑着说:“起舞吧!亲爱地来宾!”
“轰!”回应他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啊………!”一声尖叫盖过了所有的音乐和喧哗,率先反应过来的女宾们惊声尖叫着,浑然不顾形象的提着小包夺路而逃,其他人在几秒钟的呆滞之后猛然清醒过来,蜂拥溃散而出!
林久治郎从座位上跳起来,快步挤出人群,恰好看到北面天空被映红的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深渊之中,只觉得周身冰冷如坠冰窟。失声叫道:“这帮家伙,终究是动手了!”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22点25分,巨大地爆炸声在柳条湖畔升腾而起,历史的车轮毫不留情的继续滚动。
“终于……炸响了么?!”奉天特务机关内,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远方天空的那一抹艳红,听到了那一声震惊世界的爆炸,板垣征四郎几乎是呻吟着说出了这一句。
他猛地抬头看着已经在雀跃的众位同谋,断然喝道:“花谷君!请立刻向司令官发报。400支那军人无故进犯我关东军士兵,我军奋起反击,请司令官阁下立刻派兵支援!”
花谷正大声应下,转头就去了!板垣征四郎抓起电话拨了出去。在另外一头,不知道行动时间的日军独立守备队第2队大队长岛本正一刚刚躺下就被剧烈的爆炸声吵醒,紧接着电话就来了。他吵起来话筒,听见那一头地板垣征四郎用略微带着颤音儿的声音说道:“岛本君!开始吧!”
岛本正一醉醺醺的眼睛骤然胀大到极限!他“呼”的从床上跳起来,反手抓起倚在旁边地武士刀,三两步冲到门口,大吼一声:“集合!”
10点25分,李济川刚刚吃完了饭,正准备躺下休息。连续四天的连轴转处理“中村事件”的交涉事宜,终于在今天晚上有了结果,不管是屈辱也好,损失也罢。总之一场滔天大祸就要消弭于无形。这对千疮百孔地中国来说,算得上是一桩幸事。而他这个做不了任何决定的传声筒也算圆满完成了使命,一切似乎都要过去了!
但是。骤然响起的沉闷爆炸声将他惊得跳了起来,他赶忙冲出住处赶奔边防公署,发现大东门已经关闭,耳边已经听到了第四声爆炸,他抓出表看看时间,正是10点30分,匆匆迎接他的一名情报人员面带慌张的说,日军步兵正在坦克的掩护下往北大营逼进!
李济川的脸一下子白了!日本人终究是动手了!林久治郎说得不是假话,那些日本浪人说得也不是醉话!驻日大使馆传来的消息也不是谎话!他们说的都是同一个事实,关东军,终于要动手了!
他拿起电话拨通荣臻,五分钟后,荣参谋长来了。李济川焦急的如同热锅上地蚂蚁在那里连连打转,见到荣臻如同捡到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喝道:“参谋长!日本人开战了,我们怎么办!”
荣臻却没有那么惊慌,只是面容肃穆地听着外面的爆炸声,略有些疑虑地说:“白天,日军在南满站的墙上贴了布告,说是奉天驻军近日以前举行秋操,满铁附近居民不要惊慌,这会不会是演习呢?”
李济川果断地摇摇头:“这不太像!我从来没听过这么大的爆炸声!不像是在演习!而且他们这个时候动员起来攻击北大营,这更像是开战!”
正在此时,电话铃响。*那一头第七旅参谋长赵镇藩焦急的大声说道:“日军打过来了!”
10点25分,北大营。
白天刚刚发了军饷,拿到了七成份子的士兵们满足的吃饱了晚饭,9点钟便准时熄灯。连日来日军不断的夜间演习,枪炮声搅扰的不得片刻安宁,今晚他们少有的消停,却是令人能够好生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夜深了,绝大部分士兵刚刚进入睡梦当中。
一声巨响,打破了一切平静。爆炸声震耳欲聋,第7旅军士队总队长李树桂猛地惊醒!近在咫尺的爆炸声是如此的巨大,惊雷一般震动的满营耸动。今晚并没有日军演习。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刚想披衣起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发240毫米重磅榴弹正落在他营房的顶上,“轰”地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顿时将房顶揭掉,更将他从床上直接掀下来!他跌跌撞撞爬起来,强忍着耳边“嗡嗡”鸣叫,冲出门去,但见西围墙方向火光冲天,一阵震耳欲聋的疯狂喊杀声夹在剧烈的枪炮轰鸣声。滚滚而来!
“轰!”剧烈的爆炸声把621团三营六连的士兵吓得从床上腾得跳了起来。
“操你妈的,怎么回事
“***,小日本大半夜的搞演习?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听着不像啊,哪儿有炮声离咱们这么近地?难道日本人来打咱们了?”
“去你妈的,哪儿有那么多仗打?少帅都跟咱们说不会打了,你能圣明过少帅?”
被惊醒的士兵顿时间大叫起来!正当大家七嘴八舌的吵闹得没法消停,机枪的“突突”声和步枪开火的声音交织在空气中,一点一点的向他们逼近。
六连全慌了。连长不在。大家就没了主心骨,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突然,门被撞开了。六连长浑身都是灰土,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鬼子打进来了。鬼子打进来了!集合,集合!”
这下六连地人全发了疯似的穿衣服,扣腰带。穿鞋子。好一阵忙乱之后才集合完毕。这个时候,二班长问道:“连长,咱们咋办啊?”
“还能咋办?干他娘的!有枪有炮的,还以为咱们真怕了他们?一群王八操地!”
六连长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焦虑已经让这个没有打过几仗,靠走门路进来地军官丧失了判断力。
这时,三班长试探着轻声问道:“要不,连长,给上面打电话?”
“对对对。给团长打电话!”六连长刚听完这话。就像飞一样冲进内务室。
这时的七旅旅长赵镇藩,却已经颓然坐在办公椅子上。眼神里全是愤懑和无奈。
日军进攻北大营,他已经打电话给七旅长王以哲。却没有找到人,又打电话到边防公署找到参谋长荣臻,得到的答复,居然是这个样子!堂堂大中华,堂堂东北军!什么时候要沦落到这个地步了!更加离谱的是,荣参谋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老天注定要灭亡我东北将士么!
电话响了。“报告旅座,我是621团三营长胡显忠。日本人用重炮轰击我大营,并对我西部营房发动猛烈进攻!我们找不到团长,请旅座指示下一步行动!”
赵镇藩面无表情,一个字也不说,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到的是一片沉默。
“旅座?旅座?”
依旧无人回答。
“哎呀,旅座,您倒是说话啊?…………就是让弟兄们去死,也得给咱们个准话啊!”
赵镇藩突然怒吼起来。“你他妈想要啥准话?荣参谋长给我的命令是不准抵抗,不准动,枪放进库房里,挺着死,大家成仁,为国牺牲你要不抵抗?你要不准动?撤退,撤退,都他妈给我撤退!带着弟兄们出北大营!”
“嘭”的一声,赵镇藩把电话狠狠的挂了。尽管前些时间已经拟定了一旦日军进攻,便带领部队撤退到石嘴子地计划,但是真地事情到了眼前,听到荣臻那破罐子破摔完全不负责任的话,他还是难以接受!他地眼睛直欲喷火,最后却颓然坐倒,双手抱着头,好半天传出来的竟是哭声。
“这他妈到底当得什么兵!打地什么仗?!”
“撤退,撤退!”六连长冲回营房,大声对六连的官兵们急吼吼的喊道。
六连的人全都惊呆了。愣了半天,都吼起来了。
“连长,你没弄错吧?这样撤。咱七旅还要不要脸了?”
“这到底咋回事儿啊,连长?”
六连长吼道:“都他妈闭嘴!上峰命令,叫大家不准抵抗,不准动,枪放进库房里,挺着死!旅座能有啥办法?赶紧走,赶紧走!”
二班长跳了起来:“老子就抵抗,就拿枪干小日本儿!难道老子就是想死,这头都没地方卖去?”
整个营房一片混乱。
突然。“嘭”的一声枪响,二班长倒下了,正脑门儿上被枪子儿打出来一个血窟窿,鲜血泊泊地朝外涌。接着便是一片枪响,密集的子弹穿过窗户纸“嗖嗖”打进来,十几个人躲闪不及,一个接一个的被打倒在地。
“别打了,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啊!”有人高声叫喊起来!
“嘭!”十几个日本兵破门而入,手中明晃晃的刺刀向六连的官兵们凶狠地刺过来。六连的人手上没有武器,只能任人宰割。转眼间。被搠翻在地的又多了七八个。
大部分的人都跪下抱头投降了。而趴在床上躲子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日本人在床上活活刺死。
有人很机灵弯腰躲到了床底下,一名日军抱着轻机枪,疯狂大笑着扣动扳机。顺着床帮一溜扫射过去,床下数名士兵惨叫死伤!
六连长看到这一幕,久违的怒火与热血一下子从脚底冲到头顶。“小日本儿,**你妈!”他扑倒了在他前面的一个日本兵,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日本兵的头猛扣扳机。
四五把刺刀招呼了过来,六连长身上霎时便多了四五个血窟窿!
六连长抓住了其中一把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