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玩意,都是要让他们亲身感受一番的,单纯出发前的培训可替代不了身体感观认识,这个过程实在缺不得。
不是逼急了,荷兰人恐怕不会搞得这么匆忙。按照他们的经验,一支军队新到这种截然不同的环境中时,至少要有三个月到半年的适应周期,其后特征和山川地理环境都得到充分认识之后。才能够投入到作战之中。
但是。他们等不得了。原本蠢蠢欲动的叛军将要发动全面进攻的消息早在几个月前就被泄露了出来,荷兰王国不得不紧急动员更多的将军队投过来。争取在雨季来临之前解决问题,否则在漫长的几个月之后,谁还能确定这片殖民地是不是还属于他们的?那些叛军可不会等着他们整军进击的那一刻。
所以,有违常规的,第一批两万人精锐部队跨越大半个地球万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从海上回到陆地上的士兵们必须要克服很多的困难来适应这里,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十天之后,他们就从雅加达旁边的军营中拉出来,投入到棉兰战区这临敌不足二十公里的战场上。
威廉姆斯之下,最高统帅就是博维尔中将,由他来担任这一批部队的最高长官,具体指挥对棉兰叛军的全面作战。
博维尔四十四岁,标准的军人家庭出身,从军二十多年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到现在,每一份荣誉都是毫无瑕疵的,因此他也不允许自己的勋章上面沾染不光彩的色彩。来到这个殖民地跟反叛者作战并非他所愿,但是他必须服从命令,这是他身为军人的品德。
站在指挥中心,亲自目睹经在这个巨大泥淖中挣扎了两年的评判军队,博维尔的面色是非常难看的!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在远东这片富饶的土地之上,堂堂荷兰王国的勇士们居然会有这样的表现。以他多年的见识,这些鼻涕虫一般的家伙甚至都不如刚刚从荡妇家的窗户中摔出来的那些法国混蛋来地顺眼!
一支军队最怕地是失去斗志和灵魂,那样的话无论他有多么强大的武器装备也不过时一堆的绣花枕头,只要轻轻一戳就全都碎裂的不成样子。而今,呈现在他面前的这群家伙,就是那么一副样子。
两万多打了多次战斗的士兵。多半是荷兰人。少量土著士兵辅助,他们中间几乎看不到一个意气风发的、脸上充满王国荣耀地坚强男子汉!从中级军官到下层列兵,个个地面色憔悴胡子拉碴愁眉苦脸,活似一群抽鸦片过量的吸毒鬼。*/即便是看到他这个位高权重神情威严的中将亲自降临视察,那些人站起来敬礼的身子也是歪歪斜斜的,眼神迷乱毫无焦距,好像刚刚从宿醉中爬起来似的。
“这一群懒猪!他们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战斗力?!我们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博维尔视察一圈之后,大失所望之于更是怒不可遏。在指挥中心。他愤愤地挥舞着拳头大原本,他还指望能够将这些拥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拆分开来,与新来的军队结合起来,形成优势联合组成对叛军的强大剿杀力量,一鼓作气的在接下来地战斗中把那些玩不固化的家伙全部干掉,让这片土地恢复平静。
现在看来,他想得实在是太天真了!他不但不能把自己的军队跟这些该死的家伙掺和到一起。他还必须要将他们彻底隔离开来,以免受到他们的恶劣影响!这样的一群人上了前线,他非常怀疑会不会在对方的机枪吼叫之时,他们全都一哄而散!上帝啊!那将是一场多么可怕的灾难!
范迪赛被调职回了雅加达总督府,听任威廉姆斯的训斥。留在这里的指挥官们对于新来地这位盛气凌人高傲严肃地信任长官不是很感冒。说实话,在这片平坦的战场上,他们已经对峙了整整两年,隔不多久就要享受一次从对面冲过来地泥浆洪水的洗礼,整天湿漉漉的看着几乎没什么希望和奇迹出现的战场,神经再坚韧的人也未必承受得住这样的疲累。
要命的是,本岛原先的精锐部队已经折在婆罗洲五万人,两年来的死伤也有两万人,加上他们剩下的两万多人,将近十万总数的荷印军已经所剩无几。想要找一些替换的都难。这么拖延时间的谁在热带丛林中呆的时间长了身上都会长蘑菇的,战争能够令人成长,也会令人快速的老去。
棉兰所在的那片平原,在宽达四十公里的平面上,全都是海拔25米左右的肥沃土地和茂密的丛林,华人率先到达这里之后开辟了无数的种植园,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发展,令这片古老野蛮的土地变成产出丰富的黄金宝藏,第一批华人发了大财,然后便被荷兰人尽数占据了去,从那之后整个印尼群岛再没有出过一个新的华人超级富豪。
两年的战斗,把棉兰正面一百公里长的沿海区域彻底荒废成烂菜地,失去管理的种植园在经历两个雨季之后几乎恢复了小半的本来面目,各种各样的树木植物四处胡乱生长着,重新遮蔽住清澈的天空,留下来的大块白地,便是对阵双方不断加固构建的工事。
博维尔亲自乘坐侦察机升上高空,对这片久攻不下的阵地做了俯瞰侦查,结合地面侦查所得的情报,汇聚在他眼前的状况,令他怎么也笑不起来。
棉兰这座小城的外围增添了很多钢筋混凝土的坚固楼房建筑,城市人口仍旧繁盛并且增加迅速,两年的战争不但没有令城市荒废,反倒因为大量物资消耗和后勤需要而急剧膨来越多的华人在这里成为主旋律。
在离着棉兰城两公里直线距离,离着海边二十公里到二十五公里之间广阔地面上,他们构建了一圈链接两大军营的碉堡工事,看规模大小绝非一般轻型炮火所能攻下。
堡垒呈锯齿状绵延开去,每三个碉堡成为一个作战区域,相互协防,不容易拿下。/*/在碉堡前面,构建了足有二十道壕沟,前后用之字形交通壕勾连起来,机枪巢星罗棋布。看起来非常密集并且极有章法。每一道战壕前面的土垄上面甚至都有根系发达的草本植物密集生长。一般性的大雨甚至都不会令这些战壕垮塌,而排水沟则保证了这里的快速干燥。
没有可以利用的缝隙。这是博维尔的第一感觉。他曾经参观过欧战时德国与英法联军对抗最为激烈地那些战场,完全被堑壕和铁丝网布满了地阵地除非有坦克之类的在前面冲击,否则单凭人力,那纯粹是为对方的机枪增添杀伤数字。现在他大略能明白为什么原来的军队能打得那么惨那么难了,对上这样的敌人谁也不会轻松,即使是有欧洲战场动辄几千门大炮齐放的规模依然如此。
对面的这些家伙,可不是一般的叛军呢!他们列出来地这个阵势。根本就是正规军没有军事院校出来的人指挥根本做不到这么协调合理。
看看仍在跟这里的恶劣气候拼命对抗的新来士兵,博维尔的心中更加没底了。此时他也有点怨恨自大的威廉姆斯,这个司令官在出发之前,悄悄地将一万名土著士兵换上了荷兰军服,夹杂在正版荷兰军人中秘密登上运输船运抵这里参战,令原本兵力就捉襟见肘的他们更觉得难熬。而他的理由却非常冠冕堂皇………他认为在这一次的军事行动中,叛军极有可能派出大规模军队突袭爪哇本岛!
他一定是疯了!叛军能有多么大的军事力量,能够在防卫婆罗洲地时候,派出来大批队伍搅乱苏门答腊岛,再出人攻击本岛。三线作战需要多大的兵力,需要多久的准备,他们有那么多运人的船么?他们有那个本事跟在这里经营了四百年的荷兰人做全面的彻底抗争?这可是跨海作战啊!这不是在开玩笑!没有占领苏门答腊岛作为跳板,他们没有强大的海军的情况下,这样的作战只会自取灭亡!看似已经山穷水尽的印尼殖民地,逼急了还能召集出十万大军地!
但是,司令官地决断是不可更改的!没有亲眼看过这里地军事布置,他不可能相信自己的判断!现在,只有一万不习惯气候的主力军,一万关键时刻总能拖后腿的土著人士多烂泥一般不知道还有几份战斗力的老兵。这一场仗该怎么打?!费脑子啊!
就在博维尔绞尽脑汁想办法打开局面的时候,在他对面二十公里之外的棉兰城中。华人武装………已经决定亮出旗号为“兰芳共和军”的冯天宇以下已经开始最后的动员。
“我们对面的敌人已经准备好了!全面发动攻击的命令已经下达!先头部队已经占领了邦加、勿里洞和南苏门答腊,彻底控制全境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对爪哇本岛的全面攻击即将发动,现在,一切都要看我们的了!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荷兰人的旗舰已经被击沉了,在这一片海域,暂时将没有什么力量能够威胁到我们!这一次,我们不再被动应付,我们要主动出击,彻底干掉对面这群荷兰杂种!”
冯天宇重重的一拳砸在面前桌子上,狰狞的双目瞪着下面已经兴奋起来的中高级军官们,他那在海上足可传出去几公里远的嗓门咆哮起来是如此的响亮,在会议室中震得墙皮都“簌簌”的往下落灰,却是显得如此铿锵有力,坚刚不可折拗。*
已经不需要什么战前动员了,两年来磨练出来的军官队伍在学习与实践相结合之后,不断的胜利带来的自信心已经满满的,对面的敌人不管是什么来头,对他们来说没有一个盛的求战心。五万战士也是不需要去鼓动的,他们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有名有利,有国有家,生有功勋死有荣誉,他们可以没有遗憾没有顾虑的冲锋在前,可以从容面对疯狂的炮击和雪亮的刺刀,这样的老兵在手,那个统帅不心安?
“废话我不多说了!荷兰人这一次增兵已经露出疲态,下一次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我们一鼓作气把这些残敌干掉,整个苏门答腊岛就是我们的了!这片土地将由我们华人说了算!兄弟们,有多大劲,这一次要把它使足了!明天凌晨四点三十分,开战!”
“是!”会议室中。一片呼吼震天响起。
10月14日凌晨四点二十分。棉兰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