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中并不显眼。
车后座上,一名男子把头从座位上探出来,看着前面明暗不定的灯光下晃动的影子,低声问:“组长!这个娘们就是郭淞明的老婆?长得不赖啊!这小子家里有这么朵鲜花不好好照看,天天在外面鬼混,真是浪费!”
组长冷哼一声道:“怎么?你是不是看不过眼,想当一回护花使者?不怕那带刺的玫瑰把你那双狗眼戳瞎了?!”
“怎么啦!这小娘们还挺扎手不成?看她那风骚样儿,能翻起什么浪头来?”被批判者有些不服气,对这样一个女人,有什么好讲究的?
组长嘿嘿冷笑道:“你真以为那姓郭的会老老实实讨个漂亮老婆摆在家里当菩萨供着?人家是干什么?跟咱们一路人!你们谁家是找的啥都不懂得老婆放屋里头的?不怕她那天碎嘴给你老底都掀出来?!”
后座上立刻沉默
长长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你们不要小看那姓常不简单!虽然很少有人见他出手,不过传闻死在他手里头的人很不少!上海滩藏龙卧虎,宗师级地国术高人比比皆是,能在这个环境里折腾五年照样潇洒快活,你们谁能办到?这样地人娶个老婆绝不一般!都给我记住了,待会儿行动的时候,瞪起眼来!哪一个失了手,老子亲手拧下他的脑袋来!”
“是!组长!您放心吧,保证不耽误!”
组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沉着脸盯着前面不停晃动的黄包车,那露出坐位几寸高的如云发髻若隐若现,不时反射出一丝丝路灯的光芒。
十分钟后,黄包车拐过四五个弯,渐渐深入一条巷子内,灯光幽暗,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车后座上,年轻女子手中打开一个化妆镜,每当行过路灯的时候,她都竖起镜子来观察着后面,正好经过路灯的汽车不时反射出光芒,连续多次之后,女人唇角掀起一丝冷笑,“啪”的合上镜子放入坤包,俏脸含霜,眼睛里放出两道森寒的神光。
黄包车夫跑地满头大汗蒸腾,单薄的夹祅里面湿漉漉的,一点也不觉得冷,以他的力气和腿脚,拉着这么个女人轻若无物,这个活儿干起来非常轻省。
突然,他觉得车子猛地一轻,回头一看,女人已经不在位子上,铺着崭新干净白毡地座位上放着一张纸钞,被风吹的烈烈翻腾,却是怎么都飘不起来。
车夫地心忽悠一下揪起来,双膀角力猛然煞住车子,放下来朝后面左右观瞧,黑黢黢的巷道里什么都看不见!他再看座位上那钞票,足有两角,却是用一根细小的别针插在座位上的。
车夫浑身打个冷战,他跑的够快反应也够快,但那女人就是一转头的功夫没影了,这是怎么回事,见鬼了么?!娘地,流年不利啊!他钱也不敢拿,拉着车脚下飞快,急匆匆的朝着巷子口狂奔而去!
眼看前面又是一条街道,昏黄地灯光已经勉强可以照见道路,车夫暗暗松了一口气,紧跑两步就要冲上去。
突然,一辆汽车猛地斜刺里窜出来,“嘎吱”一声尖叫在巷子口煞住,车门“嘭嘭”撞开,两把盒子炮同时架在车夫的肩膀头上指着后座,一声低喝震得车夫心胆俱丧:“不许动!”
车夫只觉得脑门子一晕,“咯”地一声双眼翻白软倒在地,露出后面空荡荡的座位,持枪人谨慎地猛然闪到车后,用枪口指着暗影仔细搜索,但黑漆漆的巷子里,什么都看不见。
其中一人悻悻的啐一口唾沫,一把提起车夫,“啪啪”两个嘴巴将其抽醒,恶狠狠喝问:“你拉的那个女人呢?哪去了?”
车夫被抽得晕头转向,两腮帮子火辣辣的疼,带着哭腔的哀叫:“俺不知道!那女人不知道咋地就没了!俺实在没看见那!”
“你他娘的放屁!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你以为变戏法呢?快说,要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车夫身子一软跪在地上,两手作揖磕头的哀告:“俺真是不知道啊!好汉,恁就防了俺吧!俺啥也没看见!”
“我让你没看见!”大声咒骂着,拳打脚踢的把车夫在地上揉搓的连连哀叫。
这时,两个同样手持盒子炮的汉子从巷子里冲出来,一见这场面顿时愣了下,低声喝问:“怎么回事?人呢?”
打人者摇摇头:“不知道!这个家伙说一转眼就没了!怎么,组长,你们也没碰到?”
“没有!真是奇怪了,这条巷子没有岔路,两头没见人,她能跑哪里去?难不成上天入地?”组长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他们四个人分两头堵截,他带人从后面追上,汽车加马力从另一条巷子抄到前面堵截,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怎么会把人给弄丢了!
“哎呦!***,谁拿针戳我!”打人的大汉突然尖叫一声,一把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力拔下来在眼前一看,是一根圆珠笔芯粗细的针管,头部镶嵌着一根两公分长的针头!
组长被他吓了一跳,喝问:“怎么回事,你瞎嚷嚷什么?”
“我……我……!”大汉嘟囓两声,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不对!有人偷袭!”组长心中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人肯定是中了暗算!他猛地把身体往墙上一靠,双手举枪对准外侧,瞪大眼睛搜索目标。
其余两名组员反应也绝对不慢,一人团身滚到车旁,半边身子缩在车里,用车门挡住身体,露出头来拿枪瞄准,另一人就地蹲下,双手举枪瞄准巷子里面!
“嗤!”一声锋锐地物体划破空气地利啸骤然从组长头顶爆发,蹲踞在地的那名大汉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脖子上插着一截十公分长的刀柄,不知道多长的刀身直没至柄,正切断他的气管和大筋,直穿到肺部!
“在屋顶上!”组长反身举枪朝着头顶“啪啪啪”一连串射击,边打边退直到自己能够看到上面,同时,缩在车里的大汉也闻声朝上射击,顿时将上面的砖瓦打得碎烂纷飞,周围住户中顿时响起一阵阵尖叫。
一梭子打完,组长仅用两秒钟的时间就换上弹夹瞄准上方,车里的大汉紧随其后低头换子弹,突然听到身背后的车窗“喀拉”一阵脆响,随即觉得后背像是被巨木猛然撞到似地连续重击几下,一口鲜血呛上来,内脏如同被烧红了的铁棍搅碎了似的,脑袋一晕栽了出去!
组长大惊!调转枪口朝着车里“啪啪啪”的又是一顿连射,一边打一边疾步往前逼进,嘴里面大声喊着:“出来!滚出来!”
子弹把车玻璃打得爆碎稀烂!车身上顿时密密麻麻地被打出十几个小孔,但是他期望中的惨叫却一声也没有发出!
“哒哒哒!”子弹打空,组长犹自惊惧地用力扣动扳机,他已经冲到了汽车前面,甚至跳上了车头,但在另一面,除了一地被打碎的玻璃之外,什么都没有!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一个清冷如冰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娇柔清凉令人听起来如同饮下一杯甘洌的冰水,但听在组长的耳朵里,却如同催命符一般的恐怖!
他猛地回过头,发现在昏黄地灯光下,一个娇小的身躯正俏立在车下,她地左臂挎着一个小巧的坤包,右手提着一把一尺长地匕首,匕首通体被鲜血染红,滴滴答答的往下落,显然是刚刚从人身体里拔出来,组长不用看都知道,正是插在自己属下脖子上地那一把!
正是他们跟踪的那个女人,身材娇小纤柔,皮肤微微发黑,冷冰冰的几乎不会笑,在夜总会里也是孤芳自赏谁都不理,很漂亮的一个妙人,周身上下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清冷,不用说话,便拒人于千里之外。正是那个不知道
法的他们口中的郭淞明的老婆,秋凛霜!
这个女人,居然不是那个平时没事就逛街买衣服打麻将养花的富家女,竟然是一个手段狠辣身手高妙的女杀手!转眼之间杀了三个人,她的脸上却连一点其他的神色都没有!
组长的心比这寒风都凉!他算来算去就是没有算到,这个女人居然这般厉害!凭他们四个人的精心部署突然袭击,居然连她一根头发都没捞到,现在,只剩下他了,而他的枪里面,没有子弹!
组长百忙中心念电转,慢慢的把枪往旁边扬起,另一只手同样张开,强压着内心的混乱,低声说:“这位小姐!一场误会!非常抱歉,我们找错了人!”
“是么?那太遗憾了!我以为你们要对我不利,方才下手太重,不好意思!”秋凛霜混若没事人似的随口说着,低下头去把匕首往四人身上蹭,似乎嫌那些鲜血的味道过于刺鼻。
“好机会!”组长心中一喜,左手飞快插入口袋摸出一个弹夹,与右手一磕子弹上膛,举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他毕生最高的速度!
他的手已经搭在扳机上,但怎么也扣不下去,咽喉处传来的剧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把一寸宽的匕首割断他的喉咙从后脑穿透脊椎露出半截,他甚至能感觉到鲜血顺着匕首尖流到脖颈子里时的温热。
“好快的刀!”脑子里闪过感叹,组长双眼反白“噗通”从车上栽下去。
秋凛霜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款款走过去,探手将匕首拔出来,在组长身上擦干血渍,然后一手将那个中了麻醉针的大汉提起来丢进车后座,自己绕道前面,把身中数弹早就死了地司机拖下来。皱着眉头仔细看看驾驶座,还好自己下手地时候比较干净,没有把脑浆喷的到处都是,便迈步上去,熟练地打着火,驾着与她身材完全不相称的汽车轰鸣起来,顺着大街朝远处狂奔而去。
过了一会,黄包车夫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被踢打的痛楚令他呻吟不休,头昏眼花的直起腰,陡觉得有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从下面冒起来,他甩甩头仔细一看,眼前横着四具尸体,其中一具就在他眼前歪着,死人的一双白眼瞪着他,嘴巴大张,似乎要说些什么。
车夫抖颤的如同秋风里的落叶,一声凄厉地嚎叫从嗓子眼里冲出来:“杀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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