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才听到屋里徐曼后知后觉地叫问:“哎,林郁哪去啦,怎么一早醒来就没见他?”
第二天早上,考核正式开始。
临下水前,程绪突然一把拉住林郁,将额头贴上他的,轻声说:“小心点。”
林郁以看神经病的目光瞪了他一眼,却又立正行礼,“是。”
程绪叹了口气,走开。
伴着哨声响起,守在湖边已经做好准备的集训队员纷纷下水。
湖水凉到刺骨,即使隔着一层潜水服也还是会让人打从心里战栗上一下。
林郁将自己沉到水里,极尽可能地容忍着对于这种陌生环境的抗拒。
下伸到十多米的时候,就再感受不到来自于外界的光亮,只能凭借头上的探照灯所发出的微弱光亮来辨识周围的环境。
终于降到湖底,林郁几乎能够隐约地感到,就在他周围不远的地方,就有人跟他一样,在湖底搜索,然而有限的光束却让他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
他只能耐下心,强迫自己忽略掉其他人的存在,而专心于去寻找李赢所谓的信物。
幸运的是,没有过上多久,林郁就在湖底发现了一个被压在水底的黑色袋子。他将袋子一把捞在手中,查探了一下,发现确实在里面装有东西,便以尽可能最快地速度游了上去。
爬上岸,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和装备,林郁将东西从袋子里面倒出来,拿在手上。
是一片轻巧的功勋章,还带着湖底森寒的凉气。
他将功勋章在掌中握了握,然后摊开手掌。他还是上来得有些快了,水压的遽然变化让他的呼吸有些不稳,甚至手掌也带着一些微颤,可是功勋章的边缘印在他手掌上的痕迹却让他定了口气,然后起身,快速地窜进林子。
时限是三天两夜,也就是说,拿到功勋章还只是开始而已。
就算对于熟于潜水的人来说,也只是比其他人多争取一些在水下寻找的时间而已,能否拿到功勋章,其实只是运气。而真正的考核,是从那之后才开始的。能够保住自己的“命”和手上的功勋章,才是属于实力的部分。
林郁快速地跑往草原上荒草茂盛的地方。他很清楚,在他坚定地跑出林子的一瞬间,自己就已经成了没有拿到功勋章的人的目标。
他不想假装自己是同样没有拿到功勋章的人以暂时地躲过有心人的猎捕。急速地奔跑中,林郁的嘴角却微翘着,想从他手上夺走功勋章的人,就让他们来好了,他等着。
56。。。
天虽然已经放晴,可在雨后的草丛中走上一圈,全身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湿了个透。
蔓草几乎有半人高,浓密茂盛,只要弯□子小心地行走,根本不虞被人从其他的地方看到。可是相对地,如果有人蓄意躲在草丛中准备伏击,那要发现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林郁刻意压低了一边的肩膀,靠近肩窝的地方,有一个铜制小环,正好够两只手指伸进去的大小,只要有人将它拽下来,他身上的信号器就会冒出白烟,宣告他要被迫结束掉这一次的考核。
林郁估算着,自己已经在蔓草丛中走了大约两个小时,确定没有被人追踪。这样的距离不算远,但这样大的范围,却也不近,如果没有天大的运气,不可能有人在茫茫的一片草丛中再撞到他。
林郁蹲下来,一直弯着腰前进,让他的腰连同整条后背都酸疼难当,而更为要命的则是,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林郁很清楚,这样的状况下,最好的策略便是隐蔽起来,等待身体的恢复。
他将枪放在地上,从背包中拿出工具,打算从地上截一片草皮下来,再挖个土坑,将自己隐藏起来。虽然雨后湿寒的泥土并不适合隐藏,但依照现下的情况,他也没有过多的选择。
可是就在他将工具刀插入地下准备截取草皮的瞬间,一个人影突然地朝他扑了过来。
林郁迅速反身,距离太近,匕首和枪都有可能会造成真正的伤害因而无法使用,林郁只得徒手挡下对方的攻击。
两人瞬间翻滚在一起,动作停滞的一瞬间,林郁才看清,来的是姚赖。
“你在追踪我?”虽然知道自己的状况欠佳,但林郁实在无法接受竟被人追踪到身边而没有发现,因而语气里也就带着万分的不可置信。
姚赖手上的劲儿没有丝毫的松懈,口气也恶狠狠的,“是我先过来的好吧。”
林郁释然了一些,分神地想着不知道这算不算就是“天大的运气”,可动作却没有一点迟缓。他咬牙挺过脸上被砸中的一拳,然后借机一把握住姚赖的手腕,扳向一侧。另一只手则迅速而准确地勾住姚赖肩上的铜环,往外一拽。
姚赖楞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自己竟在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就被人“干掉”了。
瞪着林郁大口大口呼吸的脸,姚赖喃喃道:“我本来很有自信会干掉你。”
林郁抬眼看了他一眼,“几个月前的话,也许。”
姚赖苦笑,“那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
林郁没吭声,他好像没有义务向姚赖解释自己这都是程绪的真传。伸出手,林郁径自摸往姚赖的腰侧。
姚赖一惊,抓住他的手腕,“你干吗?”
等林郁没理他,兀自拽出他身上的子弹,他才了然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看着已经重新背起装备起身的林郁惊愕地道:“你在发烧?”
林郁看他一眼,冷淡回应,“你已经‘死’了,死人就别太多话。”
姚赖爬起来,手掌按上林郁的额头,“老大,你头上的温度都快赶上今天的太阳了。你不要命了啊,发这么高的烧还来参加考核。”
林郁讥讽地翘了翘嘴角,“我从不知道战争是会因为我发烧而停止的,而且这也是我自己训练不当造成的。”
姚赖两手叉腰,叹了口气,“可这毕竟还不是真正的战争,而且你是真的烧得很严重我跟你说,这要是发展出个肺炎什么的毁不死你!”
林郁没理他,径自转身要走。
姚赖在他身后,突然问:“你的深潜训练一直不顺利,枪械也还没有摸熟,干吗不干脆趁机申请不参加这次的考核?”
林郁回过头去,“我没想过不参加这回事,也没想过要以此为借口来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输掉考核。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有理由,所以才更不想输。比起堂堂正正的输掉,我更讨厌被人说输了也是情有可原的这种话。”
林郁说完,再不理姚赖,快速地弯腰冲进了蔓草。
这个隐蔽地点已经不能用,他只能再去寻找下个。
林郁再停下时,已是接近傍晚。他俯□,将瞄准镜的范围调到最大,透过镜片观察远处。
他横扫了一圈,突然停下,定住。
一下子,瞄准镜的整个视野都被另一支狙击枪的枪口占满。
林郁猛地一惊,瞬间寒毛尽竖,整个身体刹那间便被冷汗浸湿。
这是一种通常的说法:狙击时,最怕在瞄准镜里看到的,就是另一只狙击枪的枪口。
而今林郁终于亲身体会了这样的恐惧。
他的大脑空白了片刻,然后突然想起猎狐的故事。
据说,为了能够得到一张完整无缺没有弹痕的上等狐皮,猎户通常都会选择在清晨时分趁着狐狸河水时将子弹射入狐狸的眼睛。
最后一眼所看到的,便是夺命的子弹。
这是何等的恐惧与无助,林郁突然感到。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空当,狙击镜中的人影已经快速地起身,奔向另一个方向。
虽然只是瞄准镜中一道看起来不过手指大小的人影,但林郁已经看出,刚才瞄准他的人是程绪。
他已在程绪的射程范围之内,而程绪从来弹无虚发。只不过现下枪上装的是空包弹,不可能达到实弹的射程。
林郁突然明白,他只是因此才“逃过一命”,只是因为现下是考核,因为程绪的枪里装的是“假子弹”,因为这一切都不过是“假的”,否则,他现下便已变成了猎人枪下的一只狐狸。
巨大的恐惧过后,是无法控制的愤怒。
林郁想都不想,起身便冲向程绪的方向。
他与程绪之间有将近一千米的距离,可程绪快速地奔跑间根本来不及掩盖踪迹。
顺着他一路留下的痕迹,林郁一路狂追而去。
可只追到一半,一个人影便从旁边的草丛里扑出来,将他抱了个满怀,压倒在地上。
迅速判断出是程绪制造出假痕迹后埋伏在一边,林郁想都不想,出拳便打上程绪的下巴。
程绪闷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些,林郁趁机翻身压住程绪,一肘子撞在程绪的腹部。
程绪疼得本能地蜷缩了一下,也怒了,“你来真的啊你?”
说着反手就拍向林郁的眼睛。
林郁躲了一下,按住他的手腕。
程绪没再用力,只是躺在地上喘着气,“有毛病啊你?追过来干嘛?”
林郁骑在他身上,放松了力道,只是专注的俯视着他。
程绪笑,挣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林郁的脸,“问你呢啊!”
林郁喘了会儿气,不说话。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咬住程绪的嘴唇。
对于这难得地主动,程绪静静地享受了一会儿,等林郁抬起头来时,才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耻笑,“你动物啊,怎么用咬的?”
林郁还是生着气,可不住起伏的胸膛却已经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所填满。
他重新低下头,蹭着程绪的嘴角喃喃道:“别惹我。”然后又重新咬上去。
程绪任他以□的方式发泄着刚刚所经历的恐惧和愤怒,一只手拢上林郁的后脑,在他已经汗湿的头发上拨弄了两下,然后又探上他的额头,很担心地道:“你真的烧得挺严重,好像比刚开始考核时还热了。也许我那时就该阻止你。”
林郁闻言抬了头,眼神迷离地看着程绪,“那你要现在阻止我吗?”
程绪看向林郁,被他发红了脸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