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为什么别人会伤害我呢?为什么不做反抗?我有力量!
罗姨笑了笑,说,季然,你会懂的,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坚强。
什么是坚强??不吭声挨打?
罗姨抱起季然往二楼走去,说道,
你无需与他们计较,不要在计较的时候降低了自己的身价。坚强,那是这个世界上的一种美丽,季然也会变成那样美丽的人的。
季然是男孩噢!罗姨别美丽美丽的了,要帅气帅气。
罗姨说的是心,罗姨会慢慢教你,季然,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曾有过那样的心,一颗不懂恨人的善良的心。
【慕昭颜 2010…07…30 】
第一话 久夜已阑
台廊上古旧的阶梯发出细碎摩擦的声音。吱……吱……吱。随着脚步声,举着烛台的中年妇人,轻叩了下深褐的门。有些挤破似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发出,好像是蛇吐信一般嘶鸣,又好像只是太久不曾开口而暂时无法言语。
房间里传出一声低微的叹息。唉……
仿佛,整个世界的精彩不能再撩起他的兴趣,又好像是沉睡了很多年,很多年,不甘心又来到了这个世界。
“季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妇人开口,声音温润,并不嘶哑,却好像这句话酝酿了太多,犹豫太多,才说了出来。言罢,她推门而入,房间陈色古朴贵气,没有点灯,又好像这整个小楼的屋子的灯都失去了点亮的能力,妇人将烛台轻放在桌子上。
照亮的是床上男子慵懒的身段和死水潭一般幽深黝黑的眼睛。右角有一口巨大的古钟,略带陈年的轻响摇动指针,男子闭上眼睛,妇人熄灭了烛火。
黑暗中,不闻一丝响动,男子开口,声音低微却很有力:“罗姨,我们永远过这种如鼠一般的日子是么?”
妇人将一叠衣物放置整齐,语似叹息,道:“不的,其实……”
“其实你也没有答案不是么?没事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季然说完随即消声,沉默的气氛像似逐客令,月光透过缝隙,在古旧的地板上留下一道银色的光辉,这个打扮高雅的妇人,向窗口望了望,随即,拉拢了最后一丝光线。又缓缓离开了二楼。
妇人慢慢地下了楼梯,站在一扇大窗之前,和谐的月光将她映衬的美丽脱俗,却也行孤影单,后脑盘旋着的高高的髻,插着两朵淡黄色的小菊,她眨了眨眼睛,冷静的面容神圣而端庄。
忽然,她听见一些细小的声响,接着是一阵马达的声响,妇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无奈,却始终没有太多的表情,她目送着一辆漆黑的车驶出小楼,几乎用的是冲的速度。
缓缓地,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望向二楼紧锁着的房门,嘴角开了却又闭合,只有微弱的两个音:“季然……”
美妇将窗帘拉拢,离开了主厅。
季然来到了一片广域的海,夜间的风特别大,也异常寒冷,耳边是海水扑打岸边的声音,异常激烈,他单薄的衬衫抵御不住猛烈的海风,虽然瑟瑟抖动,他却看似兴奋地在海边奔跑起来。
不,似乎不是兴奋,他满目狰狞,异常疼痛一般。他在嘶吼,是什么?被海风吞没的声音,他在嘶吼着什么?
“我不痛苦,我一点也不痛苦。你看清楚了吗?”季然有些疯狂地,脸上有些晶莹的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海水,忽然他站住不动了,一个巨大的海浪将他掩盖。
下一秒,当海潮退去,他浑身湿透地坐在沙滩上,失声痛哭起来,呜咽不止,他蜷缩一团,任凭海风多大,海水又有多冷。
就这样很久很久。
忽然一个声音插入:“我说小哥,既然这么痛苦,你就跳进去得了!”这陌生的声音让一贯谨慎的季然浑身一震,刚才脆弱的一面瞬间收敛,带着几近仇视般的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来人,不够,不够狠,季然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却忽然有些体力不支往后仰倒。
来人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他,嘴角一撇,说:“喂,小哥你着凉了吧!站不起来了,不会吧,生病了?”说着就把手往他额头探去,自言自语到:“哇!好凉,跟个死人样。唔,好俊的人呀……”
“拿开你的手,”季然一把推开他,从小到大就没人这么碰过自己,什么身份,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赶紧离开。
“哦,我拿开了喂,你站好吧。”来人丝毫不觉得有多少冒犯,带着一小些失望地松开了手,看着季然,季然站起来仍旧摇摇晃晃,心里想,不对啊,不该啊,完了,几点了?
完了!
“我看你已经感冒了,我送你回家吧,刚好我开了车来哦。”这位小哥还真是心肠热到了一定程度。
季然有些不耐烦,但头晕难耐,咬着牙说:“你叫什么名字?”
“肖镇,古镇的镇哦!”这个肖镇看似天真,但是大半夜一个人在海边做什么,季然觉得脑袋里一片混沌,先得找地方藏起来再说。不然等下头会要裂了,他想了想,虽心中满是不情不愿道:“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我的眼睛有点问题,刚才在这里太久,所以有点视力模糊,你能不能扶我去车库那边。”
“不会吧,小哥!”肖镇真是个热心肠,揽住他的胳膊,说到:“你眼睛有问题,开什么车啊?我送你回去,等你明天好了再来取车不就完了么?”
“不用,我自己能行。”季然一脸坚决。
“好。你等着啊。”肖镇瞟了一眼季然,然后再翻了个白眼,心想,你开回去,就不知道路上多出多少个可怜的非命人了,唉,看来只有我送你回家咯!
几近黎明,海平线上开始翻出白光,季然顿感头晕目眩,他勉励睁开眼睛,走了几步,忽觉后脑一股强力的冲击,眼前顿时黑暗。季然从未感到如此慌张,他忽然朝身边的人抓去,抓的肖镇连连喊躲,季然说道:“我要回去,快点!”
“喂喂喂,你别慌,别慌张好呗,不是正在回去么。你家住哪里啊,哪个区啊,联系你家人来接你好吧,你这样怎么开车,你想撞死多少人啊?”肖镇略带关心地盯着季然。可惜季然此刻却不能睁开眼睛,每一秒都让他头晕目眩,他奋力地睁着,一边拖着肖镇,让他快点,却越感知觉丧失,心下大叫不妙!罗姨……
小楼里,美妇顿睁双眼,心跳还未平复,发髻还未梳理,光着脚便起身一路小奔去到二楼房间,推开并未反锁的门,心中紧张而窒息,床上虽有些凌乱,却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房间里摆放整齐,窗户还未关起,她轻轻一声焦急的低呼:“季然……”
二十三年,从未出过的差错。
第二话 初夜新友
季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睁开眼睛,嗅到一股陌生的味道。
身边横躺着一个男人,白色衬衫斜拉开,睡得不省人事。季然发现被子多在自己身上,便扯了点过去给男子盖住,再一打量,发现这个睡着的人特别不检点。
从睡梦中恍惚醒来,最敏感的还是光。
季然轻轻地站起身来,仔细地检查了房间每一处可能会有光的地方,然后在略带昏暗的卧室里,找了处椅子,静静坐下。他眨了眨幽深的双眼,他的那双美丽的眼睛,仿佛只需一刻,便已洞穿了整个世界,他仔细打量着这间舒适宽敞的卧室,显眼的书架上,放着几个金光闪闪的东西,类似奖杯,干净的写字台的左角,有三个相框,距离太远,看不清相片里的人……
一把尺片一般大小的智能钥匙,洒脱地扔在了小几案上,房内有淡淡熏香,有两种以上的花香味,非常好闻,淡雅舒适。季然略一皱眉,昨晚的这个男子,应该是非富即贵之人,一贯冷静处事的他仍旧一动不动,再仔细地看了看那片钥匙,忽然心下不悦,我的车!还在海边!罗姨!好吧,闯了一个小祸……
思维立刻化为行动,季然一向如此,他站起身来,轻咳了两声,以示存在,男子一动不动,慵懒地躺着,季然稍作端详,发觉这名男子长的并不怪异,反倒是干净收敛的人,似乎也没有昨晚那些感觉要冒犯自己的意思,自己是不是防心太重了,季然再清了一次嗓子,轻声开口,道:“请问……”
“呜哇……”男子转了个身,俯在床上,张开双手,忽然用力把枕头一抱,竟然发出了几声嘿嘿嘿的笑声。看来他的梦很香甜,全然不顾趴着睡相有多不入人眼。
季然并没有恼怒,此刻的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平静和无法言语的喜悦轻松,半晌,他嘴角竟咧开了一丝笑容,眼神略显柔和,低低说了声:“像个孩子。”
他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从昨晚到现在的所有有记忆的事情,缓缓地坐下后,他再次看了看桌上那几张并不清晰的照片,环顾着房间,季然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傍晚的到来。
当夕阳的余晖渐渐转淡,城市的喧嚣声也开始转入一种浮躁的气味时,季然走到窗台前,拉开帘子,这镶了金边的窗帘,再次彰显了主人不凡的品味,透过窗户向窗外远望,高层的公寓竟是面海观景的最理想的地方。
无限大的海洋,还有些落日的尾光,季然的眼神变得无比柔和,仿佛在看着一个生命的诞生,仿佛用尽了全力去爱和呵护着什么,只是追随着那一抹最后的日光,嘴角的浅笑,略带细微的苦涩。
光,永远追随不到的东西。他在心里苦叹,光,没有资格追求的东西吗……
听不见海浪的潮起潮涌声,却能感受到海风的猛烈,呼啸地在城市上空带过,每一天,每一天,这一生的每一天,他都属于夜。
季然,眉峰如聚,眼沉如潭,动容则晕,动怒则魅,可惜,这让人望见就会深陷沉迷的双眼,却从来与日光无缘。
转过头来,床上的人已经坐了起来,仿佛有点神志朦胧地,说了一句:“你起的好早呵。”
季然回过神来,看了看他,开口只道:“嗯,昨晚谢谢你帮我,我现在应该回去了,所以能否请你告知一下,我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