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帅,你果然很娘……又是珊瑚,又是蒲苇……”季然阴谋再次得逞。
肖镇瞬间从“理”字头上滑落……
“我!带!你!去!见!你!爹!”肖镇把酒杯一放,哼了一声,将毛巾一甩,季然接个正着。
季然好像轻声说了些什么。
肖镇一激灵地回过头来,却没有听见。他看到季然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肖镇想问,却没有开口。他又回过身去,走回房间去拿外套,肖镇回想起上次在摩天轮里,季然也好似这样说了些什么,似乎故意不让他听真切,却还是说了,到底是什么,季然,你想说什么,那般小心?
旅途长达6天,途中走走停停,肖镇怕季然吃不消,也不愿在白天开车,终于在另一个滨海之城,肖镇停下了车。
季然并没有要求马上见到季叙风,他和肖镇在海边散了一段步,才好似打起勇气去见他,季然显得格外紧张,他拉住肖镇的手说:“肖镇你知道吗,我其实感谢他取走了我一个肾。”
“什么!”肖镇极度不悦。
“那代表这我们之间不可磨灭的关系,即便他不认我,都无所谓,你知道么……”
肖镇心中叹了叹,他想,当初爱上季然那份特殊的气质大概就是季然那份异于常人的痛苦和不为人知的孤独的照影,肖镇看着月光下的季然,银辉雅致而朦胧地勾勒着季然清秀的轮廓,他此刻才这般肯定,是啊,季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甚至是一个舍不得去责备任何人的人,原来凡间真的有天使。
在敲季家大门之前,肖镇忽然拉住季然的手,低低说了声:“等等,季然,我先与他说,我有话问他。”
“肖镇,你不要过激。”季然神色严肃。
“我自然不会。”言罢,肖镇点上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脸上的沟壑显示出他走过的路,他见肖镇虽然身着高雅却非常眼生,一时间并没有打算开启全门的意思。
“请问是季教授吗?”肖镇礼貌地问道。
季叙风闻言以为是学生来了,他“嗯”了一声,“原来是学生吗,稍等……”
待季叙风完全敞开了大门,肖镇冷不防一拳送了上去,季老险些摔倒在地,“你要做什么?”
“要干什么?”肖镇冷笑一声,他仍旧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季然可以,他不行!肖镇正要一脚踢上去的时候,季然忽然呵斥了一声:“肖镇!你干什么!”
“季然,他,他……”肖镇始终不能理解季然为何要维护这个将他弄得遍体鳞伤的人。
“季然?”季叙风一阵惊愕,一阵恐惧,脸色泛起苍白,惊恐的眼神四下打量,看着季然形容肖似当年易云俏,季叙风吓得大气不敢喘。
“季然?”季叙风好不容易站稳了,又问了一遍。
“季然。”季然点了点头。
季叙风见季然对自己似乎并没有敌意,他又将目光放在了肖镇身上,这个人又和自己有什么过节?季然好似瞧出一二,“他是我朋友。”
季叙风刚一个“哦……”字未完,肖镇抓起他的衣领,狠狠问道,“你害了他们母子二十年多年不够,你还要找人取走季然的肾,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你真是猪狗不如,畜生生养!”
“肖镇你住口!”季然连忙上来扯开肖镇钳住季叙风的手。
季叙风闻言也惊讶异常,他只道:“什么?什么?肾源是季然?他们不是说是车祸亡故的男孩吗?”
“你他妈才亡故!”肖镇没好气地一把将季叙风扔在沙发上,“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疯卖傻,跟二十五年前一样!”
季叙风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忽然变得很沉默。季然和肖镇发觉季叙风一个人住在这大房子里,却没有看到任何家人,墙上也没有哪里有温馨的任何装饰,这一切反映着,季叙风,似乎一直都是单身。
很长一段沉默之后,季叙风忽然道:“季然……你……怎么会是男孩……”季叙风抬起头看着季然,苍老又憔悴,季然忽然对面前的男人心生怜悯,一种无法割断的血亲之情让他一时间忘记过往承受过的一切。
“是啊,我是男孩,母亲死后,我就被云寨送了出来。”季然淡淡地说着,仿佛说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
季叙风变得更加沉默,他望着季然那张消瘦的脸,手伸了一半,却迟迟不敢再继续下去,他深知此刻问什么都已经太晚,就连抱歉都来得太晚,一时间无法言语,良久,季叙风才道:“云俏已经……”
“你离开的第二年她就抑郁而终了……”
季然风忽然再也忍不住,一把老泪顿时横满了老脸,他说道:“你,别再姓季了,我,我不配当你的父亲……对不起……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也不嫌晚?”肖镇冷不防又哼了一声。
“我该如何补偿你?”季叙风忽然道。
季然笑笑,“你已经补偿我了。”
“什么?”
“什么!”
肖镇和季叙风同时诧异。
“在我明白原来你心里有母亲也不是你强抢我的肾的时候,你就已经补偿我了。”季然就这么简单就得到了满足。
“季然你胡说什么?季叙风心理哪里有你妈?就算他的肾源是个偶然,也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差点杀了你不是吗?”肖镇果然再次愤怒了,他每次一遇到有人欺负季然他管他是天皇老子也不想放过。
“不,肖镇,已经足够了。我不仅没死,也因此找到了唯一的血亲,我很满足,肖镇,我们走吧,这样就很好了……”季然,点了点头,用信任的眼神看着肖镇,他伸出手,示意肖镇拉住他站起来。
肖镇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季叙风,摇了摇头,他拉上季然的手,顺势站起身来,抛下一句:“便宜你了!”二人就欲打算离开。
“等一下!”季叙风忽然叫停。
季肖二人止住脚步。
“季然,你是不是,快二十五了……”季叙风不敢多问,他颤颤抖抖地说着,带着不确信,不相信,不想相信,害怕,渴望,太多太多。
季然只是紧了紧肖镇的手,肖镇感受到这紧握着自己的手中传来的阵阵的信任,二人什么话也没有回答,没有回头,就这样趁着月色深浓,离开了季叙风的公寓大楼。
第三十五章 昨夜难再
在这之后,季然一反常态,身体变得越发健康起来,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季然的嗜睡程度逐渐减少,一开始肖镇还是满腔欣喜,而直到季然每日都没有睡意的时候,肖镇再度变得惶恐不安。季然的面色变得越来越红润,好似精力无限旺盛,每日不曾停歇地与肖镇笑谈,季然似乎对他自己状态表示良好而且非常满意。
回光返照,几个大字不断地在肖镇脑海中浮现连连,肖镇打开盥洗室的水龙头,看着流水从指间流过,他怎么用力去握也握不住,肖镇卷起袖口,日前手腕上的伤口犹自突兀而可怖地结成伤疤,肖镇总是这样,在不透光的玻璃镜后看着季然,是的,肖镇从未想过一直玩世不恭,一直富贵无忧的自己也会有如此忧愁的一天。
季然好像变得越来越健康了,他有时候甚至主动提出背着肖镇在海边玩耍,他脱去鞋子,两人一起跳潮,季然变得一点也不知道累,怪异的事更加层出不穷,那就是季然变得逐渐不再畏光了,他似乎开始恢复,从夕阳,到午后,季然终于陪着肖镇爬上山头,看了一次又一次的日出东方,两人一起去镇上各个出名的餐馆点餐,或者有时候去赌场输的精光,然后大叫一声,爽。
季然的双眸已经完全变成深紫,就连瞳孔也变得狭长,看上去竟有一种邪魅之感,而季然却总是似有似无地避开肖镇的眼睛,他不愿肖镇看太多这样的自己,谁都察觉出了季然的不正常,只是谁都不愿说穿。
这一夜,肖镇正跪在沙滩上刨着洞,准备挖一个大坑,然后埋个陷阱玩,季然忽然从海岸的另一头冲跑过来,一把抱起肖镇在沙滩上转着圈圈,还一边大声说道:“肖大名人!我最爱你了!”
“唉呀!季然,你转这么多圈你也不晕啊!”话音未落,季然便一脚踩空,“哇!怎么有洞啊!”季然错愕不解,两人纷纷跌入刚才肖镇刨了半天的陷阱里。扑腾的海浪瞬间涌至,两人瞬间湿透了衣裳。
“天哪!我的洞!”肖镇愤怒,他刨了大半天的洞啊,就这样被水淹没了。
“你怎么就只关心你的洞,我还被你压着!”季然虽然抱怨着,却将肖镇搂得更紧了,“肖大名人,你昨天那牙膏广告,实在太逗人了!”
“我跟你说了,没事别看电视!”肖镇一张老脸又瞬间红透,他在镜头前面对千万观众,或是登台演讲,他也从未这么尴尬,却是一碰到季然,他便抵抗力全无,三言二语就能害羞极致,恨不得找个洞钻了进去,虽然现在确实两人都在洞里。
“季然你要不要出去啊?”肖镇站了起来,“唉,我刨了这么久,可这海水无情,瞬间就给淹了。不过季然还是掉了进来,总算没有白刨!”
“哈!肖镇你想害我!”季然也站起身来,“我看我这成天不睡觉的,估计睡得时候就长眠了!用不着刨洞嘛……”
“啊……”肖镇心头一阵抽紧,事到如今,他实在是再也听不得季然说这样的玩笑话了,他季然是在玩笑,可是肖镇心理作什么想,“季然……”却一时半会又什么也说不出来。肖镇回过身来,死死地抓住季然的手臂,眼睛里情绪波动,季然略一皱眉,心下知道自己又惹他伤心,他上前一把将肖镇扣在怀里,说了声“肖镇,对不起……”
“季然你没对不起我。”肖镇回答。
“肖镇,对不起,我太自私了。”这句话轻轻在肖镇耳边响起,肖镇身体微微一颤,肖镇终于听得真切,那一日在摩天上,季然的嘴唇开开合合,那几次隐隐约约若有如无的声音,便是这句话,一字一顿,全部都是季然充满愧疚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