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激动,我说了,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方耀祖淡笑着揽过了她的腰肢,“我怀疑袁螭知道什么内情。虽然我猜不出他的意图,但我可以捣乱……所以,这次我才非要和他去抢陇西——我就是想要看看,袁螭对那穷乡僻壤的执着,能到什么份上?”
“那我……”令月心下一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傻乎乎的贸然介入,也许是个错误……
“别多想,你做的没错。”方耀祖赶紧用宠溺的眼神安抚了她,“陇西那个破地方,我才不打算真去呢。此番与袁螭的争夺就是个佯局而已,到了最后,我迟早会放手的。你啊,是顺便给了我一个台阶下。呵呵,我正求之不得呢。”
令月心如明镜,知道他是说好话来安抚与她,当下只能干干的讪笑。
是啊,她早该觉得奇怪了。袁螭为什么知道的那么多?还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插手……可方耀祖发现了什么?袁螭和她之间的秘密没有外人知道啊……方耀祖竟也对袁螭产生了怀疑?难不成有的事出了什么纰漏不成?
“你说,袁螭会是那幕后之人吗?”她着实担忧自己,索性直白的问了出来。
“不会吧……”方耀祖慢慢摇头,“他没有那样的能力。不太可能是他……”
“那……是袁大都督?”令月好像找到了答案。和袁螭有关,又不是袁螭,那只能是袁螭他爹,左军大都督了。
“不会。”方耀祖轻声叹笑,“袁大都督是个文人气很重的人,他没有这么多弯弯曲曲的心思。且我现在只是怀疑袁螭,还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再说,那袁螭的行为一向古怪另类,或许,我感觉的那些也不算什么……”
证据?令月心下如翻江倒海般,其实她就是个最大的证据……她若是将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那袁螭的嫌疑罪名是别想逃脱的了了!
再细细想来,所有诡异的事情:元蝉、祭天、行刺、百雀临天,竟都有袁螭多少在侧!
她只想到了他对她有情,怕她出事,就将心内仅有的一点疑虑都抛到了脑后。闭目塞听,将这一切都归结于了巧合,难道,她犯了大错误?!
“你想到什么了?”方耀祖的洞察力比猎鹰还敏锐。
令月一抖,回过了神来。
她不能说。
对,不能说……袁螭和方耀祖这两个男人,她暂时还分不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对她好!
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令月慢慢咧开了嘴,还是选择了守口如瓶。就当道义的替袁螭保守秘密吧,毕竟他救过她数回,她虽然恨他,日后不理他就是了,也不至于害他。
“我在想……这幕后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惆怅的笑了。
“哎,我说这些让你忧心的事做什么……”方耀祖自责的将手臂围拢,把佳人纳入怀中,“月儿,万事有我,你就别乱寻思了。”
令月在这宽厚的怀抱中舒适的闭上了眼睛。男人温热的胸膛,如同倦鸟避风的港湾。
可是,她刚刚归于平静,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柳蓉和婴儿的脸庞!
顷刻,这满心的恬淡安逸被一扫而光!她蓦然变的浮躁,烦闷,抑郁!
“耀祖……”她憋出的声音很虚空。
“在这儿。”方耀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秀发。
“你不会骗我吧……”她问的很正经,却很没有底气。
方耀祖身形一僵,慢慢将她扶正了起来。
“你在怕什么?”他的面容渐渐恢复了严肃,“我可以等你到二十四岁的,需要我发誓吗?”
令月的心一哆嗦!猛然间添了局促,直想挣脱。
二十四岁,她现在非常敏感这四个字!
“还早呢,你还是赶紧找个正常点的女人,开枝散叶了吧。”她飞速的扭头。
“月儿!”方耀祖在她逃离之前果断的制服住了她,“你胡说些什么!你就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我若是开枝散叶,那也只有你来做!”他霸道而强硬的扳过了她的脸,几乎是低吼着训斥开来!
令月的心没命的一抽,这话语虽然不动心,却很温暖,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只觉得身体如春日的雪水,滑溜溜的软了下来。
方耀祖望着她,渐渐的,瞳神间蜜意闪烁……
“月儿……”他哑着声音,轻轻靠了近来,“你是我的。”他柔柔的覆上了她的樱唇。
吻,温柔而流连。她只是虚意一挡,便没再拒绝。他无度的劫吮着她唇齿的芬芳,她的身体很兴奋,可她的头脑却一直是煞风景的僵直木然。她无法开心,无法。
她看着这个男人将她抱上了床,再深情的凝视着她的双眸。
她这才明白,逃避的沉默已用到了尽头。
他望着她,她也望着他。
他在等着她开口,可她却无法开这个口……
柳蓉和孩子的相貌就在她眼前晃着,她已经放下了从前的那个男人;可她就是说不出那句来吧!她的脑海里空寂麻木,根本不想去接受与另一个男人的欢爱……
“耀祖,常来看看我……”停滞了许久,她终于还是换成了这句话。“晚上就是祈福大典了……我怕……”
“好。”方耀祖大度的笑了,“月儿,我们来日方长。”他在她额头轻轻的留下了一个吻,轻柔告退离去了。********
天贶节,是大齐国不亚于祭天盛典的大节。相传在天贶节夜里,神女会闭关为教众子民祈福。届时,朝廷及乾教的头面人物皆会在外守夜,场面庄严隆重,如同年节一般。
盛大的晚宴过后,祈福仪式开始了。一切中规中矩,却不想到了神女入关的最后一刻,小皇帝李俊彦竟然突然宣布要留下观礼了!
令月惊愕之极,李成器也是始料未及,摄政王及众位臣僚苦口婆心的劝阻了半天,皇帝还是坚持己见。
李俊彦的理由很充分。他临行前已请示过太后,得到了太后的支持。此次守夜他带来了相当数量的御林军护卫,神女殿还有吴丽人这样的亲信高手近身护驾。安全问题就毋庸多言了。
主要是,这位小皇帝非要想看看——“朕和神女会不会是心有灵犀。”李俊彦很认真,很执着。他就是要看看自己是不是与神女最有缘的那个人。
——就是神女在出关的一瞬,被托了神兆第一个去启动机关的人。
李成器没想到皇帝能叫板如此,只能恻恻听命。
而令月从这一番君臣对话中不难听出青鸾诡异的影子来。
这位太后可是知道小皇帝的封妃觊觎之心的,此番一定是巧妙鼓动利用之了。
唉……令月不由叹息,自己真是前门赶虎,后门招狼。这李成器好容易忙的没心思出损招试探她了,谁知青鸾又开始发力了!这一次,不知这太后娘娘能动什么脑筋?反正倒霉,不管如何,接招的人都是她傅令月。
有了皇帝御驾亲临,观礼的规格马上就提高了很多。
李成器原来跟令月说的那套走走样式就成的流程,这下作废了。
连皇帝都不例外,与摄政王一起盘坐在关外,那诸位大臣就更不必说了,当晚全部守夜。
令月瞧着台下李成器,总觉得他看她的神色不对——又是担忧,又是郁结?!她想着他晚宴前跟讲解的下步流程,心下不免忐忑。李俊彦的突然发难,改了李成器的部署。难道,她会有什么危险不成?!不会是李成器原来又想试探她什么吧!
众人齐声祈祷中,令月提心吊胆的被请入了关。
所谓的神女闭关,就是看着神女钻入了神女殿后的一个洞穴。
那里面阴暗潮湿,狰狞可怕,且上方石门一关,眼前便是漆黑一片不见边界!不由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令月这才终于明白了。
怪不得李成器说祈福仪式结束后,神女的闭关行径一切从简。她在里面待一待、念个经就是,走完这个过场,他就拉她上来。
原来,这关内竟是如此阴森恐惧的地方!这里面若是让寻常人待一晚上,着实会吓掉了性命!
讨厌的李俊彦……令月开始在心底咒骂小皇帝的多事。这个没脑子的笨孩子,被人一激就上,估计将来也是个被人指使的好幌子!怪不得先帝爷想将江山易主呢!
多思无益,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就真闭关祈福一夜吧。令月紧了紧身上的华服。
幸好她不惧热,在炎炎夏日还可以穿着厚重的祭祀朝服应付自如。眼下坐到了这空旷阴森的洞穴中,愈加彰显了身上这厚重之服的好处:保暖,保温。她也不害怕,毕竟是个受过训的暗人。在赵家大院里,比这更可怕的地方她都见识过。
既来之则安之,令月当下调节了气息,盘腿在简易粗糙的莲花台上盘坐下。
石雕的莲花台很大,四周摆满了各府权贵的孝心供奉。令月粗略的扫视了一眼,都是些寓意“三多九如”、“八宝联春”、“富上加贵”、“马上封侯”之类的玉器、金器。这些供奉的法器上面都用黄布条缠着,标示着“某某都督府敬上”。
她平心静气的刚念了一遍神女咒,就听到了洞穴内一阵诡异的声响!
——这声响非常轻!比衣襟窸窣还要难以觉察!似什么肉身在贴地滑行着……甚至都可以说没有声音!
这声音若是在平时,根本就无法被发觉,可眼下之洞穴是极度安静的环境,受训多年的令月,敏感的觉察到了!
她能感觉到,有大群异物在缓缓逼近着!
令月猛然睁开了眼睛!接着微弱的烛火,看到了洞穴墙壁上——那铺天盖地蠕动爬行的黑影!
……蛇!
成群的蛇!!
正蜂拥而来!!!
令月的恐惧已经不能用词语来形容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蛇!且这蛇的模样令月在大院见识过,好像叫“龟壳花”,头呈丑陋的三角形,通体呈棕灰褐色,脊背上有一行较大和两行较小黑色斑纹,腹面还散布着淡鸢色斑点!
剧毒之蛇!若是被它们咬上一口……
任是她武功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