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甫一下马车,就在外门前见到了老太太的管事嬷嬷朱嬷嬷和大丫环青鹊,后面则跟了赵氏的大丫环闻香以及祁红雪青,显然都是等着自己的。
一见到安槿,朱嬷嬷就领着众人上前给安槿行礼,朱嬷嬷殷勤的笑着道:“七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她们已经盼着您好久了,都在寿安堂等着呢。老太太吩咐了,您回来了,就直接去寿安堂,二夫人几位小姐她们都在寿安堂等着小姐呢。”
安槿点头,道:“谢朱嬷嬷传话,银朱,赏朱嬷嬷。”银朱便浅笑着拿了个小荷包赏了朱嬷嬷。安槿见朱嬷嬷笑着接过了才慢慢道,“不过还请朱嬷嬷稍等,待我跟祁红她们几个吩咐几声,安顿了太妃娘娘赐的宫人再随嬷嬷前去。”祁红正是朱嬷嬷的孙女,朱嬷嬷听言,自是满脸笑意的应了。
安槿便叫了祁红雪青上前,吩咐了祁红和碧螺,让她们带着采青等几人先回自己的院子写意居,安顿下采青她们,并整理一下给众人的礼物,随后再将老太太的那份直接送入寿安堂。这才带了采枝和雪青让朱嬷嬷领路去老太太院子。
安槿扶了雪青的手,慢慢往前走,朱嬷嬷会意,领了青鹊便远远隔了几步路在前面领着,让安槿可以和雪青说上些话。
雪青低声道:“听到传话说小姐今日回来,老太太早就吩咐了众人去寿安堂候着,不单止是我们大房二房,还有沧州本家的一位三老太太,一位夫人,还有两位小姐,还有姑太太和表小姐。”顿了顿,又道,“老爷也回来了,跟着老侯爷在正厅招呼本家过来的几位老爷和少爷哪。”
“嗯,说说老太太那里的情况。”安槿打断她道。过几日就是二姐的婚礼,来的亲眷肯定多,这一会儿都是说不完的。
雪青应诺,继续道:“现在老太太,本家的三老太太和夫人,夫人大夫人,姑太太,刘二奶奶还有小姐表小姐们都在老太太的寿安堂里说话。听说本家的老爷已经在京里谋了职,三老太太和那位夫人是先本家老爷来京的,安置好府邸之前都会一直住在侯府。姑太太据说也有意长住京都。”
“还有,刘二奶奶已经有了身孕,五个月了。只是刘家那边出了事,全家都搬回了本家昌北那边,所以刘二奶奶有点不太好。只是她这几日却强撑着要跟着老太太会客。”刘二奶奶便是刘浣珠,她是大少爷的正经的二房,大家便都唤她刘二奶奶。
安槿轻笑,大堂嫂二堂嫂身子都九十个月了,自是不能出来招待客人的,刘浣珠当然不肯放弃出来当大少奶奶露面的机会。
“二小姐的婚事俱已准备妥当,小姐不必担心。” 见安槿只笑不出声,雪青继续道,“顺国公府那边送来的聘礼足有两万两,不过我们二小姐的嫁妆更是丰厚,夫人很是高兴。”
安槿点头,两万两,估计还是因为大表嫂的缘故特意压了压,不好越过嫡长孙,不然外祖母能给的更丰厚,二姐姐的嫁妆估计能有五万两,除了母亲的陪嫁,这么些年二姐姐打理的产业出息和增值添置的产业就不少。
雪青一路给安槿低声简单介绍着最近府里的事,很快就到了老太太的寿安堂。
老太太的院子里,今日显得异常的热闹和喜庆。老太太坐在主位的太帅椅上,桌子另一边也是坐了一位头发银白形容略瘦的老太太,着了一身暗花绛色袄子,头发一丝不苟的盘在了脑后,髻上插着一支乌金镶红宝簪子,虽然现在笑着,脸上深刻的皱痕和审视的目光还是可以看出平日应该是个严厉的老太太。安槿心想,想必这位就是本家的三老太太了。
安槿眼睛只大略看了厅中之人,见大伯母和赵氏分别坐在了厅中两侧的椅子上,她们下首都分别坐了一位眼生的夫人,身后又都立了几位小姐,刘浣珠因为有了身孕,也坐在了左侧的末位。
来不及细看,安槿已走到厅中,给祖母刘老太太行正礼请安,还没跪下去老太太已经起身拉她到了她的身边,老太太身侧站着的是嘻嘻笑着的阮安桐。阮安桐气色极好,神色更见飞扬,脸上都是活力的光泽,见到安槿看她,就笑吟吟看过来,调皮又可爱,完全不见中秋前的郁色。
安槿被老太太拉着站到了近前,努力支着身子不被她拉入怀中,躬身叫了声“祖母”,老太太就慈爱道:“我的槿姐儿终于回来了。几个月不见,我的槿丫头又长高了,越发的标致了,难怪太妃娘娘格外疼爱。”又侧身对身边的三老太太道,“老姐姐,可还记得槿姐儿?你那会儿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有三四岁,现在可也长大了。”
三老太太笑着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老太太低头对安槿道:“这位就是我们本家沧北来的族长家的老夫人,你唤三伯祖母就是了,快给三伯祖母请安。”
安槿就趁机从老太太的手中挣脱,给三老太太行了个晚辈跪拜礼,三老太太稳稳坐在太师椅上含笑受了,才叫安槿起身,又从身后丫环的手里拿了个手指宽的金镯子,召了安槿上前给她带上,道:“来得匆忙,不曾备厚礼,这镯子姐儿就戴着玩玩吧。”
安槿忙行礼谢过。这时三老太太又道:“弟妹,你们侯府的风水果然是好,这姑娘家都是长得一个比一个水灵,让人不羡慕都不行。”
老太太听言心里受用,面上却谦虚道:“哪里哪里,尽都是些磨人的。”又给安槿介绍其他人,指着左边大夫人崔氏下首的年约四十的中年妇人道,“这位就是本家的三夫人,你唤三堂伯母就是了。她旁边都是你三堂伯母家的小姐,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安槿又给三堂伯母行礼,身子刚蹲下,三堂伯母已经起身扶了她,笑道:“快别客气,原来这就是堂婶整日挂在嘴边的槿姐儿,果然是生得粉雕玉琢,像画里的人儿,不怪的堂婶惦记着。”说着也从丫环手举得托盘里拿了一个累丝镶玉金镯子,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式样是沧州新近兴起的,还是我们家纹姐儿设计的,做了几对送给你们姐妹,你就带着玩吧。”
安槿诧异,见这镯子分量虽不足,玉色也不好,但设计雅致做工精巧,很是别致,那金丝更是累成字型,线条十分优美,忙谢道:“多谢三堂伯母,这镯子式样真是新颖别致,不知是哪位姐姐这般有才艺?”
三堂伯母笑道:“不过是纹姐儿淘气,在家弄来玩的,她平日就喜欢捣鼓这些东西。”又侧脸对身旁两位十二至十四岁左右的少女道,“缃姐儿,纹姐儿,还不过来见见这位七妹妹,平日里在小地方待着,眼界都窄了,以后可得和姐妹们多亲热亲热,也长长见识。”
安槿打量这两个少女,小的看起来十二岁左右,穿了件兔毛镶边银灰色绣花袄裙,瓜子脸,容颜秀丽,只是眼神有些清高傲气,略大些的看起来十四岁左右,脸略圆些,穿了一套蜜合色的袄裙,也滚了纯白的兔毛边,这少女气质更端厚温婉些,但两个少女身上都有股浓浓的书卷味。
三堂伯母拉着安槿的手道:“这个是你贞缃姐姐,今年十四了,在家是行三的,你叫三堂姐即可,这个是贞纹,今年十二,在家行五,你便叫五堂姐吧。”
☆、52。第 52 章
安槿应诺,姐妹几人互相见了礼。阮贞缃道:“先时常听梅妹妹夸你,虽知道妹妹必是个好的,却也觉得梅妹妹定是爱妹心切,不曾想梅妹妹竟是谦虚了。听说你最是爱画画,这嗜好倒是和我们家纹儿一样。”又对自己妹妹阮贞纹道,“你那日在梅妹妹那里见到那荷塘画,不是还称赞吗?今儿见到了主人,怎么就不出声了?”
阮贞纹对着安槿一笑,却不出声。她初时以为那画是阮安梅所画,阮安梅温柔敦厚,待她甚亲厚,她见了那画栩栩如生,灵气逼人便也心喜。可此时见到阮安槿,知道她才是那作画之人,看她晶莹逼人的容色,不知为何,心里就涌上一股不喜。
这时老太太插话道:“好了,见过了本家的伯祖母,你也去见见你的姑姑,这也几年未见了,快去给你姑姑和表姐问好。”
安槿这时才有机会好好打量坐在右手边的中年妇人,也是老太太唯一的女儿阮氏,其实阮氏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然而和仍是容色亮丽的赵氏相比,阮氏看起来几乎要老了十岁,她容颜消瘦,面色憔悴苍白,身上穿了一件暂新的朱红色织锦缎袄,可是因为太新了,样式又有点旧,竟更显得有些局促。
她身后站了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身上穿了不同颜色款式一样的丝绵袄裙,戴了时新的首饰坠子,其中小些的那个和阮氏,老太太有五分像,都是长长脸,细长的眼睛,薄薄的唇,长相委实称不得好看,但好在年纪小皮肤柔嫩白净,倒也算得上秀气,安槿猜这个应该便是阮氏的女儿蔡兰惠了,而大些的那个杏眼桃腮,眼睛水汪汪,是个有些娇媚的小美人,此时笑盈盈的看着安槿,颇是活泼的样子,想到姑姑只有一个女儿,却不知这位是谁。
安槿上前给妇人行礼,唤道:“姑姑。”
阮氏扶她起身,面色有些窘迫,有点勉强的笑着道:“槿姐儿这么大了,姑姑真是认不出来了。你还记得你惠表姐吗?小时候你也喜欢让她带你玩的。”
说着就召了那个十三岁左右长长脸的女孩对安槿道:“这就是你惠表姐了,还认得出来吗?”女孩对着安槿有些腼腆的笑着打了个招呼,只是看起来竟有些怯懦。
阮氏又道:“这次我还带了你大表姐兰丝过来,你也来认认。”拉过的却是那杏眼小美人,安槿面上继续笑着和她了招呼行了礼,心里想着不该是阮氏的庶女吧?这派头可是比蔡兰惠还要大。
这时坐在阮氏上首的赵氏突然插话道:“槿儿,这位兰丝表姐是养在你姑姑名下的。见了礼,就过来母亲这里吧。”
说着就顺势将安槿拉到了她身边,先拉着她的手从头到脚先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