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语然抚额叹气道:“你最好也回去一次,取小铲子,还有数张厚纸过来,它是要出恭了。”
这宫女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今日两个宫女都是自安语然中毒后,宸妃重新安排的,不曾跟着她散过步,因此并不了解狗二的习性。若是之前的宫女,就会事先带好小铲子、厚纸等用具了。
安语然看着她跑远的背影得意一笑,冲着狗二做了个手势。狗二立时起身,哪里还有半点要出恭的样子。一人一狗迅速地离开翊坤宫。
她一出内廷,门口的两组侍卫立刻上前拦阻,当先一个侍卫话却说得恭敬:“公主殿下,有什么事要吩咐微臣去办吗?”
他们八个人围成了一个半圆,把安语然围在中间。安语然一瞧,这根本就是道人墙嘛,只有苍蝇才飞得过去。她微笑道:“我不是要你们去做什么,只是找你们问一件事。你们侍卫队,在元宵节那天之后是否有个新的侍卫加入?姓柯名岭的。”
这些侍卫面面相觑,然后都摇起了头,其中一人回道:“回禀公主殿下,最近并没有新的侍卫加入过。”
安语然脸上的笑容淡去,眉头微皱:“你可确定?也许是侍卫太多了,他加入的时间又短,你们没有见过他?”
刚才答话那个侍卫回道:“回禀公主,微臣可以确定。侍卫队中人虽然多,但新加入的侍卫都是要经过一定的训练,才能真正执行守卫、巡逻等任务的。微臣所住的营地正在新卫训练营的旁边,所以能确定自元宵节以来,并无新卫加入。”
他见安语然皱眉思索的样子,就问:“公主殿下还有什么事要问微臣吗?”
安语然向这些侍卫挥了一下手,低声道:“没事了,你们继续守卫。”转身向内廷里面走去。心里想着刚才那侍卫说的话。柯岭并未加入侍卫队,他去了哪里?宸妃为何只字未提?
她一回到华辰阁,迎面撞见一个宫女,那宫女欣喜地叫道:“三公主回来了。”
安语然随意说道:“我等你们半天都不回来,就自己去逛逛。”
原来她借着狗二支开那两个随侍的宫女,离开翊坤宫之后,那两人回到狗二“标记”处,发现她不见了,慌得到处找她,都快找疯了。要知道自从三公主中毒之后,章姑姑就对翊坤宫里的宫女严加管束,只要稍犯点错,就会被严厉地惩罚。
这会儿要是三公主在她们当值的时候不见了,甚至出了点什么事……她们根本不敢想会受到怎样的惩处。所以她们不敢去通报,只是私下里寻找安语然,这会儿看见她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自然欣喜万分,也不敢向章姑姑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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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安语然去宸妃的住处,与她一起用膳。
宸妃见到安语然,有些惊喜,这是安语然第一次主动过来找她。她笑着招呼安语然坐下:“然儿,今日怎么会想到来我这里用膳?”
安语然道:“羽然就快出嫁了,还是去那么远的地方,以后就没有机会再与母妃一起用膳了,所以今日就过来了。”
宸妃有些伤感:“是啊,虽说然儿是去作太子妃的,这婚事也算美满,却实在是太远了。哎,你失踪了这么久,才回来,就要嫁的这么远。”
安语然趁机道:“说起失踪的事,就想起对羽然有救命之恩的柯公子。母妃,柯公子他可有加入皇宫侍卫队?”
宸妃微微一笑:“自然是加入了的。”
“那柯公子在侍卫队里面可好?是否能适应?”
宸妃正色道:“柯公子现在过得很好。然儿,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该对其他的男子过于关心了。”
“羽然知道分寸,只是问问而已。”说着,安语然夹了一筷菜给宸妃,“母妃,这个好吃。”
作者有话要说:2013年的第一天,祝各位看官新年快乐!
这一年,让我们不二13地度过吧!
☆、柯岭的下落
宸妃不动声色,只说柯岭在侍卫队中很好;这说法却与安语然从侍卫们那里得到的消息大相径庭。安语然不由得担心起柯岭的处境来了。
用过午膳之后;安语然告别宸妃,回到华辰阁支开随侍宫女后;写了张字条;接着就直奔梅园而去。见到羽澈,她不及坐下;第一句话就是:“皇兄,岷国与昰国往日关系如何?是敌对还是同盟?”
羽澈微笑道:“是为了与昰国联姻的事吗?”
安语然叹了口气道:“当然是为了此事。”
羽澈合上书卷:“岷国与昰国;并非敌对;也算不上同盟。然而最近有一件大事发生;韻国有内乱;加上韻南边境早有蛮民暴。乱;父皇与昰皇欲乘其内忧外患之际,联军攻打韻国,夺其领土。”
安语然吃了一惊:“韻国有内乱?什么内乱?”难道是华亲王敖天烨真的发动了……
羽澈把韻国此时的情况告诉了她:“去年冬,韻皇突然驾崩,韻太子还未及继位,其七伯父华亲王发动政变,欲夺皇位,但其原本的同盟八王爷乐亲王却突然换了阵营,改拥太子。敖天烨事败被囚,七王一系全数下狱,只有其长子敖轩奕不知下落。据说因为此次政。变,原本镇守南疆的六王爷也带着部分兵马,正在匆匆向韻国都城赶回的途中。”
安语然默默消化这个消息,敖天烨逆谋失败对她来说本是件好事,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来追杀她了。但是现在因为岷国与昰国的野心,她作为岷国的三公主,却不得不成为证明两国联盟诚意的牺牲品。她暗自咬牙,他喵的,一个个都无视本人的意愿,一会儿把她嫁给这个,一会儿把她嫁给那个。姐要跑路了,才不陪你们玩“三国杀”呢。
羽澈看着她脸上变幻的表情,有些好笑地问:“嫁给太子,以后做一国之后不好吗?”
“好与不好,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有很多女子想做太子妃而不可得。”
“羽然惟愿拱手相让。”
羽澈静了半晌,叹了口气道:“身在皇家,非但公主们的婚姻不得自主,连皇子们的婚姻也是种种利益的联合所决定的,就如这次昰国的太子。而身为皇子,有时甚至连言行喜好都不由自主。”
“皇兄喜欢读书难道是假的?”
“那倒不是,然而读书又是为了什么呢?”读书治家平天下,虽然他有抱负,却并不想争那个位置,为了自保就只能韬光隐晦,尽量不要被太子一系疑忌。
“读到有趣的书,不是会很愉快吗?”
羽澈摇摇头,不愿再与她讨论这个话题:“那么,这次联姻,羽然准备如何应对呢?”
“应对?羽然除了无奈接受,还有其他路可走吗?”安语然已经下定决心要跑路了,只是此时此地说不得啊说不得,不远处还有两个宫女站着呢。
羽澈瞧着她闪烁的眼神,一脸轻松的表情,根本不像无奈接受的样子,就知她未说实话,也不点破,只是心中有些好奇,这个想法奇特往往出人意表的羽然,接下来会如何应对这场婚事。
安语然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来,递给羽澈道:“其实今天来还有一件事要请教皇兄的,是关于羽然昨晚看的一册书,其中有些典故不太明白。”
这张纸上自然不是写着她不明白的典故,而是她想要拜托羽澈去做的事,这件事超出了她目前的能力范围,因此她只能寻求他人的帮助,而她本来在宫中最信赖的宸妃,却偏偏不能拜托她去做这件事。
因不能被随侍宫女听见,她便事先写好了纸条,装作向羽澈请教问题。纸条上写着——“我回宫时与我一起入宫的柯岭,下落不明,请皇兄帮忙寻找。”
羽澈瞧了纸上所写,略作思忖后道:“我那里有几册书,对这些典故有详细的说明。羽然自己去看书,比我此时简单说说要好得多,两日后我带那几册书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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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下午,安语然带着纸张、两支鹅毛笔与装着墨水的小瓷瓶来到梅园。
羽澈递给她两册书,随后拿起她带来的鹅毛笔,颇感兴趣地仔细端详:“这是鹅毛?”
“嗯,毛管中空,可以蓄墨,尖端蘸墨就能在纸上书写。”安语然简单地回答,匆忙翻看羽澈给她带来的两册书,果然在其中一册内夹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简秀丰润的蝇头小楷——“柯岭被囚。”
安语然皱眉:“这个字读什么?”边说边用鹅毛笔在纸上写了“宸妃?”递给羽澈。
羽澈道:“读‘是’音。”
“在这里何解?”
羽澈学着她的样子把鹅毛笔在墨水中蘸了蘸,在纸上接着写到——“不知,但应与你有关。”
安语然接过纸,看了半晌,慢慢回忆起刚入宫时,宸妃与自己的对话。
当时她神情郑重地叮嘱安语然:“然儿你年龄尚小,有些事情还懵懂不知,须知女子名节最为重要。你入宫之前的经历只有母妃知道就够了,再不要与其他人多说!哪怕是对你父皇,也……只要说你失去记忆,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是章姑姑找到了你,把你带回来就好。”
宸妃是为了隐瞒自己入宫之前的经历,为防柯岭泄密,所以把他囚禁了起来?或者她并非单纯地为了保护自己,而是另有深意?宸妃是否早就知道了要与昰国联姻之事,才急着找她回宫?
不管如何,她都要设法离开皇宫,而在此之前必须先找到柯岭才行。
安语然提笔在纸上继续写到——“怕是羽然连累了他,求皇兄救出柯公子,在皇宫外给他安排个住处。”口中却说着:“这段话可否这样理解?”
羽澈接过纸,点点头道:“可以。羽然,你做的笔写起来不如毛笔顺畅,不过非常便于携带。”同时在纸上写着——“尽力而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皇兄若是喜欢可以拿去用,反正这笔取材方便,羽然可以再多做几支。”安语然把她与羽澈所写的那张纸条夹在羽澈借她的书里,合上书卷,起身道:“今日多谢皇兄指点,解了羽然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