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朵儿不禁惊讶起来,她在泉州时,也曾遇到过一个有洁癖的世家公子,此人性情孤傲,家中只要有客往来,坐过的碰过的东西务必使人一擦再擦、一洗再洗。若是有人在他府上吐一口痰,就要命家人将那一块地皮都铲起来远远扔出家门。
柳朵儿还听客人讲起这位世家公子,但与妻子敦伦之后,不分冬夏,立即就要起身沐浴,几乎把自己搓掉一层皮才肯更衣睡觉。陈洪进与张汉思之争,使这户人家也受了牵连,那位公子被捕进大狱时还不改洁癖,狱卒送饭来时,他都要捏着鼻子让狱卒把饭碗举高一些再说话,说是怕他的唾沫星子溅到碗里,气得那狱卒把他拴到了马桶旁,让他恶心个够。可是交往这许多时日,却并不见杨浩有他这样许多怪癖呀。
妙妙见小姐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道:“妙妙觉得,杨大人似乎在男女之事上有洁癖,他……他若要过的女人,断不会再让她抛头露面,做这迎来送往的营生。如果杨大人真的与吴娃儿成就了好事,他……他会巴不得吴姑娘就此一败涂地,就此从良呢,又怎会想要姑娘与她并列花魁,共霸东京?”
柳朵儿狐疑地道:“男儿家逢场作戏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怪癖,你怎么看出来的?”
妙妙吃吃地道:“我……我观平素大人言行,自个儿揣摩出来的。”
柳朵儿没好气地道:“你这小妮子看得倒仔细,莫不是对杨大人动了芳心?”
妙妙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妙妙怎敢痴心妄想。”
柳朵儿只是随口一说,倒没往心里去,一听之下反而担起了自己的心思。方才突然冲动起来萌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一方面是因为与杨浩这样一个年轻异性长相往来,的确有些两情相悦的意思,她年龄渐长,与男女之事不无向往。另一方面也是动了与吴娃儿争风的念头,女人妒心起来时会做些什么实是不可理喻。
但她却没有就此嫁给杨浩的想法,不管她以前如何风光,石榴裙下有多少士子权贵追逐如蜂蝶,一旦嫁入人家,从些就得幽闭于后宅,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平庸女子了,从众星捧月,突然变得静寂无聊,那种滋味,不是她一个二八芳华的少女应该受用的生活。
而且,作妾?是啊,她若嫁给了杨浩,只能做一个妾。如今她与杨浩既是生意伙伴,又是异性密友,这种惬意亲密、相知相敬的感觉,一旦做了他的妾还会存在么?如果杨浩真如妙妙所言,是一个有性洁癖的人,一旦两人发生了关系,绝不会容她继续在这一行里发展。
千金一笑楼马上就要建成了,她很快就要成为汴梁花魁,她正当韶龄,还有大好年华和无限风光的前程,还有得是更好的选择,就此做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妙妙的话像一瓢冷水,一下子把她心里突然涌起的激情浇灭了,她开始冷静下来。
可是,眼看就要扬眉吐气,如今却要与那吴娃儿共享那份荣耀么?
柳朵儿恨恨地踢了一脚,将一枚石子踢落池中,摇碎了她的倩影……
第263章 二姝合作
罗克诚一案拔出罗卜带出泥,将各路转运使因朝廷考课过于苛刻,不得已而做权宜之计,截留机动资金应急的事查了出来。并且发现这不是东南东道一路所为,而是天下各路财神都心照不宣的一种伎俩。
赵匡胤既惊且怒,也意识到朝廷对财权控制的过于严密,已经阻碍了朝政的施行,各路转运使手上,应该赋予他们一定的专断之权,因此急召宰相赵普,命他拟出一个更加适宜的政策来。
“收其财赋粮谷,制其兵权,以防军阀专权”,本就是赵普当初向官家进献的一条朝政大计,如今由他来予以完善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赵匡胤虽然暗自检讨自己的失误,却并为宽恕东南东道的胆大妄为。天下各路转运使手上都私自截留了一笔款子,这是因罗克诚一案而查出来的,并未公诸与众,而东南东道私截税赋却已天下皆闻。而且,罗克诚私通北国虽查无实据,可是那笔查不出来路的财物,却坐实了罗克诚贪污的事实。
恰好此时罗公明也上表自责,请求严惩,为了杀一儆百,赵匡胤顺水推舟,将罗公明贬官一级,下放地方,知东南道泰州府去了,其子罗克诚更是受到了严惩,被贬为一个六品小官,流放西北军中效力。
罗公明打发了长子西去,带次子克捷和全家老少东行,只留一个在南衙任事的罗克勤守着府邸,东行之日,朝中许多官员都来相送。罗公明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朋友多、手面广,这一次要不是他自己上表请求惩罚,有百官求情难护,受贬斥的应该只有一个罗克诚,他是不会受牵连的,所以官员们对他的离任大为惋惜,但凡有点交情的都来送他一程。
尤其是计相楚昭辅,他是个武将,根本不懂财务,当初只是锉子里拔大个儿,委了他这个三司使,成了大宋第一财神,幸好他有罗公明做副手,罗公明就是他的主心骨,有罗公明在,大宋财赋方面打理的井井有条,府库日渐充盈,各处调配有方,但是在官家眼中看来,倒以为是他楚昭辅善于理财了,其实……其实比起党进那班人来,他的确会数数……
朝廷查办罗家时,他是维护罗家出力最巨的一个,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不要牵连到罗公明,把这个得意副手给留下来,谁知道老罗犯起了糊涂,竟然自己上表请求处分,如今老罗走了,留下他老楚可如何是好?一时间,老楚看老罗,两眼泪涟涟啊。
“大人,朝中公务繁忙,不劳远送了。各位大人,今日相送,罗某深感情谊。大家都请留步吧,告辞,告辞!”
罗公明没搞什么十里相送的把戏,他还怕赵普或者赵光义再派人追上来逼他表态支持哪一方呢,是以一出城门便驻足拱手,向诸位京中同僚拱手道别。
楚昭辅依依不舍地道:“老罗啊,官家正在气头上,你到泰州散散心,避避风头也好,待官家消了气,老楚再保举你回京来。”
罗公明微微一笑,长长一揖道:“多谢大人维护,若是官家体谅,罗某与大人、与诸位同僚还是有相见之期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各位大人,不劳远送了,告辞,告辞。”
※※※
偏僻的一角城头上,杨浩站在碟墙后面,看着渐行远去的罗家一行车辆,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身风来,一抹幽香飘入鼻端,杨浩嗅了嗅鼻子,展颜笑道:“月儿,是跟妙妙姑娘学的使用这种香粉么?品流倒是不低……”
他一转身,不由一诧,两道眉毛登时挑了起来。身后的女子论身量倒与姆依可差不多,甚至还更形娇小,却骨肉匀称,比例极美。那张脸蛋更是颠倒众生,带着妩媚可人的笑意,竟然是‘媚狐窟’的大当家吴娃儿。
想起那日的荒唐,和她看似稚嫩娇小却焕发着无尽春意的娇躯,杨浩突然想起了她翘挺娇盈、如瓷如玉的美妙臀瓣,脸上登时一热,故意打个哈哈掩饰自己的窘态道:“原来是娃娃姑娘,今日莫非又来打劫?”
吴娃儿娇嗔地瞪了他一眼,自己的脸蛋也腾地升起两片红晕:“不是大人吩咐,如果小女子改变了主意,便来寻大人的吗?”
“啊、啊,呵呵,我还以为你会去‘如雪坊’,却没料到你会来这里,这么说姑娘你是接受杨某的建议了?”
吴娃儿幽幽地叹了口气,楚楚可怜地道:“心里是不情愿的,可是不成啊,古有强项令,今有强拆杨,但凡你杨院长写上一个‘拆’字的,哪有一处扒不掉、推不倒的,奴家敢不从命么?”
厉害!厉害!杨浩虽知她是有意所为,还是心中一跳。男儿爱慕女色,本是出自天性,虽说他如今修炼双修功法意志坚定,但是那双修之法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抗拒女色,他强抑天性,心防难免不易坚守,当下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如此,姑娘可愿与我同往‘如雪坊’一行么?”
吴娃儿俏脸一板,大声道:“奴家只答应与大人合作,也只听命于大人,那柳朵儿本姑娘是绝对不见的,也绝不会踏入她的‘如雪坊’一步。想要娃娃向她低头,门儿没有、窗儿也没有!院长大人可是答应过,娃娃和柳朵儿得两头大,平起平坐,不分大小的。”
杨浩啼笑皆非地道:“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妻妾争宠么?”
吴娃儿展颜笑道:“其实也差不多,嘻嘻,奴家本就有意把自己付与大人的,谁叫你婆婆妈妈了?”
她向杨浩抛个媚眼儿,羞羞答答、柔柔腻腻地道:“要是大人现在想改变主意也还来得及的,娃娃在清吟小筑扫榻以待,恭迎院长大人。”
“咳咳咳!”,杨浩吃不消她的媚功,连忙摆出一副正人君子在此,狐狸妖精回避的模样来,正色道:“这可就难办了,杨某那‘双花魁’的计策,还需你二人鼎力合作,共同配合才能完成,你不见她,那要如何商谈?”
“哦?”吴娃儿略一思忖,眼波向他盈盈一荡,笑道:“那就让她到我的媚狐窟来吧。”
见杨浩面露难色,吴娃儿吃地一声笑,又道:“罢了,奴家也不难为你,这样吧,就在大人您的府邸中见面如何?反正那‘如雪坊’,娃娃是绝对不去的。”
说到这儿,她的媚劲儿又上来了,杏眼含烟,脸泛春霞,娇滴滴地道:“若是在大人府上,奴家可是不怕与她见面的,不管哪一方面,娃娃自信,都不会让她比了下去的,大人……可相信么?”
吴娃儿脸含春意,杨浩脑海中登时荡起一圈旖旎的涟漪:“一个莹如润雪,一个娇若女童,那榻上无边风月……,阿弥陀佛,青菜豆腐……,好骚媚的丫头!”杨浩赶紧板起脸道:“娃娃,你要记住,既已答允与杨某合作,那咱们以后就是合伙人的关系了,合伙人就要有点合伙人的样儿,这样可不像话了。”
吴娃儿上前挽起他的胳膊,天真地说道:“可是人家跟合伙人一向就是这个样儿呀,有什么不对?”
杨浩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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