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畋霖漫步御花园之中,看到满园春色,心中原本的郁结之情稍稍舒缓了些。
他一路向前,没多久,便来到了敬坤宫的门口。
敬坤宫的粗使领事宫女小春子正在指挥着一些小太监在打扫庭院,不经意间看到凤天霖的身影,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扫帚,上前一步,请安道:“奴婢小春子,给皇上请安。”
凤畋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小宫女,清澈的眼睛淡淡眯起:“小春子?为何我觉得你这么眼熟?”(W//RS/HU)
小春子闻言,垂下头,小声道:“回皇上话,皇上大概记不太清了,十年前您与皇后娘娘出宫狩猎,随行的便是奴婢。”
凤畋霖闻言,仿佛记起来了,他上下打量了小春子一眼,道:“原来如此,十年前,你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当初皇后遇袭,还是你跑到朕的营帐来向朕求救的。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小春子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小声道:“皇上不也长成大人了么?比原先高好多了啊。”
凤畋霖表情一愣,觉得这话说得好笑,却笑不出来。
他回想起那次出宫狩猎的危险之旅,想起了向景景,不觉悲从中来。
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又问道:“为何朕之前来敬坤宫,从未见过你呢?”
小春子答道:“回皇上话,奴婢不过是个粗使丫头,所以平日里多半是在小厨房,吩咐人做些粗活,鲜少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着。”
凤畋霖了然的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对了,玉兰可是在里面?”
小春子闻言,表情迅速黯淡下来,一脸凄然道:“玉兰姐姐她……她……在里面,不过……”
“不过什么?”凤畋霖忙问道。
“不过玉兰姐姐不太好,皇后娘娘遇难的消息传来之后,玉兰姐姐便病倒了……”小春子说着,低头抹起眼泪
来。
凤畋霖一听玉兰病了,立刻也顾不得再和小春子说话,立刻抬脚往里面走去。
大厅内的小雨子和小云子没想到凤畋霖竟然还记得他们这个敬坤宫,见到他的身影,立刻上前请安:“奴才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
凤畋霖一摆手,忙问道:“玉兰的病怎么样了?可是请了御医来瞧?”
小雨子闻言,眼眶一红,语气哽咽道:“请了御医,御医说这病是忧思过度,若玉兰自己不放宽心,这病没法医治。玉兰自己则心如死灰,一心想随娘娘去了,就连御医开的药,也未曾吃……”
凤畋霖来到侧室,往内,便进入了玉兰的卧房,一入内,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
走到床边,一眼便冷看到床头放着一碗已经冷却了的药,以及躺在床上,一脸素白毫无血色的玉兰。
小雨子上前一步,走到床边,向玉兰道:“玉兰,起来吧,皇上来了。”
玉兰闻言,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噗通”一声,便掉下了床,双目赤红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抱
住凤君灏的腿,哭着道:“皇上,你告诉奴婢,皇后娘娘没有遇难对不对?娘娘还活着对不对?那些人都是乱说
的,他们是嫉妒娘娘好福气……”
凤畋霖没想到玉兰情绪这么激动,忙伸手去扶她,一旁的小云子和小雨子见状,也立刻上前将玉兰从地上扶了
起来,送回到了床上。
“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折腾了,皇上现在来了,你便好好的听皇上话。”小雨子怕玉兰惊了凤畋霖,忙安抚她道。
玉兰听了小雨子的话,情绪变得稍稍平静了些。
凤畋霖看着向景景昔日身边的这些仆人,想起往日里,大家在一起斗地主,吃冰淇淋的欢乐时光,而如今,那个最重要的人却已经不在了,忍不住眼泪在眸中翻涌,却始终克制着没有掉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他近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道:“朕也不相信皇后会就这样走了,所以朕才要亲自去找雪天国要人。你们从前是皇后身边的人,朕也从未将你们当外人看,朕不日便要御驾亲征,你们留在宫中,怕是也无人照拂,朕知道皇后也定然不希望你们会被安排去伺候别人,所以朕打算安排你们几个去皇后的娘家,丁府,你们意下如何?”
玉兰一听凤畋霖愿意放他们回丁府,表情显得有些激动,道:“谢皇上,回丁府固然是好,但奴婢更想跟着皇上一同去打战。”
“你?”玉兰的要求让凤畋霖颇感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到,玉兰竟会想要跟他一起出征。
然而他的诧异还未结束,便听到小雨子和小云子纷纷跪下,请命道:“奴才们也愿一同前往,去接皇后娘娘回宫。”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凤君灏得到了向景景遇难的确切消息,但是从他内心深处来说,他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所以他的悲伤一直停留在得知消息之后的那个夜晚,他一直坚信,像向景景那么聪明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死去的。
除非他亲眼见到她的尸体,否则他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真的已经离他而去了。
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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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域并不算太广,但是却美丽富饶。
此时正是四月里,百花齐放,花香扑鼻。
载着向景景一行人的车队在一座清幽僻静的院落前停下,便有人上去过来打起车帘,朝车上的向景景道:“姑娘,到了。”
向景景此时身体经过一路休整,已经康复,她提起裙摆,走下车来妃。
头顶,是一片艳阳,她记忆中玉衡山的冰冷尚未褪去,如今已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淡淡的眯眼,她视线静静的落在眼前那敞开的院门上。
院门口坐着一只慵懒的黑猫,院内几株桃树上,花开得正艳裾。
“知道你喜欢安静,所以选了这样一座宅子。”锦弦来到她身边,轻声道。
“谢谢。”向景景抬脚,走进了院子内。
仿佛是从一个世界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从此,她将彻底远离那些纷争,过着平淡的生活了。
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妈妈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走到她面前,请安道:“老妇严氏给小姐请安了,这是小女春桃,打今日起,便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那名唤春桃的丫头微微屈膝行礼道:“春桃给小姐请安。”
向景景摆摆手,道:“你们起来吧,不必多礼。”
跟着,她又转过头看向锦弦,“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把我带到这里,比起皇宫来,我更喜欢这里。只是,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能过多久。”
锦弦看着她,清澈的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在盈盈闪动。
良久,他只是将目光看向严氏,吩咐道:“好好照顾她。”
然后转身离去。
向景景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重重的闭上眼睛。
既然所以的事情她已无力改变,便不要去想了。
她本就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幽魂,在这个世界上,偷来的这十多年光阴,已然是老天的馈赠。
不能再求太多了。
黑暗中,一个玄色身影渐渐清晰,那张俊逸的脸,清晰之后又破碎。
想他,却又不得不放下。
或许在出地宫的时候,他便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想清楚了。
就像是自杀的人一样,第一次自杀,若是失败之后,很难再鼓起勇气尝试第二次。
凤君灏已经为她冒过一次险,他应该是没有遗憾了。
权衡利弊之后,放弃她,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她也好,于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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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十二年,春。
庆元帝凤畋霖率军五十万,御驾亲征,讨伐雪天国,为已故皇后丁婼瑶复仇。
震天的嚎叫,遍野哀鸿,冲天的火光似乎要将那小小边城燃尽。
是夜。
靖宇国/军营,主帅营帐内。
数盏油灯让帐内灯火通明。
凤畋霖坐在案前,正望着眼前的地图发怔。
帐外传来脚步声,只见罗逸带着一个身穿灰色棉袍的男子从外面走进来。
“皇上,向导找到了。他能带我们的军队穿越白芒园森林,直插雪天国腹地。”罗逸走到案前,向凤畋霖报告道。
凤畋霖蹙着眉,抬头看向眼前的这个向导,问道:“你是雪天国人?”
那人忙弓着身,小心翼翼的答:“是。”
凤畋霖闻言,收回自己的视线,指着面前的罗逸,淡声朝那向导道:“他给了你多少钱?”
“啊?”向导闻言,表情一愣,似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罗逸开口道:“回皇上,并没有给他钱。”
凤畋霖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没有给钱,他就这样乖乖的领我们去入侵他的国家?”
向导听到凤畋霖这么一说,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的妻儿都被这位军爷抓来了,小的只想救妻儿,所以才答应带路的……”
“啊,原来如此……”凤畋霖终于找到答案了,星目一敛,转过头,看向一旁的罗逸:“挟持人质这一招,你
到底要用多少遍呢?”
罗逸闻言,表情一滞:“皇上……在下不过是……”
“你这样,跟我们的敌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凤畋霖说着,摆手道:“放了他的妻儿。”
“皇上……”罗逸想劝阻凤畋霖。
却被凤畋霖打断道:“按朕说的做。”
罗逸见凤畋霖表情这么坚决,不容抗拒,于是只好转身出去放人。
营帐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凤畋霖走出营帐,抬头,看向天上。
月亮被云遮住,远方,是白茫茫的一片。
凤畋霖立在夜幕之中,神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皇后,告诉朕,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为什么朕派出去那么多人,几乎翻遍了整个玉衡山,却没有找到你的踪迹呢?
朕如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你在朕的身边,该多好啊,你可以告诉朕,朕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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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闽国。
寂静的农家小院内,如今已然是月上中天,向景景正在做噩梦。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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