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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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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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地,速度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轻,最终停下。
  “开!”庄主万分威风地打开盅盖。
  随后,一片寂静。
  喜感的那位,冲他一乐,双手收银两。
  庄家面如死灰,身上的汗,悠悠然滴下,滴在骰子面上,溅起一朵小小、小小的汗花。
  汗花消失不见那一刻,有人一拍庄主的肩膀,潇洒倜傥地出现在赌桌旁,朝着和尚微微一笑:“那绪大师又来开戒了?”
  貔貅椴会。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是。。。
  第四十九章
  那绪也不反驳,将方才赢的所有银两推到椴会眼前:“这钱是莫涯这几个月的寄宿费。”
  “什么意思?”椴会略略侧头。
  那绪指指椴会身后三步远的莫涯,坦然道:“费用算清了,我带他回家。”
  椴会朗笑。
  赌场一片静。没有风,灯火却也乱颤,灯光里只见所有的脸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你确定莫涯会跟你走?”
  那绪腰杆笔直:“当然,我度量比你大。”
  椴会骤然笑容敛住,掌拍击赌桌。
  上好的梨木桌面爆开,四分五裂散落,然后整个赌楼墙壁晃动,向左右两边轰然坍塌。
  木屑土渣乱飞,灯笼落地,火苗噬包火的纸,缓缓妖娆烧起。
  椴会没有动,莫涯没有动。
  那绪也没有动。
  “和尚你来送死吗?”火光中,莫涯眼眸是迷离浅淡的琥珀色。真好,现在是太岁附体,椴会心里相当清楚。
  那绪望定莫涯,嗓子稍带哑音:“我接你回家。”
  “出家人有家?”金色眼眸的莫涯冷笑了三声。
  “没关系,戒可以一条条破的。”
  椴会得意将目光从莫涯身上收回,抚掌莞尔道:“那绪大师,接下来你想破什么戒呢?”
  “杀戒吧。”
  “好!我很公平,你没武器,我也不用。”说着,椴会将剑放在一边,“咝咝”两声,已经伸手扯断碍事的长袖子,光起两膀子,“尽管来吧!”
  话音落地,赌坊内爪牙铁青着脸一轰而上,谛听首当其冲,闪电般化出兽身,对着这干帮凶,一声怒吼。
  一吼惊人,吓得几个胆小的立刻像疯子样逃远了。
  留下几个胆大蛮牛壮士,回过神再次扑向谛听时,谛听又立即又变回人形,将高守推上去:“该你了。我们只负责保护好元宵要放的大灯笼,那绪说过他的私人恩怨自己解决。”
  “明白。”这头高守义不容辞地成了主打。
  那厢,椴会已经出拳。
  拳风携带滚滚的杀气冲向那绪,那绪脚尖点地,轻松避开,佛珠转动,一股清风拔地而起。
  清风与杀气在空中相遇,撞击,逐渐合并旋转,像龙卷风样,把两人圈在了正中间。
  骰子在漫天飞舞。
  火势随风进一步扩大。
  撞击间,清风不济杀气,串佛珠的线骤然崩断。那绪皱眉,并指凭空画符,旋即指尖发力,颗颗佛珠一道道暴射,向西面八方放肆暴射。
  椴会斜身,飞脚连踢,踢飞佛珠。
  踢。
  踢。
  踢。
  百密一疏,不慎左腿中招。小小木珠侵皮入肉,拓印一道符咒,一眨眼咒符化开,扭转成链,缠上椴会。
  椴会全身一滞。短促一滞,却让更多的佛珠杀到,刹那血花飞溅。
  血雨溅开,咒成链,硬将椴会缚在原地。
  椴会仰天低吼,眼珠好似要爆裂,脸露狰狞凶相,犬牙森森。全身拼命前倾,半人半兽。
  咒链,龟裂。
  挣开束缚,椴会将自己身体所有惯性的力气凝成一线,豹冲向那绪。
  下一瞬,一拳重重打在那绪小腹上,几乎轰上了天。
  莫涯蹲在地上,注视着这次对杀。慢慢地,他把目光转到了那把沉疴剑上。
  剑在鞘中低呜,随着嚣张的杀气隐隐震动。
  那绪单膝落地,落地处略微开裂。
  一鼓作气,椴会再度踢脚,将碎咒链甩出,链夹带的火苗,喷向那绪。
  那绪久久喘息,随便吐一口血水,冲着椴会笑。一股兴奋感恣意狂奔,从他每个毛孔渗透出来。
  那瞬,气焰成刃,劈碎对手攻击。
  余劲依旧具有横扫千军势。
  火光冲天,熊熊的火烧到了赌楼酒窖,然后果断开炸,炸开了花。
  椴会舔指间的血,后退半步,狞笑道:“月光王的觉魂果然厉害。”
  那绪淡然道:“谬赞。”
  椴会目光一凛,滚地迅速取沉疴剑。
  不料,有人已经出手按住了剑,比椴会快一步。
  是莫涯。
  椴会一愣,火光中莫涯的眼睛一片金红。
  应该还是太岁。
  不过他不敢大意,只见椴会他嘴角上翘,噙住莫涯的唇,狂乱灌进自己的血气。
  果然,莫涯的眸色更为浅淡,□且温驯。
  眼风扫过,椴会明白瞥见那绪肩膀稍稍一颓。
  就是这刻——
  椴会咬牙,终于进入尾声了。
  沉疴出鞘,一剑刺来,犹如一只衔着寒霜的凤,足有涅槃之势。
  尔后,破开皮肉的声音。
  温腻的血喷溅。
  周围都是火,热力蒸腾,让景象多少都有点扭曲。
  椴会有些吃力地低下头,见第四根左肋下三毫分处一剑洞穿。动手的是莫涯,他还把戳进椴会身体里的剑,拧了拧。
  “我下过无数次地藏王的油锅,已经能控制住太岁了,也能自如控制眼眸的颜色。”莫涯声音几乎没有起伏,冷冰冰。
  “很不错。”椴会面白如纸侧着头,朝着莫涯笑笑。
  “告诉我答案吧。”
  “那绪,不行火势越来越厉害,我们必须快离开。”不远处传来谛听的声音。
  “灯笼怎么办?”高守向来恪守。
  “可以坐上灯笼一起飞走。”谛听迅速分配,他和高守一只,
  那绪自然和莫涯一只。
  只是,谛听和高守坐上灯笼,飞了天;那绪的那盏灯笼已然离了地,莫涯依旧紧握剑没动。
  “莫涯……”那绪终是出声来唤。
  “留下来,我就告诉你。”椴会嘴角一路淌血。
  “莫涯?”
  莫涯咬牙,又次搅动沉疴:“答案。”
  椴会咳笑,敛眸表示拒绝。伤口鲜血汩汩。
  巨型的走马宫灯在升高,那绪再唤:“莫涯……”
  “答案!”莫涯不死心。
  时间一边在无情流动,一边在任性停滞。
  那绪忽然跳下,一声不发,火风里一路逆行,径直走近莫涯,单手拔出沉疴,化繁为简一剑再次刺穿椴会的身体。
  非常直接。
  剑和着血全然没入貔貅的要害,椴会于那一刻开始冰封晶化。不一会儿,在熊熊烟火里,凝结成了一尊不食烟火横睡的琉璃像。
  杀戒,完破。
  “走。”那绪转回来牵牢莫涯的手,奔向又升高七寸的灯笼。
  黑烟滚滚里,完好的红红大灯笼冉冉升空。
  灯下头,方圆十里大火,烧毁了整座赌城。
  他们两个坐在灯底座支架上,有点精疲力竭。
  “可惜了这把好剑。”莫涯低着头,有点惋惜。
  “是么?”
  “是啊。”莫涯扬起脸,与那绪对视。
  “这剑邪了些,不太适合。”那绪回答。
  “哦。”莫涯愣愣应了一声。
  下面乃一片寂静。
  狗血的千言万语,居然卡着,一时间喷射不出来。多么有意思,他们经历了种种生离死别后,这次相遇,情结竟有点错位了。
  好似到了至高点,飞蛾扑火后直接逼进轮回,开始羽化。
  莫涯看着那绪,突然生出一种恶俗的疑问,怀疑和尚只是一个幻影。
  他伸出手,抚上那绪的眉,那绪的目、嘴。这和尚还是没什么温度,人依旧不热。忍不住,他凑近用嘴去温。
  隔着彼此的那层薄雾顷刻尽散,那绪扬起眉,好脾气地劝:“试试吧。”
  比轿子大一轮的红色宫灯在天际游荡,忽左忽右。
  莫涯贱笑:“那我就试了,风月当前,我这人没谱,怕一试就失了分寸,大师不怕佛祖怪罪?”
  “不怕。”
  和尚坦荡。
  月下红纱帐,两人的身影渐渐交缠。
  “我不怕轮回报应,所以莫涯施主,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放过你自己,再活一次?”那绪轻声。
  “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
  莫涯没再说话,只是将唇紧凑了过去,果然试着试着失了分寸。
  那绪没有拒绝,也不再矜持。
  月光里,他们难分彼此的影旖旎在红灯木格上,随风高低起落,一路飞到天之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灯笼纱帐,两人交缠,画面请参照封面。
  第五十章
  这一觉莫涯睡得香甜,半梦半醒里他还一个劲地磨牙,一觉醒来,自己睡在床上,床的另一半却是空的。没有那绪。莫涯惊起,以为是梦,一头冲出了门。
  门外,那绪在磨药。
  莫涯吁了一口气,懒洋洋地靠门问:“在做什么?”
  “给你配药,如此伤口可以好得快些。”
  “这伤口会自愈。”
  “我知道,只是这药粉还能止痛。”那绪弯着腰,对草药挑三拣四,依然忙碌。
  “我能忍。”
  那绪终于一滞,尔后缓缓坐回去,继续磨药成粉,一派行云流水的模样:“我知道,只是我会心疼。”
  这句回答使得莫涯愣住,因心虚,眸光亦跟着左右漂移不定:“和尚,即便爱我如此深刻,也不用这么煽情吧。”
  那绪笑而不语,药粉终是磨好,他直接牵莫涯回房,让他重新趴床上,撒药粉在他伤口,然后轻轻地吹。
  “今天是元宵节,我答应学生要放会上天转的走马灯。等你伤好了,一块去看吧。”
  莫涯讥笑:“好是好,只是满是淫水的灯还能放?”
  那绪眨眨眼:“还有一盏。”
  元宵节,一向是热热闹闹的样子。
  今年,一盏超大宫灯领着大大小小灯,上了天,殷红的流苏,满载风情地飘。
  灯火在寒风里颤,暗一阵又明一阵,起死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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