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如果我自愿进去,并保证绝不出来,和尚岂不是就不用挖心了!”
“那里是魔劫之场,进去之后,你会日日受万雷穿心之苦。”
“我活了二十六年,有二十年都在受苦,各种名目各种花式,苦这种东西,受着受着也就惯了。”
“受了苦,吃了疼,你会翻滚。若开着这扇门,你不可能不夺门而逃。”
“我能,我生来下贱,是个自虐狂!”
“别再听他胡闹。”那绪闻言过来,不再犹豫,捻指便开始催动缚身咒:“我绑住他,白帝大人你快运阵!”
“好!和尚你绑就是,来日我活着,一定活够一十三年,下油锅万人骑,没雷我去找,天天劈,劈够十三年,一天都不带少!”
那绪顿住,那咒抽了个丝,轻飘飘随风跌落。
“这门是我打开,如果需要你再挖颗心,将门关上,和尚,你以为我可还有理由原谅我自己?”
那厢莫涯怆然。
“我不喜欢说肉麻话。”他道,看着那绪,“但是和尚,我想你知道,下油锅穿心雷,这些并不是万劫不复。”
“失去你,才是万劫不复。”
在最荒凉无常的大漠,最温柔绵和的曲子里,这话由向来最没有正形的莫涯说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那绪直立,感觉无法自持,终是流下泪来。
“我以我死去的父母和弟弟起誓,踏进此门之后,一十三年内,绝不外出半步。”这一刻莫涯转身,再无犹疑,伸出两指,与少昊对视,而后撩起衣襟,双膝缓缓点地:“苍天在上,就请各位上神,放过我家那绪。”
无法无天的凡人跪伏在地,祈求恩赐。
求天恩赐。
少昊失言,宿疾如潮,一波波朝他涌来。
头疼到欲裂,视物也开始不大清晰,但他的听力,此刻却异常灵敏。
上神们七嘴八舌,在规劝他万万不可。
而那曲春抄,依旧在不依不饶唱着。
白泽的春抄。
他曾说,何谓是春,是心生萌动,是不弃不离。
他说他不懂。
他说他比不上青鸾。
他说:佛法有尽,你万千种慈悲,也敌不上真爱。
曲子绵和,但这一曲春抄,快要唱到尽头,也透着一点悲哀。
沙漠又起风了,第九重门,行将关闭。
少昊抬头,不知是朝向何方,也不知是向谁,长长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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