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我还得走,今晚本是在皇后那屋睡的。”
“恩……”一直没安生睡过觉的重七今日一放松,竟觉得疲惫至极。
“对了,我没死的事还没跟你说清楚……”瞧见重七打了个哈欠,他问:“困了?那明天再跟你解释清楚吧……恩,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下,偶尔出去逛逛也无事。乐陶王爷已死,你在中原无依无靠,荣帝将你接回宫也属情理之中……”
言罢,南宫曜才想起一事:“你能控制耳朵和尾巴吗?”
重七闷闷的应着:“恩……能收回去的。”前些日子他精神萎靡,不踏出房门半步,费心将狐尾收回并没有必要。可如今已入宫,千万双眼睛在盯着,荣帝将他带进宫的消息不可能传不出去,他要是足不出户,倒容易令人生疑。
“那就好。等事情都解决了,我就带你出去玩,中原好玩的地方甚多。”
南宫曜越说越精神,竟叽叽喳喳的说起个没完。
重七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眼珠儿一直往一块儿对。南宫曜又捏了捏他的尖耳朵,似乎玩上了瘾,然后附到他耳边亲了亲重七的耳朵:“要不我们……恩?”重七终于忍不住会苍蝇一样赶他:“困死了……睡觉!”
南宫曜抬起重七的尾巴盖在自己身上,搂着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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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荣帝自坤宁宫起驾去上朝。
他还是那般的大腹便便,满脸虚汗,目光浑浊。可荣絪却觉得,他变了。她在荣帝身边待了十二年,怎会发现不了他的变化?不过这都仅仅是猜测而已,荣絪是个谨慎的人,她不会妄下定论。
只是,他的眼睛好熟悉。
那是伪装的浑浊,荣絪能在里面看到令自己心动的东西。
“娘娘,今儿瑜妃约您去赏花。”皓月轻声提醒。
“恩?”荣絪回神,望着铜镜中头戴凤冠,满目雍容的自己,一时晃神。
“您忘了吗?瑜妃说这时候赏月季最好了,便邀您同去。”皓月言罢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哼道,“我看这都是借口罢了,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又多嘴。”荣絪起身,张开双臂,“给我更衣。”
御花园,百花盛开。
瑜妃慵懒的坐在花池边反复的端详自己的指甲,身旁的宫女在为她打扇。
一个男子缓步朝她走近,瑜妃一时没有发觉。男子的五官纤细阴柔,眉眼含笑的对着瑜妃行了礼:“瑜妃娘娘。”
瑜妃先是撇过去一眼,随即愣住:“你怎么来了!”
男子歪头,笑的乖巧极了:“我怎么就不能来?”
瑜妃横眉,对身侧的宫女道:“你先下去,皇后娘娘来了定要知会我。”宫女福身退下。瑜妃紧张的站起来,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后,上前拽住男子的胳膊,“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出事了吗?”
“我是入宫面圣的。”男子弯眉一笑。
“李霁,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瑜妃呵斥。
“霁儿不敢。霁儿只是来复命的——”他加重了复命二字。
“他的死——”瑜妃忽的压低声音,朝她走近几步“跟你有关系?”
“恩,所以我才来入宫领赏。”李霁笑着凑近,带笑的眸子里寒光闪过,“现在狗皇帝对我十分信任,表面上对他最衷心的乐陶也死了。我们的机会到了,瑜姊。”
“少胡说!”瑜妃紧张的捂住他的嘴。
“怕什么,瑜姊。”李霁按住瑜妃的手。
“叫我瑜妃娘娘。”瑜妃赶忙松手,退开几步:“这可是在御花园,让旁人听了小心你的脑袋。”她呼吸紊乱,将李霁推出去,“一会儿皇后就来了,你快离开这。”
“恩,等我领了赏就去找你。”
“还不快走。”瑜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看着他离开。
李霁前脚走,后脚皇后就到了。
瑜妃背过身去整整衣衫,又抚了抚发髻,脸上堆满笑容后,她才转过身。荣絪头戴凤冠,身着五彩霞衣,上绘百鸟朝凤,衬得她的气质华贵无匹。与之相比,打扮妖艳的瑜妃便是庸脂俗粉了。
“臣妾参见姊姊。”瑜妃笑着行礼。
“现下无人,妹妹无须多礼。”荣絪点头。瑜妃走到她身侧,荣絪顺势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今儿日头甚好,你我二人便在这儿多逛会子吧。”瑜妃点头称是。数十名宫人尾随于二人身后,硕大的御伞为她们遮去阳光。
章捌——2
这厢百花盛开,景色宜人。
而御书房那厢却是火药味十足。
“你接他入宫了?”
司徒明月拍案而起,横眉而对,“你怎如此莽撞?!”
南宫曜坐在龙案后,一叠奏折堆在一侧。他执起毛笔,蘸了些许的朱砂墨,慢条斯理的笑了笑:“大哥的消息可真灵通。”他用朱笔在一个人名上画了一个圈,而后写了一个斩字。合上奏折,他抬眼,好温柔的笑:“大哥,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若是知道分寸二字如何写,又怎会接他入宫?”司徒明月冷笑。
“重七不会害我的。况且,乐陶王爷一死,普玛王子无依无靠,为了给景洛国一个交代,荣帝也该接他入宫。”看司徒明月张口,南宫曜抢言道:“大哥,我知道你想荣底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是不是?”
司徒明月脸色一白,哼了一声。
南宫曜继续笑:“那就说荣帝觊觎普玛王子的美色,这样便说得通了。”
司徒明月眯起眼睛:“计划做得到是周详,看来你是铁心留下他了?”
南宫曜搁下朱笔,笑:“还望大哥成全。”
“成全不成全,你不是已然做了决定?”
司徒明月的表情和缓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固执的脾气,倒是像极了父皇,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如果不是你母妃遭人陷害,也许太子之位落不到我手中。”
“我管不了江山。”
南宫曜笑着从龙案后走出,“天子之位,你才是不二人选。”
正说着,御书房外倏地传来太监的通报声:“李侍郎的次子李霁、翰林院修撰使段季书二人求见!”
“你宣了他们?”司徒明月站起身朝外看了一眼。
“恩。”南宫曜点头,看司徒明月走进后殿之后,才沉声道:“宣。”御书房的大门缓缓敞开,李霁和段季书提着衣袂走到殿下跪倒。李霁面带恭顺的笑,段季书则是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臣李霁参见皇上。”
“臣段季书参见皇上。”
南宫曜目光一暗,瞬间又笑着走到他们面前,伸出双手将他二人搀了起来:“平身。” 李霁低垂着头,乖顺的站起来,满脸的受宠若惊。南宫曜扫了一眼那熟悉的面容,目光阴暗,却朗声大笑:“你们为朕办了一件大事,重重有赏!”
李霁俯首:“为陛下尽忠,是微臣的分内之事。”
南宫曜大手一挥:“说罢,让朕打赏你们何物?”
我要你的女人。
这句话在李霁脑中闪过,使他的眸中阴光一闪。不过他决不会那样说,只是乖巧的一笑:“能为陛下做事已令臣满门荣光,臣又怎敢要赏?只求陛下福寿安康,社稷万世昌隆。”言罢,他撩袍跪下。
段季书一直都一言不发。
“哈哈,你这张嘴可真会说话。”
南宫曜龙颜大悦,起身走回到龙案后,思忖片刻,道:“朕就封李霁为督察院右副都御使,正三品,另赐黄马褂一件,黄金万两。封段季书为翰林院侍读,从五品,另赐黄马褂一件,黄金万两。”
李霁面色一喜,伏在地上:“臣谢主隆恩!”
段季书眉目淡淡的伏身:“臣谢主隆恩。”抬起身时,他的表情未变。南宫曜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随即笑着挥手:“明日早朝等着听封,退下罢”南宫曜摊开一本奏折,余光中看着二人弓着腰后退,然后消失在御书房外。
“张守安!”南宫曜抬眸喝道。
“奴才在。”张守安慌张的走进御书房,伏身跪下。
“派个人跟着李霁,发现有任何举动后万不可打草惊蛇,先回来禀报,去吧。”
“奴才遵旨。”张守安弓身退下,将御书房的门缓缓合上。
“你何不找个心腹去?”司徒明月从内殿踱出。
“我就是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在查李霁。”南宫曜露出微笑,“这样以后若是处斩了他,也顺理成章。”言罢他看了看大门,“张守安那个狗奴才,不知买了多少消息出去,这次,也该让他替我做回事了。”
司徒明月脸色一僵。
重七被南宫曜接进宫的消息,就是张守安透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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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
午膳时分,日头正圆。
南宫曜缓步在皇宫中,身后跟随着一行宫人。硕大的金黄色御伞挡在他的头上,手拿拂尘的张守安低眉顺首的跟在他身侧。又是行至御花园的时候,南宫曜停下步子,伸手折了一枝花凑到鼻尖嗅了嗅:“查出什么事儿了么?”
“回皇上,李霁离开御书房后,去了……”张守安吞吐道。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南宫曜面露不耐之色。
“去、去了瑞瑜宫。”张守安为难的搓了搓手,慌张的答道。
“瑞瑜宫……他是太嚣张还是太愚蠢?”南宫曜自言自语,片刻后侧头朝张守安睇过去一眼,“小安子,如今算来……你跟了朕有三十余年了吧?”他如此一问,表明自己对张守安的底细一清二楚,也免去他生疑。这个老狐狸,跟了荣帝三十年,不得不防。
“回皇上,三十二年了。”
“朕的事你该是知道的不少了吧?”南宫曜捻去片花瓣。
“这……奴才愚昧。”张守安眼珠儿一转,额间出了汗。
“愚昧?我看你可聪明的很。”南宫曜笑着看过去,目光睿智,“你是个聪明人,总该知道什么消息该卖,什么消息不该卖吧?”
“奴、奴才该死!”张守安扑通一声跪下。
“这是作甚?朕只是与你聊天而已。”
南宫曜没理会他,踱了几步道,“朕要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