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巴巴的。”敖溯洄皱眉,有点嫌弃地嘟起嘴,“能抱她麽?”
聂云杰失笑,吻著敖溯洄冰冷的指尖,“医生说还不行,要再等一个月。”
抱著敖溯洄,眼睛看著睡著的女儿,聂云杰忽然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太不真实,“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为什麽。”
“唔,我太幸福了,简直是时间上最幸福的人了。”聂云杰将敖溯洄圈在怀里,低头吻他的发梢、额头、睫毛、鼻尖,最後才是嘴唇。
“溯洄,我爱你。”
没有任何时刻更适合说这句话了,聂云杰一旦有了这个念头,便将之付诸行动。
可是敖溯洄的身体还是冷的,脸上也还是毫无血色的。
“我累了。”他说完这句话,就抓著聂云杰的手,依偎在他胸口闭上了眼睛。
好不容易说出了真心话,却落得这麽个反应,聂云杰僵住,又因为敖溯洄靠在自己身上而无从发作。他的拳头握了又握,最後还是放松了力气,拉起薄被盖在敖溯洄身上。
敖溯洄像是又睡著了,身上没有温度,脸上更没有喜色。怎麽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却成了这副没精神的模样?
他胸口闷闷地痛了起来,像一把钝刀锯在心头,生生把一颗心弄得血肉模糊,给不了痛快。
加上敖溯洄昏睡的这些天,聂云杰在医院里已经待了一个多月。总经理的不告而别对於一家上市公司来说可算是翻天覆地的大事了,哪怕有高层主管们撑著也不是长远之计。就连身在外地的总裁聂占辉都被惊动,亲自赶回来坐镇公司。
聂云杰就算再怎麽舍不得敖溯洄和孩子,也得回公司去给一个交待。
“你小子跑去哪里鬼混了?家里几天都没人影!”聂占辉被自己这不省心的儿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看到他进门就拍桌子怒吼起来。
“咳咳,”聂云杰早想好了对策,先是捂嘴轻咳了几声,才抬起头露出消瘦憔悴的脸,“我生病了。”
这倒不是假话,看到敖溯洄流血昏迷时他乱了心神,不顾自身安危冲了过去想要救人,却吸入了故意被散播在附近的瘴气,腑脏受损。
“好端端的怎麽就生病了,”聂占辉看到儿子脸色,信了八九分,态度也软化下来,“我就说吧,你一个人住在外头没个照顾迟早要吃苦头。来这边坐下我看看。”
聂云杰得令,带一点小愧疚坐到他爹身边,不敢多说话。在老人家眼里就更显得一副病怏怏的可怜相。
“得了什麽病,好了没?不要紧吧?”聂占辉做不出拥抱已经成年、且年近三十的的孩子这样看来矫情的事,仔细打量一番对方外表便叹气。
“其实……那个、医生说,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的……”聂云杰越发心虚,拿出了准备好的病历递给父亲。胃溃疡,倒是合理又常见的病症。
“唉,那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我来处理。”聂占辉信以为真,沈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给他放了大假。
“谢谢爸!”受了大赦的聂云杰高兴地扑过去紧紧地给父亲了一个拥抱,末了才笑嘻嘻地松了手。
很久没和父亲这麽亲近过,聂云杰不由得眼眶有些发热。他心里暗下决心,要把敖溯洄和女儿带给他父亲看看,当然前提是在一个更适当一些的场合下。
敖溯洄睁开眼,下床换好衣服,低头亲了亲躺在小床里的女儿。小丫头似乎是有所感应,张大了眼睛看著他,小嘴开开合合地吐著泡泡。
看到她玩得开心,敖溯洄稍有些欣喜地微笑了一会,才恢复了冷漠的神色,转身走出病房。
“不带她一起走?”他的姑姑站在门口,好奇地看了一眼屋内。
“没必要。”
忍不住再看一眼孩子,敖溯洄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开。敖绮罗不甘心地咬著嘴唇,也回头看了一眼,才小跑著跟上。
聂云杰在家煲好补汤才兴高采烈地回了医院。病房里只有女儿细细的哭声,有护士抱著她在哄,却怎麽都不能让她安静下来。
聂云杰把孩子接过来,动作娴熟地晃动手臂,嘴里唱著童谣,全然是好爸爸的形象。他接过护士递来的奶瓶给孩子喂食,同时问起了敖溯洄的去向。
对方自然是不知道的。
女儿吃饱了,换了尿布又打起盹儿来。聂云杰坐在床边看著她,心里酥酥的,像泡芙一般甜蜜。可这样的感动没有持续多久,他就心慌起来。
床头放著的保温桶里的热汤冷透了,他才接受现实。敖溯洄离开了。
他去了哪里?能问到的人,聂云杰全都问了过了一遍,他们不是不知道,就是一脸的讳莫如深。
绝望如同极夜,吞噬了聂云杰几近崩溃的神经。他遍寻不到敖溯洄,心里的爱恋几乎转化为憎恨,既然要这麽一声不响地离开,当初又为什麽要来到他身边?
作家的话:
写得好崩,不过俺大概不会改这段了吧。虐不到点子上重写也没用。
LZ觉得了无生趣,已经自暴自弃啦_!乙(???)_
☆、周岁
“哇啊啊──”
敖溯洄刚刚把女儿抱起来,小丫头就扯开嗓子嚎啕大哭。她还要在恒温箱里躺一段时间,但是已经白白胖胖的长势喜人,不愧是有一半龙族血统的孩子。
对小家夥的不领情,新手父亲感到有些难堪。敖溯洄抿紧了嘴唇,双手间挣扎不休的小肉团子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回想聂云杰和护士们是怎麽哄她平静,却觉得自己做不到。
“要像这样,抱著她,轻轻的……”聂云杰走到他身後,胸膛贴著敖溯洄的後背,双手握住他的手腕,引导对方随著自己的指点来动作。
“啊──呀呀──”
随著小婴儿开心地扑打著手脚,敖溯洄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想好了麽?”聂云杰同时抱著爱人和孩子,心满意足地吻了吻敖溯洄的耳垂,呼出的热气染红了那白皙的皮肤。
“想好了什麽?”
“名字啊,小家夥叫什麽名字呢,到现在还没决定啊。”觉得敖溯洄差不多掌握了哄孩子的诀窍,聂云杰的双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往下滑到了他的胸口。
“嗯……”敖溯洄低吟一声,无奈手里抱著孩子,没法推开身後的那块人形牛皮糖,“就叫她白露罢。”
“白露?为什麽?”这两个字平平常常,似乎一点也不别致和独出心载。聂云杰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敖溯洄牵动嘴角,示意他往墙上挂著的日历看。好巧不巧,这天正是二十四节气里的白露。
可这起名的方法也太随意了吧?
“不想个更好听的麽?”聂云杰僵笑。
“我倒是觉得很适合她呢。白露,白露。”小丫头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看著两位父亲讨论自己的名字。她咧开了小嘴,依依呀呀地叫著。
“你看,她不是很喜欢的麽。”敖溯洄将她抱得更近一些,低头吻那柔嫩的脸颊。
如果聂云杰那个时候不是为了敖溯洄的微笑而色迷心窍的话,他或许就能发现这个名字引发的联想给他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洄……”聂云杰收紧手臂,却扑了个空。
怀中的人如同光影一般流走,抓不到实体,就连孩子也一同消失不见。可那哇哇的哭声却围绕在他耳边,冲击著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溯洄!白露!”
他惊恐地大喊,紧张的冷汗流满了全身。
眼前的景象从朦朦胧胧的黑暗,逐渐变为轮廓分明的清晰。哭声还在持续,令他无法回味那个充满了回忆的梦境,起身下床直接奔向女儿躺著的婴儿床。
“白露,乖,不哭……”他抱起孩子,慌张地哄著,换尿布的动作早就熟练得如同给自己穿衣一般。
和刚出生时迅速的生长速度不同,下个月将满周岁的小姑娘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婴儿,更是从来没有显示过自己继承到的龙的特性。
但是只要有她的存在,聂云杰就不会忘记敖溯洄的一分一毫。
这孩子到底是他留下的希望,还是纪念?聂云杰想过很多次,却不想要答案。
下个月,他将为女儿举行盛大的满岁宴,敖溯洄会不会回来呢?聂云杰叹了口气,把睡著的小白露放回床上。他看了一会女儿的睡脸,揉一揉干涩的眼睛,才走到大床边躺下。
转眼就过去了一年,他还没有任何敖溯洄去向的线索。
这世上既然有妖怪存在著,那麽一定会有他们经过时留下的蛛丝马迹,聂云杰对此深信不疑。可是他无法不顾一切地去寻找敖溯洄的踪迹。对方或许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把孩子留下,让他难以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聂云杰从未结婚却有个女儿,再加上他这一年来不断探寻消息,要找到一个人。这些或多或少都说明了真相。不外乎是聂家大少在外乱搞有了孩子,对方却抛下他远走高飞。哎呀,还真是狗血。
满岁宴的主意是聂占辉提出来的,他虽然不满儿子的行为,却对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孙女喜爱得紧。想来也是,在老人家的观念里,小姑娘总比男孩子要听话些。
酒店里人来人往,衣香鬓影也算赏心悦目,但也闹得空气污浊,叫人待不下去。小寿星只在开场时露过面,之後就被安置在酒店顶楼的豪华套房,由保姆和保镖照看著。
寒暄客套了许久,聂云杰脸上虚伪的面具渐渐有些崩裂。他松了点领带,在冷气充足的宴会厅里依旧感觉到燥热。心里有一股冲动,促使他上楼去和女儿待在一起。
和房门外守著的保安打了招呼,聂云杰用房卡刷开套房门,走了进去。
保姆是名好脾气的中年妇女,她看到雇主进来,停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同他问好。秋天就要到了,保姆说著要给小丫头打几套毛线小帽和袜子,早早就动工了。
“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