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亮了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天亮了,没有被抓住。
擦干脸上的眼泪,他小心的往巷子外走,这个巷子太深了,而且是由很多条巷子串在一起的,很容易迷路。
走了半个多小时,却看到一个黑衣男人靠着墙抽烟,吓得他马上躲到一边,半天不敢动。
最终还是原路返回,到昨晚躲了一晚的地方待着。
现在还不能走,或许到了明天,就能走了吧。
可是他已经等了两天,这里到处都是穿黑色衣服的人,他们一直守在这里,不走,他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他躲着的地方有个水洼,里面的水有些脏,但是他渴,渴了就喝了那里面的水,虽然那些水不干净,但他必须喝。
他甚至不敢离开那个地方了,因为很隐蔽没有人会发现,而那些人甚至在巷子里贴了很多寻人启事,都是他,他一走出去只要碰到人,即使不是那些要抓他的人,只要是看到寻人启事的人都会抓他,因为那奖金太丰厚了。
他看到那个数字时一度怀疑自己值不值那个价钱。
第三天,他实在熬不住了,饥饿和口渴折磨着他,害怕令他神经十分衰弱,好几次出现幻觉看到有人要抓自己。
他决定,拼一拼,他要出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没有碰到一个人,而他也感觉,离出去不远了。
陈陈呆呆的看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睁大着眼,马上捂住嘴巴,不住往后退,退了两步后马上转身欲跑。
只是……
没顾着看前方,直接被人用力抱住。
他心脏狂跳,用力的抱紧手里的东西,渐渐开始颤抖。
“陈陈。”那人很温柔的叫他,笑得极度温柔,让人迷失。
不……
虽然语气很温柔,但是陈陈感受不到,虽然笑得很温柔,但是陈陈看不到。
他被那人用力的抱在怀里,似要将他揉碎一般,狠戾,毫不手软。
不……
放我走……
陈陈挣扎,毫无作用。
“陈陈。”他又叫了一句,呢喃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动听。
好久好久才被放开,陈遗挑起陈陈的下巴,逼他抬头看着他。
“你怎么没死?”满满的关心。
“你为什么没死?”好温柔的语气。
陈遗轻轻抚摸着陈陈的脸,像在抚摸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你应该去死的,你应该去死。”他温柔的,低喃着。
手抚摸着陈陈纤细的脖子,血管都很清晰呢,不知道靠近看能不能看到血液在流动。
骤然用力,陈陈纤细的脖子就被陈遗的手狠狠的攥住,快要捏断了一般。
“你那么……脏……还是死掉,比较好。”依旧那么那么温柔的笑着,就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那样温柔的笑着。
像夏日的阳光,却化不开冬日的冰。
因为那个笑容,没有温度,即使再灿烂。
我不想死……
不公平……
为什么我要死?
我们都是爸爸的儿子,为什么我不能见光?
为什么我要去死!
为什么我和陈忻都是你的弟弟,你却……爱着他……却总想让我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回答我为什么。
上帝吗?
骗子!
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
你让我死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我爱你……
纵使再不甘心,我也爱你……
那种眼神,那么绝情……
为什么……
我爱你,所以,你的眼神已经让我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等了那么多年,我爱了那么多年……
你不该给我虚假的温暖……
是我妄想会得到你的温柔……
对不起闫大哥……
你用命换,却不及他一个眼神。
对不起……
我去死……
用力点,再用力点,就算脖子被折断,也没关系……
杀了我……
闫大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杀了我……
很快,很快就可以摆脱一切了。
没有什么后悔可言,其实被生出来就是件不该的事情。所以不管我吃了多少苦后活下来,我都是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世界,本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是我强行闯入这里。
所以离开,离开才是对的。
再也不用为哥哥流泪了……
再也不用为哥哥心痛了……
再也不用爱……哥哥了……
轻轻的闭上眼,就像他曾经轻轻的笑那样,那么轻。
死了,或许是最好的救赎。
而且,是死在他手里。
“咳咳咳咳咳……咳咳……”什么冲了进来,为什么又可以呼吸了?好难受……
陈陈瘫坐在地上,陈遗拧着好看的眉头,突然笑不出来了。
“你很想死吗?对啊,死对你来说是解脱啊,所以,终归要死,晚点再死不也一样?”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疯狂到让陈陈觉得好陌生。
陈遗揪起陈陈的领子,“说,你是怎么让闫东为了你肯连命都不要?你是怎么做到的?用这里?”说着一只手伸到他的裤子里,抵住那个令他难以启齿的部位。
“用你的烂洞?他怎么会看上你!”
“还是说你太会勾引人了?”陈遗用力的掐住陈陈的下巴,眼神阴冷狠戾。
刚从死亡边缘回来,完全听不进去陈遗的话,但是心里还是很难受,很难受很难受……
他想辩解。
“不是……”努力说出这二字,眼神依旧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
“不是。”拼命摇头。
“不是。”
一巴掌掴了过去,“你还想否认?你根本就是,你跟你妈一样下贱!贱货!就知道卖屁股的贱货!”他暴怒的不停扇陈陈耳光,不停的殴打他。
“带走。”陈遗不带感情的吩咐。
陈陈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被陈遗刺激和殴打后还是晕了过去,不过这也救了他。
☆、六
陈陈再醒来是在一间非常豪华的屋子里,奢侈的水晶灯就挂在他上方,连开关的按钮都透露出一股奢华,可以睡四五个人的大床,一看就知道质地十分柔软的床垫,和蚕丝被。
只不过这些奢华与他无关。
地板上破碎的玻璃杯,枕着猩红的液体,安静的没有一点生气,反射的光芒却有些骇人,
床上纠缠着两具身体,发出淫靡的声音,陈遗一遍一遍的喊着:“陈忻,忻儿,陈忻,陈忻……”
他们交融在一起,他们纠缠在一起。
粗喘声以及甜美的呻;吟充满整个房间,刺耳。
陈陈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痴迷的陈遗。
他害怕的后退,却碰到了冰冷的东西。
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笼子里。
直径还不到一米,高度勉强够他坐起来,但若要站起来就不行了,腿也不能伸直。
在这个笼子是圆形的,类似于,鸟笼。
为什么要把他关在这里?
陈陈慌忙找出口,他悲哀的发现,这个鸟笼连一个门都没有留。
完全是将人关进去后焊上的。
难道以后都要将他关在笼子里?
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着这个笼子。用手轻轻抓住“鸟笼”的铁杆,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到心脏处。
好难受。
而床上的二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依旧沉溺在欢爱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一直呆滞的看着前方,他不敢看床上的两个人。
可能,可能是以前的伤口在痛吧。
闫东给他的纸包还在他怀里,沾满鲜血。
在陈遗眼里,这个纸包多么多么可笑,留在陈陈身边,更具讽刺意味。
钱,你有啊,你有钱了啊,那么厚一沓,以前不是为了钱都可以出去卖吗?现在这么厚一沓钱放在你这里,却没地方花,是不是很难受?妓;女的儿子不是很爱钱吗?
陈陈此刻,却只能用力抱住那个纸包,上面依旧残留着鲜血的芬芳,那种腥的让人作呕的铁锈味。
他无力地瘫在笼子里,三天没有吃饭没有好好喝水,被抓回来前,陈遗还殴打过他,现在一咽口水都是满嘴的腥味。
他好饿、好渴。
好想吃饭,喝水。
如果卖火柴的小女孩去到了天堂真的能幸福,他呢?他连天堂在哪里都不知道。万一天堂不让他进去呢?而且他没有疼爱他的奶奶……
从来没有哪个人疼爱过他……
肚子越是饿就越要缩成一团,以前也常挨饿,只要把自己蜷缩起来饥饿感就不会很强了。
用纸包抵住胃,用力的缩成一团,减少胃部的饥饿感。
肚子饿的太厉害并不会昏迷,只会饿的睡都睡不着,挠人的折磨。
床上传来动静,陈遗搂着陈忻,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般,在他耳边低喃的说着一遍又一遍的温柔情话,似梦呓,却又不是。
房间里太静,除了陈忻微弱的几乎听不到的呼吸声,便是陈遗耳语般的情话,可即便再小声也让陈陈滴字不漏的听了进去。
只因为对他的声音,他永远都是向往的。
被陈遗温柔的环抱着,说着动情的情话入睡,一定很幸福很幸福。
但是他永远,永远都不可能拥有那幸福。
一切与幸福有关的词都与他无关。
胃似乎痛的厉害了。
口水已经干了,喉咙火辣辣的痛,身上有些伤口又痒又疼,天气有些冷,鸟笼是铁做的,底座也是铁的,由内而外的冰冷。
他望向那张柔软的大床,不敢奢望。
其实只要一张铺了席子的硬板床,和一张薄被他就知足了。
痴痴的看着床上相拥而睡的二人,心里一刹那有东西“咚”的一下,似乎落入了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