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在厨房里做饭,薛云泽大概是怕自己骂他,所以也跟着去了,立在一旁看他做饭,慕辰笑着骂他:“你站着干什么,既然进来了就洗菜吧。”薛云泽于是当真挽袖子帮他洗菜。齐老坐在客厅里心里一阵阵的忧伤,哎,他教的三个徒弟啊,哎,都成了这样子,大概是不想娶媳妇了,自己这辈子大概是抱不到他们的孩子了。哎。齐老叹了口气,他的儿子女儿都在国外,于是孙子也在千里之外。这些年想接他过去养老,齐老不肯走,不是不想念,而是舍不得这里,这里他住了多少年了啊,50多年了啊,舍不得啊!再说又不懂英语,去国外干吗!齐老再次叹口气,不想了,自己这辈子就没有子孙绕膝的命了。
慕辰帮他做晚饭后,陪他吃完,又陪他说了一会话,说要回去了,明天还有课,要去拿课本,齐老点点头。慕辰推开书房,书房里干干净净,桌子上收拾的整整齐齐,宣纸铺的整整齐齐,笔也洗的干干净净。书也好好的插在书柜里,仿佛没有人进来过。薛云泽在他身后依着门,看着慕辰拿了几本书,又把桌上的课程表揭了下来,薛云泽有些不解的问他:“你拿这个干什么?”慕辰笑了笑:“我怕你忘记了,你拿回去贴床头上。”薛云泽干笑了几声接了过来。慕辰又拿了几样东西,回头看他矗在门边不知道想什么。慕辰心里叹了口气:“走吧。”薛云泽帮他抱着书出去,跟齐老说:“师傅,您一个人在这没事吧。要不我给您请个保姆吧。”
齐老挥挥手:“不用,我还没有老到哪一步呢,你们各自忙各自的吧。好好上课啊。”
薛云泽拉着他的手点头:“我知道了,师傅。”齐老推推他:“恩,快走吧。”
看到他们两个人走了,齐老一个人进了书房,看着整整齐齐的,心里有些难过,仿佛谢臣没有来过一样,仿佛他的徒弟们没有来过一样。谢臣如今也会收拾桌子了,也会收拾的这么整齐,难道在林颜青那里就是做这些事的吗?
齐老越发的心酸了,越发的想念他们小的时候,书房里乱七八糟,画稿铺天盖地,笔黑的白的凑活在一起,像是经过了一场浩劫。那时候怎么会那么调皮呢?齐老心里想,自己那个时候为什么那么生气,打断了几根竹棍他已经记不清了,为什么要打他们啊,孩子的天性啊,天性如此,为什么非要逼着他们改过来了。现在改没了,改没了……没了……齐老站了一会越发觉得空荡,于是只好关上门。
第八十四章
谢臣抱着画走的也很快,这条山路他走了3年,羊肠小道让他走成了康庄大路,走过山涧的时候,看着下面有大坑,谢臣把画一张一张扔了下去,他不能把这些画留在那里,他知道薛云泽跟慕辰在自己走后会回去,所以不能留。
谢臣坐到了山涧上,他到了此刻心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感觉,不知道是爱是恨是嫉妒还是羡慕,唯一清楚的是自己活该,自己活该!每次骂自己的时候会舒服一些,所以谢臣把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事刨根到底的挖出来嘲讽自己一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活该,活该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谢臣觉得自己离精神病不远了,自己这个形象不太好,于是他扔的更快了,赶紧扔完了走吧,剩下的几张被风吹起来了,有一张被草压住了,没能飞成,谢臣拿起来看了看,画的黑不溜秋的,看不出什么东西来,谢臣想想收了起来吧,林颜青上次问他画的怎么样了,他拿回去给他看看,实在是太难看了,林颜青估计恶心了。果然把画递给林颜青看的时候,林颜青先是皱了眉,不过大概是不想刺激自己,所以勉强说了句:“还行,接着努力。”
谢臣想伸手拿画,被他叠了叠放进口袋里了:“回去给你挂屋里,以后有个对比,这是你画了一个月的成果。”谢臣看着他冷清的脸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选个好的了,他想抢回那幅画,伸手要去抓:“我明天给你再画幅,这幅不好。”林颜青没有管他张牙舞爪,只是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掐着了他的后腰,顺滑的手指如蛇一样的无声无息的在腰上滑动,声音却是淡淡的:“坐好了,别妨碍老林开车。”被这样的摸着,谢臣脸色僵硬,身体却软了,于是靠着椅背的坐好了。
第二天晚上,谢臣回到家就看到了他的这幅画被精装装裱了,跟那副慕秋池的油画挂在一起,所以对比效果如此的强烈,谢臣看看自己的画,再看看人家的画,欲哭无泪,林颜青在他身后冷笑:“怎么样?装裱的好吧。任宣一听是你的画亲自装裱的。”谢臣转身瞪他:“你,你……就他一个人看了吧!”林颜青实在太阴险了,要是还有别人看到了,那他以后没脸去画林阁了。林颜青装作没看见他的狰狞依旧笑着说:“你第一幅画吗,我当然挂在了我的办公室里,我就请了几个人看,就陈剑啊叶梵陈伯几个人,也没有别人。你放心好了。”
我放心咯屁!谢臣手腕一动,就想出手,他最近几天发觉自己有对林颜青动手的能力了,大概是因为白天见不着他,所以劣根又出来了,林颜青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动,冷冷的看着他的爪子伸到他面前,谢臣看着他眼里的冷光慢慢的停住了。这个人打不得。
他于是像僵尸一样伸着自己的爪子,慢慢的想往回缩。林颜青笑着看他,谢臣脸色猛的红了,自己这是跟他干什么呢?什么时候他开始跟他嬉闹了呢?这样的亲近不应该的。想扯回来,林颜青淡淡的制止了:“把手放我肩上。”谢臣僵着放上。林颜青笑了笑,凤眼微挑,勾人心魄。谢臣走神间他已经把双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环着他的腰,一使劲拦腰抱了起来,谢臣大叫,双手反射性的抱紧了他的脖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这么亲近了,他脑子想的永远都是煞风景的话,他说:“你快放下,你抱不动我,你都什么年纪了……”
林颜青脸色扭曲,什么年纪了……你说抱不动那咱就抱不动,他使劲把谢臣甩床上,随即压了上去,看到谢臣想说话,林老板堵上了,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定会说:你猪啊,压死我了。
林老板自恃自己年轻英俊,身体修长,足以跟少年相媲美。可是在谢臣的眼里,他已经成了什么年纪了。林老板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谢臣的屁股非常的非常的难受……
事后林老板问他:“我多大年纪了。”谢臣看了他一眼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混蛋闷声不吭的死命的折腾他是为了这一句话。
谢臣有心想肺腑他几句,可是看他沉的跟墨一样的眼睛咳了声:“您,您老当益壮。”看到林老板脸色发黑,谢臣赶紧换了形容词:“年少有为。”林老板捧着他的脸冷笑:“成语不过关,明天背一遍我听听。”谢臣相抗抗议,被林老板无视,关灯睡觉,再废话一句,明天背两边。谢臣跟他手脚相抵,温暖的触觉,让他想就这样吧,就这样过吧,自己在这个世上活的太孤独,没有亲人,也没有任何的朋友,每一天除了这个人外,就是独来独往,虽然是这个人让自己活的如此的孤独,可是有什么办法啊,他活的太孤独,心里太凄苦,他想哪怕林颜青身上有剧毒,他也会毫不在乎的靠着他,过一日算一日,活一天算一天。早死早超生。反正他也活不长,所以就这么过吧。在他的心里他觉得自己是活不长的。
于是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白天林颜青送他去画画,告诉他晚上来接他,谢臣笑着答应:“好。”他心里越发的平静起来。死灰复燃的可能灭了,于是只剩下死气沉沉。
于是他的画越来越好,左手越来越熟练,他咬着手帕绑在左手上拼了命的画,画完画后就继续蹲在雕像后面偷窥人家,课程表没了,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他早已经烂熟于心。不管是什么样的画面他都看的津津有味,麻木不仁,没心没肺。许琢摸准了时间所以每次出来都能看见他毫无形象的蹲在雕像后面。屁股撅的浑圆,谢臣身体虽单薄,可是腰细,所以腰骶的弧线很深,露出个浑圆的屁股,许琢每次看见都想踢一脚。他的这个形象跟初见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衣服虽然还是穿的整整齐齐,可是那个形象啊,谢臣鄙了他一眼,他拿着竹枝在地上无聊的画圈,眼前要是再摆个碗就非常附和形象了。许琢咳了声,听见他的脚步声,谢臣拍拍地上让他坐。他自己也坐了下来,许琢自然不会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反正也不在意形象,也没有人看见。他这个雕塑室还是比较偏僻的,欧阳教授喜欢清静,所以硬逼着院长给他单独批了院子,为了跟前面的国画班设计班分清界限,还在前面种了一小片的竹林,及阴凉又有格调,附和他们这样的偷窥者。
许琢坐下后也看了看前方:“你今天来的早了,还没有下班呢?”谢臣笑笑:“恩我知道,我发现我喜欢上你这片竹林了。又凉快又好看。”许琢笑笑:“欧阳教授的品位一向不错的。”许琢不太想提白莲花,于是问他:“你的画画的怎么样了。我记得你以前是画竹子出身的吧。”
谢臣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画,这是要给林颜青看的:“那你看看,就是这种水平。”许琢拿了起来看了一番,颇有大师的风范:“好。就是层次有点乱。”谢臣看了一眼:“你拿倒了。” 许琢恍然大悟:“我说怎么叶子跟着竹林不太一样呢?”谢臣笑笑。两个人已经熟悉了,他已经习惯了许琢对他冷嘲热讽,他甚至觉得这种冷嘲热讽会让他心里舒服点。许琢对他越来越不客气,他数次的嘲笑自己:“你要是有心怎么不出去呢?躲在这里有什么用!他又不知道。”谢臣被他数落的无地自容,他拿着竹枝在地上画圈:“对不起。”许琢冷笑:“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又没有对不起我。”
谢臣便不再吭声,许琢冷冷的看着他,以为会激起他点脾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