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爷爷的排位前,三天三夜。林颜青蹲在他的面前,问他:“你知道错了吗?还敢固执吗?还敢见他吗?”谢臣摇摇头:“我知道错了,再也不见他了。”林颜青继续看着他,话里有那么点忐忑:“你爷爷走了,你留在林家吧。”谢臣笑笑:“我知道,林总,我哪里也不去。我会为林家当牛做马,为奴为卑,所以林总放心吧,还请林总高抬贵手,饶了无辜的人吧。”
谢臣对这牌位磕了三个头,然后爬了起来,跪的太长,他一下子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林颜青出手扶着他,被他狠狠的推开了,他说:“林总,我三天没洗澡了,我洗干净了再来找你。”林颜青大概是被这句话气着了,狠狠的把他从地上拽起了,抱着他牙咬得狠狠的,他一直记着他口中说出的那句话:“任何人都可以恨我,唯独你不可以。” 呵呵谢臣趴在他肩上点点头。是啊,他没有资格恨他。是他欠了林颜青太多,是他让林颜青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阴险狠辣。他一点一点的委顿下来,他痛得没了力气所以越来越下坠,林颜青只好抱着他跪在了地上。他一直记得那一夜跪在地上有多凉。他曾经陪林颜青跪过无数次,每一次都这么冷,彻心彻骨。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找过薛云泽。他任他骂,任他痛苦,看着他一点点痛苦,看着他一点点的绝望,最终放弃,最终喜欢上别人。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他以为一年不见他他就会忘记了自己,他以为一年不行,2年,2年不行,3年总可以忘了他吧,他不过是陪了他三年,却带给了他这么多的痛苦,他谢臣有什么好的呢,一点都不好,除了闯祸给别人带来麻烦外什么都做不了,他想这样的自己
活该没有人喜欢,活该要受这样的折磨。是自己活该,他想薛云泽总有一天你会忘记自己,自己早就应该由心理准备的。
可是当那一天来的时候自己还是没有控制住,那天任宣喊他让他去他办公室,有事找他,他下去的时候任宣却不在,他百无聊赖的看着任宣屋里的画,任宣屋里有个放画的大景泰蓝瓶子。谢臣刚抽了一副,却没想到不小心给他打碎了,谢臣手忙脚乱的给他收拾,一边收拾一边想幸好不是真的,要不惨了,他在收拾的时候发现了里面收藏的10幅画,10副葡萄啊,每一副都很好看。每一首上面都是哪一首诗:天不老,情南绝,心似双双网,中有千千結。只有这一首,薛云泽只会背这一首,这是齐老天天念叨的诗。两个人一直听着的诗。
不用看署名,这笔迹化成灰他都记得。这一手出类拔萃的行书,还是齐老逼出来的,齐老大冬天的逼着他们在雪地上写,说是这样出效果,果然两个人再被冻的起了一手的冻疮后,也冻出了这一手的行书。他想那时候多冷啊,薛云泽把手插在他腋下,自己的手也插在他胳膊下,互相取取暖。那时候,那时候手有多冷,心就有多暖和。5年了,他每到下雪天都会记得有人捧着他的手给他取过暖,不为了他的手,只是喜欢他,只是喜欢他的人。
谢臣捧着这几幅画坐在了这一堆瓷片上,他想他心里有多痛苦啊,以至于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只是抱着这几幅画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任宣进来,关上门。
他在他身后说:“谢臣,你终于看到这些画了。5年了,你终于还是看到了。”
谢臣抱着画愣愣的转身看着他:“什么。”
任宣的脸上冷冰冰的,他几乎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我说这些画,你原本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看见的。薛云泽送给你的画,林总不让你看,我只好都收在这里。只希望你那一天看到,会怎么样的后悔。”
谢臣张张口发呆,看着谢臣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上,任宣就更气,他一点都不喜欢谢臣,这样一个普通到懦弱的人又什么好的呢?薛云泽,他有什么值得你喜欢这么多年呢,慕辰对你多好呢?你为什么偏偏记得他呢?他是林颜青的男宠啊。他这些年一面都不见你,你画了这么多画,他根本就看不见,你画了有什么用呢?本来我不想让他看见的,不过现在好了,你现在要跟他分手了,好啊,你现在要送给他最后一次画,要分手好啊,所以,你这些年送他的画,他怎么能不看一眼,他怎么能够这么置身事外。绝对不可以!
所以这个瓶子是任宣事先打破的,也是他叫他来办公室的。他趁着林颜青不在的时候把他喊了来,这些年他时时刻刻的跟着林颜青,要不是今天周毅找林颜青,他不好带着谢臣,他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第九十五章
谢臣问他:“你认识薛云泽,这是薛云泽给我送的画?”
任宣蹲下来看着他眼里有些生气:“是啊,我跟他是同学,我跟他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呢?同窗四年的同桌啊。”
谢臣看着他一瞬间的失落,任宣心里也有些难受。他跟薛云泽是那一届国画班的学生,跟他是同桌。自然知道他所有的故事,知道他跟薛云泽所有的故事。这个同桌本来是他的。本来应该是谢臣的,可是谢臣你不稀罕!
谢臣的眼里也就失落了那么一会,就笑了笑:“同桌啊,怪不得你有他的画。怪不得你这么的不待见我,今天叫我来我都有些受宠若惊。呵呵。”他像是想通了一件事似的放松了,把画往怀里抱抱坐了下来。
看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任宣气急用脚踢了踢那些碎片,坐了下来,跟他坐在了一起,开始跟他讲那些往事:“
我是没有参加军训的,因为一些事耽误了所以来的有些晚了,别的同学都已经全部坐好了,整个教室里就他是一个人坐在最后面一排的,大大咧咧的占了最后一张桌子。看到旁边空着,我就本能的走了过去,谁知道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地方有人了。”
谢臣看着他,任宣瞪了他一眼:“我比你还惊讶,我来的已经够晚了,难道还有人比我还要晚?这都正式上课3天了啊,谁这么大牌啊。而且一个教室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张桌子,所以我百分百的肯定,这个家伙想独占桌子。”
谢臣抱着画笑笑,任宣接着说:“我那时候心情不好,也没有管他,一屁股坐上去了。谁知道他一把把我推下去了。还骂我:我说这个地方有人了你听不懂啊。靠,老子也不是好惹的,于是跟他打了一架。最后没办法在老师的劝解下暂时坐在了一起。”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臣低下了头,任宣故意的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谢臣是想起了初遇薛云泽时的事了,跟他自己一样都是打了一架。
任宣看他低着头终于放过他了:“你放心,他没有喜欢我,他喜欢的人是你,从始至终是你,你不知道我们俩开始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谢臣依旧低着头,任宣不确定他有没有情绪。
“他说的是,这个位子如果谢臣来了,你让给他好不好?”任宣看着他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看着他飞快的背过身去,任宣也觉得自己嗓子难受的厉害。他那时候听到着一句话的时候有些不明白情况,可是看着薛云泽微红的眼眶还是答应了:“恩只要他来了,我就让开。”
“可是你始终没有来。薛云泽最后等你等得都绝望了。你不知道他等你的那一年是怎么过的。”任宣几乎咬牙切齿的的看着他,谢臣始终不肯回头。任宣接着说:“他的性格大大咧咧,又加上是艺术生,打群架抽烟喝酒逃课他一样不缺,整个美院虽然没有因为他闹得乌烟瘴气,可是院长老师还是看见他就头疼。几次找他无果,他依旧我行我素。除了上专业课见他来上过课后别的课几乎没有他,所以第一年的成绩除了专业课是满分外,其余的都是红灯。”
任宣说的很平静,谢臣背对着他也很平静。任宣缓了一会又说:“这样张扬的性格自然得罪了不少人,他的背景自然也被人搜出来了。
他竟然是齐老的嫡传弟子!本来这个名号就很响,人人以为他有多厉害的,结果一查他的入学成绩,众人都觉得真是讽刺的可以,齐老的弟子啊,竟然是这样的成绩。”
任宣看着有些耸动的谢臣问:“你想不想知道他的专业课成绩?”
谢臣的声音有些发抖:“多少?”
任宣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文化课差可以理解,艺术生吗,差就差了,可是他的专业课,竟然是0分。”
看到谢臣的肩轻微的动了一下,任宣有些心酸:“这样的成绩学校本来是不愿意收留他的,架不住他家大业大,更架不住齐老的恳求。所以薛云泽4年大学,第一年是狼狈不堪的是在流言蜚语中度过的。”
谢臣头低的更低,任宣接着说:“后来他就跟我说了你的事了,我来这里遇见你的那个时候真的恨不得揍你顿的,你说你为什么不来呢。明明说好了一起的啊,你怎么能失信呢,我啊跟他差不多,相恋三年的人去了别的学校。顶不住压力。所以那个时候啊,我真的是很替薛云泽生你的气的。薛云泽的专业课很好,很好。所以他原本不需要走后门的,他这个后门还是齐老拿着棍子打进来的。”
任宣以为谢臣会激动的,结果他只是静静地背对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任宣叹了口气:“你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对吧。”谢臣点点头,任宣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从书柜上拿下一幅画来,交给他:“这是他前几天交给我的,他知道你不会看,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是他还是交给我了。就当是他为你画的最后一幅画。他这个人有情有意,有始有终,不跟你一样,你根本就配不上他,你根本就不值得他等你这么多年。不过好了,他终于放弃你了。”
谢臣展开了那一幅画,这不是画,上面是一首诗,也不算是诗吧,他们两个人学的所有的诗都是齐老逼出来的,都是唐诗宋词里的,所以这一首不是,他的名字是:十戒。
谢臣看着这几行字手指没有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