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汗为何会如此说?既然明皇已经赢了,盐商束手,为何还有这些问题呢?”范文程问道,这个问题,其实他也明白一些,不过,不愿意参详透罢了,怕参详透了,没了希望,更让人失望。
“宪斗是个明白人,却明知故问了,明皇斗倒了盐商们,如果没盐商的配合,接手整个大明的盐业,必定需要时日,如果猛然断了,他大明的老百姓莫非可以不吃盐?只要十天半个月买不到盐,这可就是天下大乱啊!除非明皇放弃盐课……”黄台吉带着一点希望的说道,当然,也仅仅是一点希望,他如今也不知道关内的情况,只能猜测,一边希望如此,倒是,另外一个理智告诉他,明朝皇帝不会如此莽撞,必定会有准备。
“大汗说得在理,要是是我,办了纵横大明朝二百年的盐商,做到了历代明皇都没做到的事,必定会心生傲气,对盐商怕不会有丝毫的让步,必定要办死盐商,如此一来,盐商只要稍稍的从中作梗,这明朝吃盐,可就是个问题了,如此,也够明皇头疼一阵了,如果能天下大乱,那更好……”范文程说道,如今,消息模糊,也只能这般安慰了。
“呵呵呵……怕事情不如人意啊!本汗总觉得,明皇会有准备,会有后手,明皇身边必定也有高人,定会指点他的,明皇也必定会和盐商妥协的,不会蛮干的……”黄台吉一边期望着明朝内乱,可另外一方面,又有理智告诉他,明皇不至于如此不堪,置身处地的想想,他都能想到的问题,未必明皇就想不到,明皇想不到,他身边的高人未必想不到。
“这,大汗说得在理……”范文程应道。
“……本汗现在也就期望着,盐商能在明皇手下走几招,纵不能翻盘,给明皇添些麻烦也好,只要能给本汗争取到一两个月或者半年的时日,也就够了,本汗可不指望着他们将明朝内部搅个天翻地覆……”黄台吉又苦笑道。
“……”范文程无话可对。
消息的闭塞,让黄台吉没法及时了解到关内的消息,如果他知道明朝皇帝已经彻底的摆平了盐商,而且和盐商做了妥协,怕就不会这样想了,不会将任何希望寄托在盐商搞乱明朝内部上。
如果他知道明朝皇帝已经提前拿到五百万的盐课,并且顺利接手盐业,怕连要不要来锦宁都还要重新考虑,可惜,很多事,往往都是出人意料,天下,也没有后悔药吃。
两人正聊着,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叫声,在这个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外面何事?”黄台吉听到了嘈杂声,立刻问道。
“回大汗,似乎有人闯营……”一个侍卫立刻禀报道。
“这样晚了,还有什么人闯营?过去看看,即刻回报。”黄台吉皱着眉头,严厉的下这命令,一种不好的预感升上心头。
“喳……”那侍卫领了命令,立刻去查看了。
黄台吉在营帐里,焦急的来回走动着。
不一会那侍卫就回来了。
“报……”
“何事?可查明?”黄台吉厉声问道,心中也越发不安起来。
“回大汗,乃是前锋探子回营,说是有要事禀报。”侍卫说道。
“带进来。”黄台吉喊道。
“喳……”那侍卫领命而去,又带着两个浑身泥水的人来。如果不是身上的服饰,很难认出这就是大金的精锐探马。
那两个探子,一进到汗帐里,就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哭诉道:“主子,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说,你们到底遇到了何事?为何如此狼狈?你们是那个旗,那个额真下的奴才?”黄台吉怒道,不好的预感,果真是出事了。黄台吉仔细辨认了这两个满身泥水,一身疲惫的人,依稀记得一些,他们是大金有数的探马,经常回来禀报消息,而为了了解消息的可靠性,黄台吉常常要和探子们亲自谈,以免错过了细节,故此,有些面熟。
“回主子的话,奴才是正黄旗额可多额真下当差,……大汗,奴才们被袁蛮子两千人追,二十个兄弟,只逃出来几个人,回来的路上,又摔了几跤,才这模样,主子,您可要为奴才们做主啊!”两个人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什么,袁蛮子敢派两千人出来追你们?这是怎么回事?”黄台吉猛然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两千人追二十人,实在是太反常了。
“回主子的话,错不了,是两千人,追了我们几十里地,奴才们好不容易才逃脱……”这两个人说到逃命的事了,又是泪流满面。
“那追你们的人呢?是谁?现在去了哪里?你们剩下的人呢?”黄台吉怒问道。
“回主子话,好像是袁蛮子手下的祖大寿,他追了我们几十里地,就回去了,奴才们几个回来的路上,又遇到多泽额真,多泽额真说事情蹊跷,让奴才们先来给主子报信,多泽额真已经去追了……”那两个人哭丧着说道。
黄台吉一听这说辞,怒不可遏,这袁蛮子是发疯了,两千人追他二十骑,这是那门子事?这是挑衅,这是示威,想着一直被自己逼在城池里不敢动弹的袁蛮子居然也敢派人追他的探马,还追了几十里地,黄台吉快气疯了。
“大汗,息怒,这也正说明了袁蛮子心虚,他不过是想给我大金来个下马威罢了,又恐人少不保险,故此才派如此之多的人马出来追我大金二十骑,两千骑追我大金二十骑,也足以说明我大金精锐,袁蛮子胆小,大汗……”范文程见黄台吉处在暴走的边缘,立刻出言提醒道,顺便将事情做另外一番解释。
黄台吉听了范文程的话,也渐渐冷静下来,遂平静的对那两个探子道:“不错,那不过是袁蛮子心虚,惧怕我大金,故此,不得不派两千人对付我大金二十骑,这不是什么坏事,而是好事,你们也累了,下去休息吧,明日本汗有赏……”黄台吉冷静下来,吩咐道。
“喳,谢大汗!”那两个人这才好一些,答应了声,退了下去。
平息了一阵,黄台吉不甘的问道:“宪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怪不得今日本汗心神不宁,这一开战,就损失了十数骑,虽然人不多,却不是个好兆头啊!宪斗如何看?”黄台吉气昏了头,问自己的谋士。
“回大汗,袁蛮子一向有愣的名声,做事,向来出人意料,有此举动,也不足为奇,……不过……”范文程苦笑着解释道,说道这里,又不说了。
“如何?”黄台吉气恼的问道,可是在是气坏了。
“……大汗,去年那袁蛮子和我大金对峙,被逼在锦州城里不敢动弹,毫无战绩,和那毛文龙一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袁蛮子自诩大明朝的中流砥柱,怕也抵不住这面皮上的事,故此,今年开年,就想给我大金来个下马威,好捞些战绩……”范文程此时的苦笑,已经完全变成了苦涩。
“如此说来,倒是本汗轻视了那袁蛮子了……嘿……”黄台吉听了范文程的解释,狠狠的砸了下自己的手,轻视袁蛮子,如今,可吃到恶果了。
第496章 杀一批,打一批,放一批
崇祯二年正月十八。
北京城迎来了新的一天。
随着新的一天到来的还有更具爆炸性的消息,那就是朝堂上议定,由琉璃斋接手天下制盐,这不算什么爆炸性的消息,爆炸性的消息是一千万盐课一文不能少,还得提前预付五百万两盐课,这个消息一出,当真是天下雷动。
早上一起来,就去茶馆听邸报,这绝对是京城人士的一大爱好,原本没这个习惯,北方人也不习惯早上去喝茶,可架不住这邸报经常出“爆炸性”的消息,要想知道这爆炸性的消息,要想知道内幕,要想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要想和别人一起分享喜悦,分享成就感,分享惊奇,分享见识外带吹牛,这去茶馆听邸报就不得不成为习惯,谁叫邸报上的消息才权威,邸报又是早上发的呢?
伴随着满街升腾的热气,满街飘香的是报童们兴奋的叫卖声:“号外!号外!琉璃斋接手天下制盐,预付五百万两盐课……,号外!号外!琉璃斋预付五百万两盐课……”
满城的大街小巷,都是这种稚嫩嗓音的叫卖声,很快将整座北京城叫醒。
大小、档次不一的茶馆,都聚拢着不少人,纷纷听着这邸报上说着什么,打听着最新消息,看看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出世,最近一年发生的事,可以说,几十年发生的事堆在一起还没最近一年多。
还是这座茶馆,还是那位老学究,因为老学究能时不时的弄到一些内幕,又能读懂一些深奥的邸报内容,人也好说话,所以,来听他说报的人,是越来越多,老学究的日子,也越过越滋润,原本枯瘦,焦黄的面皮,如今,也红润了不少,衣服,也不再是原本那样寒酸。也不再似先前那般,为了讨别人的一杯茶,一碗酒,或者吃个席面而对人畏畏缩缩,如今,因为他说报给茶馆带来的巨大的人流,茶馆生意相当好,所以,茶馆老板也不亏待他,每次给他的“说报钱”也不少,如今靠着说报,这个原本潦倒寒酸的老学究,也算是老来成材,老了风光一把,考试无望的他,越发的喜欢这个有面子,有收入,受众人追捧的事。
“啧啧啧……”见自己周围早已是围坐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老学究知道,已经可以开始了,来这里的人,少不得要喝杯茶什么的,有不少老顾客,甚至还留了自己的杯子在这里,就是为了每天来这里听读报,不和别人混用杯子,以前没事了喜欢听书,听唱戏,喜欢逛窑子,可如今他们发现,原来这听读邸报,然后大家一起侃大山,吹牛,争论一下朝堂上的事,也是如此有意思。更有阔气的人,还要点上一些点心,吃点早点什么的。所以,每天这个早茶,给茶馆带来了极为丰厚的利润。
众人见老学究要说报了,也都兴奋的停下来,看老学究怎么说。
“新盐法将出;琉璃斋将接手天下制盐;琉璃斋将预付五百万两盐课……”老学究开场就是连读了三个“将”字,一下子将今天要读报的主要内容说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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