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搞不懂,诚王既然已被软禁,慕容宁为何还要谋反,他不过是一名武官,但凭一块兵符怎么可能举事谋篡?
「哼,不反,他就能逃得了吗?何况就算他不反,我二哥也会逼他反的,然后趁机将叛军尽数狙杀,不留后患。小飞,慕容宁和如妃几次害你,二哥怎么会放过他们?更何况和诚王勾结作乱,那是诛连九族的大罪,若狙杀叛兵,大义灭亲,慕容府上下便算是戴罪立功,置身事外,不授人以话柄,二哥这是一石二鸟啊。」
「你这是以己度人,静是正人君子,才不会像你这样耍阴险心思。」
慕容远一阵冷笑,「看来你还不了解我二哥,他七岁便成了皇上的暗卫,若真如表面上那么温文纯良,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他一向都很聪明,这辈子唯一做的蠢事就是看上了你。」
小飞哼了一声,怎么说慕容远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这种口舌之争就没必要跟他计较了。
卧龙峰山如其名,夜色中远远望去,一派巍峨盘曲,陡壁峭崖连绵不绝,仿似一条蟠龙俯卧山头,山峰周围火光漫布,厮杀声随夜风隐约传来,空中蔓延着浓浓的血腥气,小飞仰头向山上望去,只觉这景色很熟悉。
慕容远告诉他,卧龙峰是诚王以前暗中招兵买马之处,山的后背是赵家庄,村里的男丁都被诚王手下强行征缴,成了他驻扎在这里的兵马。
原来赵大叔口里的王爷说的是诚王,难怪年关时他急着抓壮丁,可能那个时候他就有了起事之心。
再向前走,血腥焦糊的气味更加浓烈,路边遗落了不少断枪残剑,看来这里曾有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山脚下围着很多官兵,见到他们,立刻搭箭在弦,将他们拦住,幸好为首的将领认识慕容远,听说他要上山,便劝阻道:「四公子,慕容宁等人虽被困在山上,不过他捉了人威胁,所以静公子才命令我们暂时守驻在这里,只带了随从上去跟他们交涉,只怕败兵会困兽犹斗,你们这样冒然上去会很危险。」
「我要上去!」
怕慕容远心生退意,小飞连忙强调,慕容远白了他一眼,对那名将领笑道:「打虎不离亲兄弟,慕容一家子现在都在上面呢,我又怎能临阵退缩?」
那将领见慕容远心意已决,便没多加阻拦,让前方士兵让开路,放他们过去,跟随而来的两名护卫却被他们拦了下来。
两人顺小路攀岩而上,小飞见慕容远脸上尽是担忧之色,便忍不住问:「你不是说静都计算妥当了吗?那还担心什么?」
「我在想慕容宁让二哥独自赴会的目的,他有恃无恐,想必屈战跟他们在一起,二哥身边却只有几名亲随,这里官兵虽多,却也鞭长莫及。」
「屈战不是天网的杀手吗?是毅王的手下吧,为什么又会帮大公子他们?」
「你也说他是杀手了,只要有钱,他什么不做?」
路越走越崎岖,小飞在嵯峨山峰上一路飞奔,把慕容远远远落在了身后。
自击倒毅王后,他便感到有股热流不断自小腹升起,流向周身骨骸,好似有源源不息的能量在全身来回窜动,让他可以完全适应这样的奔走而不觉得疲乏,这让他很害怕,却也无可奈何。
前方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动,小飞警觉地看向周围,问慕容远,「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啊,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是他听错了吗?否则这么清晰的声音慕容远怎会听不到?
小飞侧耳倾听,只觉嘶嘶声愈来愈近,还带着一股腥臭之气,瞬间就到了近前。
慕容远突然骇然道:「是蛇!」
「蛇?」
慕容远忙点亮一枚火褶子,只见沉沉夜色中,大量蛇群自四周不断涌来,被火光所逼,在离两人几步以外的地方盘住身子,个个高扬起头,凶狠地冲他们吐着红信扭曲嘶叫,慕容远将小飞拉到自己身后,长剑出鞘,紧盯住随时可能会卷扑上来的蛇群。
小飞看得发怵,忙问:「小绿,怎么办?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们退开?」
小绿是蛇王,这些毒蛇应该听它的吧?这些扭来扭去的家伙看起来真恶心,真不明白明明都是蛇,为什么小绿却那么可爱。
小绿动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反应,慕容远却奇怪的看他。
「你在跟谁说话?」
「跟小绿啦,小绿,快出来!」
见小绿完全没有动的迹象,小飞气得大叫:「你再不出来,我就不要你了,你滚到山里当野蛇好了!」
话音刚落,小绿便「噌」的一声窜了出来,讨好地舔舔小飞的手背,然后游上他肩头,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凌厉嘶叫,那声嘶叫仿佛长空破电般划过,凄厉而桀骛,小飞连忙捣住耳朵,在他们面前狰狞扭动的群蛇便如遭了电击,纷扰躁动着游离而去,瞬间便没了踪影,空地上只留下一些黏稠汁液。
小绿甩了下尾巴,又恢复到懒洋洋的样子,打了个哈欠,「噌」的一声钻回小飞怀里。
慕容远不可思议地看看小飞,这孩子给他的感觉跟平时不一样,但究竟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
「我大哥是驯毒高手,这些毒蛇多半是他喂养的,看来他们就在附近。」
果然走没多远,便听到前方传来打斗声,静夜中显得分外激烈,剑光闪烁,在一处清潭上泛出点点金光。
两人紧奔上前,却见许多人战成一团,慕容远看到慕容致歪倒在树边,身边并无看守之人,忙急奔过去,小飞却缩到一棵树后,静观局势。
只听慕容静道:「如妃,你火烧寝宫,金蝉脱壳,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一块小小的兵符怎么可能统领天下兵马?皇上念慕容家世代为朝廷出力,所以才不降罪,放你们生路,莫要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
慕容宁纵身跃出战圈外,冷笑道:「成王败寇,何必假仁假意说这许多?若真想放过我们,这满山的士兵又是怎么回事?」
「大哥,你若弃械投降,慕容静愿担保你们生命无忧。」
慕容宁尚未搭话,如妃却长声冷笑,恶狠狠地道:「慕容静,你以为现在我还会相信你这些鬼话吗?我真后悔当日没让杀人无赦立时便杀了你!」
如妃站在潭边,长发胡乱披散在身后,黑色发丝在风中四散飘动,与惨白肌肤相衬,显得诡异可怖,她眼中流动着恶毒光芒,冷冷地盯住慕容静。
慕容远已将慕容致扶了起来,慕容致似被人下了迷药,身子软软的站立不住,只能靠在他肩上,见他胸前渗出鲜血,慕容远大惊,急切问道:「怎么样?是否还能撑住?」
慕容致摇摇头,「我没事。」
他只是被慕容宁突下杀手,一时不防才会受伤,不过并未伤及要害,站立不稳主要是迷药的关系,但是看到慕容远一脸焦虑,不由心中大惑,他们两人一向不合,为何慕容远会突然站在他这一边?
黑暗里一道寒光直逼向两人,见他们都没有防备,小飞急得大叫:「小心!」
慕容远因为扶住了人,仓促间无法躲闪,忙一转身,背对冷剑,将慕容致护在自己怀里,慕容静和苏浣花却几乎在小飞出声的同时出手挡住那道寒光,空中兵器相戈,苏浣花手中长剑被震飞了出去,那道寒光也随之收回。
冰冷月下,萧紫衣修长的身影立在众人面前,衣袖随风飞动,长剑斜垂,一身儒雅气韵中夹杂着烁人杀气,显得分外诡异。
小飞看着他,那种似熟非熟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此人究竟是那个说书艺人萧紫衣?还是黄泉屈战?
慕容静一语道破了先机:「屈战,总顶着别人的面皮出没,不觉得羞愧吗?」
屈战缓缓摘下面具将它扔到一边,看到那张清矍消瘦的面庞,小飞全身一震。
只听他道:「慕容静,你果然好眼力,我为了能自由进出皇宫找寻兵符,花了大半年时间模仿萧紫衣,自认模仿得完美无缺,你究竟是从哪里看出破绽的?」
「你去黄泉之前,我一定告知!」
慕容宁在旁冷笑道:「只怕先去黄泉的那个是你吧?」
「大哥,你想要的兵符在小飞身上!」
慕容远却在此时突然叫道,顺他手指方向,所有人目光都栘到了小飞这边,见树后隐藏不过,他只好站了出来。
「呵呵,大家好。」
打哈哈的同时顺便狠狠瞪了慕容远一眼,这个胆小鬼,居然出卖他。
慕容远却冲他皱了下眉,叫道:「还不把兵符给黄泉!」
黄泉二字咬得很重,小飞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忙冲上前,从怀里掏出兵符高高举起,道:「你们答应不再动手,我就把兵符给你们。」
兵符金光流动,所有人看在眼里,都变了脸色,几乎同时,眼前寒光飞烁,屈战的长剑逼近过来,小飞慌忙将兵符向他扔去,谁知横里身影一闪,慕容宁已先将兵符抢到了手中。
小飞本意是想让屈战接兵符的,他想慕容远必是这个意思,这里属屈战武功最高,若他中了毒,慕容宁便大势已去,慕容静他们离自己较远,不可能先将兵符抢到手,眼见计谋就要得逞,谁知慕容宁会抢先将兵符抓到,小飞气得一跺脚,暗叫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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