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有着普通名字的女孩子长相并不美艳,反而是一种素丽的清秀,喃喃地说,“柏学……柏少的气势好吓人。”
“知足吧你……”同伴的声音里充满了隐隐的眼红,“柏少御接过几个人的手帕?……上次小荆过去送饮料,他就给了一声鼻哼,理都没理。”
“就是就是,说不定柏少对你有意思的啊……好嫉妒啊……”
唐颜小巧的鼻尖上渗出了一层细汗,更加的无措起来,“……我……不是……”
嘻嘻哈哈的女孩子很快被抛在身后,单肩背着背袋的柏少御踢着脚下的小石块,单手插着兜地往校门口走去。
门口北侧一辆银灰色的高档名车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见到柏少御出门就殷勤地拉开了后车门,“少爷,您今儿晚了半个小时。”
“唔,打球。”柏少御递过去单肩包,狭长的眉眼瞄了一眼车牌标识,“MASERATI?哼~我哥哥他不是刚买了辆PORSCHE的跑车?”
“那辆车被送给了前天过来陪夫人打牌的徐小姐,大少爷说了,这辆车今儿先给您坐上一坐他再上手。”
柏少御耸了耸肩膀,“是啊是啊,我屁股坐上去五分钟,这车的价钱就能翻上一番。对吧,满叔?”
满叔帮咱家少爷合上了车门,然后坐回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少爷,您又说笑了。”
柏少御不再接口,专心地看着茶色车窗外一驶而过的街道风景。
满叔嘴里说的大少爷是去年接手柏氏集团的柏烽炀——在被一干董事股东大力反对他担任董事长的巨大压力下,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强硬手腕,力压了全部存有反对意向的董事,甚至包括一些跟了他父亲半生的元老级别人物,成功地在短短半年内稳固了自己在柏氏集团中的领导地位;而更被当做茶余饭后谈资的是,他在实现了企业利润翻倍增长的同时,于三个月前将柏氏集团更名为枫扬集团。
——暗合他名字的谐音。
如此嚣张的行动非但没有引起上任柏氏集团董事长的反感,反而让这位商业巨头对自己的长子大肆赞扬、赞不绝口。
一时之间,柏烽炀的名字在整个商界,就代表了金光闪闪、锋芒毕露和铁腕决断。
所以说,有这样一位哥哥的映衬,仅仅有着出色外表而才华一般的柏少御就显得黯然很多了。
柏少御并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反而按照一般人的观点来看,也是一位翩翩英姿的才气少年——比如俊秀的外貌、出众的气质、修长的身材,乃至上佳的文笔……
但是,对经营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商业帝国的企业集团来说,这些有用吗?
所以说,有这样一位优秀到完美的哥哥,对柏少御来说究竟是不是好事儿,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车子平稳地转过一个弯,驶入了一处高级住宅区。
柏少御懒懒地斜靠在车座上,完全看不出赢球后的高兴——被人用仰慕、热烈和追捧的眼光看待,他反倒并没有沾沾自喜、飞扬跋扈。
如果摘掉了柏家二少爷的光环,还会有几个人愿意亲亲热热地喊他一声“柏少”?如果没了名车的接送,还有几个人愿意自己一声令下就愿意前后操劳地举办PARTY?如果没了自家那个整天很少见笑容的大哥,还有几位名媛淑女愿意嗲嗲地过来攀谈相交?
这些,虽然柏少御都很清楚,但是仍然不可避免地享受其中。
只是,更加清醒罢了。
车子驶进了一户带着小型花园的独立庭院,柏少御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还攥着刚刚那个女孩子送上来的丝帕。
淡粉色的柔软,还带了淡淡的香气——仔细嗅去,是淡淡的柠檬味儿。
轻笑了一声,柏少御随手把手帕塞到了高中制服的口袋中。
见惯了标准的名媛淑女的少爷心性,在看到了小家碧玉型的清秀女子时,自然会有一种新鲜的兴趣融在其中。
走进了因为人少而显得有些空框的客厅后,柏少御发现自己的哥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二楼的书房,而是靠坐在一楼的沙发上随意地翻看着报纸。
听到有人进屋的脚步声,柏烽炀才抬起头来,锐利的眼光扫视着走进门来的弟弟,“今天回来的很晚。”
声音不算高,语气也算不得恶劣,但是偏偏带着颐指气使的张力,像是贴在你的耳旁用轻描淡写的口气说出命令和掌控的话语。
柏少御的后背不自觉地挺了挺。在面对自己的兄长时,他总是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少缺了一大截,无论如何努力都赶不上哥哥的脚步。
“……打球,晚了会儿。”被这样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柏少御开始紧张起自己在学校更衣室内匆忙的换装有没有不整洁的地方,刚刚打完球没有冲澡的身上有没有汗水的异味儿……这种类似的想法,一旦想起就无法自制地继续深入继续自审着自己,真像是着了魔一般。
柏烽炀手中的报纸被翻过一页,目光却仍然带着审视,在柏少御的身上转了一圈后停驻在那张仍然有着属于少年的尖细下巴的脸上,然后说,“去洗澡吧。”
如逢大赦般地轻舒了一口气,柏少御边向二楼的浴室走去,边解开上衣的纽扣。他为人一贯随心所欲,即便是在家里也是率性而为,再加上被哥哥一贯默许的纵容,这种脱衣服的动作做起来也是自然无比。
制服上衣被随意地甩在了沙发上,因为抛掷力度和角度的原因,在柏少御刚刚走上楼后,就顺着沙发扶手慢慢地滑到了地下。
放下手中的报纸,柏烽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眼睛在扫向那件普通的黑色制服上衣时,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淡到捉摸不到的柔情。
上前走了两步,半弯下身子捡起了那件上衣,指尖在触到衣料时不自觉地收紧——这是一种想要抓牢在手心的独占欲。
衣服被整整齐齐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正准备回去继续翻报纸的柏烽炀在转身的瞬间,眼角瞄到了一抹淡粉色。
瞳孔缩小了一下……男人止住了转身的动作,半蹲下身子,伸出小指指尖去勾扯那抹碍眼的粉色调。
随着动作的慢慢进行,淡粉像是带上了火焰的烈色一样,轰然地解构着理智的阻拦。这明显是女孩子的物件,干净的,素雅的,带着淡淡香味儿的……
柏烽炀在任何事情上,都有着完美的自制力和决断力,偏偏遇到了有关自己弟弟的一切事情上,全然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不,也不是不冷静。
他很冷静地摸出montblanc,“噌”地一声打着火,放在左手拎着的丝帕下面,点燃。
然后松开手,单手插兜地看着粉色和橘红色交缠着轻飘飘地落在木质地板上,留下黑灰色的灼痕。
——不止是在地板上。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柏烽炀用仍然拿着montblanc的右手的食指按住自己的眉心。
那方小小的丝绢虽然被自己毫无愧疚感地烧掉了,但是那抹粉色却在心头挥之不去——将来……说不定就会是从现在开始,将会有一个女人硬生生地挤入自己和少御之间,以女主人的姿态割裂着自己原本认为牢固无比的羁绊联系……少御会对着她微笑,执起她的手,拥她入怀甜言蜜语,亲吻她的眼角唇侧,甚至做出最亲密的举动,彼此间的占有……
够了!
montblanc被重重地砸向客厅的大门,正在走廊处擦拭墙侧雕花的女佣被惊了一下,急忙想要帮大少爷捡起被用作泄怒的打火机。
“出去。”声音冷冷地听不出内心那番挣扎和嫌恶。
女佣愣了一下,接近着听到了第二声呵斥,“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踏入主楼一步!”
门边的打火机被人彻底忽视掉,闪亮的平面在墙上折射出扭曲的光线。
柏烽炀理了理袖口,维持着左手插兜的动作,一步一步向二楼走去。
右手搭上金属质地的楼梯扶手,冰凉的触感丝毫浇灭不了心中翻腾的火热,反而加深了跃跃欲试的蠢动。
鞋跟与大理石的楼阶相磕,节奏地从一楼响起到二楼,然后驻足在二楼尽头的浴室面前。
室内,水声婉转而出,奏响的是一曲默声的邀请。
柏少御整个人泡在了大大的浴缸里,上方的莲蓬头也大开着,方向上却被调成对着他脸的角度——适宜人体温的热水带着喷洒的水珠砸在一张清俊的脸上,冲刷得睫毛颤动不已。
冲刷在脸上力度和着心跳一声叠加着一声。对于自己唯一的哥哥,柏少御的感觉一直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完美、强势、魄力、冷静、高高在上、不可比肩、只能仰视……
伸出右手掩住自己的脸,暂时地隔开水流的冲击,柏少御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哥哥,我想要……达到和你一样的高度,能够和你并肩而立……可是,我对商业对金融对经济不仅一窍不通,而且本能地不喜和排斥……
你……我……该死的……
正在沉浸在这种夹杂着不甘的复杂情绪中,浴室的门被人轻轻地拧开——柏少御没有锁上门的习惯。
偏侧过脸,任由水珠砸落在侧颜上,柏少御的声音里带了被压抑住的惊异,“……哥……?”
站在门外停驻了一会儿,然后悠然打开浴室大门的柏烽炀,在看到里面景象的一瞬间,彻底地失去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浴缸、蒸腾的水雾、池内晃动的水波、□在视线里的肩头、尖细的下巴、被热气熏得有点儿发白的脸色、紧贴住脸侧的湿发、眼尾的弧度……还有不断扬起又砸落在少年脸上的珠珠水滴……
握住门把手的手指,一根根地收紧,直到握到发痛。
柏烽炀冷冷地看着浴池中的弟弟,一派冷然下强压着的是邪恶的绮思,翻腾着冲击着岌岌可危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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