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个新鲜的、大个儿、红彤彤的苹果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脚面上!
我和库洛洛傻呆呆地盯着那个新鲜的,绝不属于流星街的苹果半天,默默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猜测和兴奋。
然后,“嗷嗷嗷!我的脚——”
“我要鸡排饭!”鸡排饭掉落。
“我要咖喱饭!”咖喱饭掉落。
“我要南瓜布丁!”南瓜布丁掉落。
“我要。。。。。。”
“你够了!”库洛洛忍无可忍地道。在他面前,零零落落摆满了我要来的食物,有的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散发出混杂的、诱人的香气。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能力到底怎么用嘛!”我委屈道。
“味道会引来其他的人。”库洛洛道。
“对不起!我忘了!”我捂住嘴,愧疚地叫道。前车之鉴未远,我又得意忘形了。想想上次一个苹果引来的大孩子,我只觉得后怕极了,神经质的缩着脖子左右看看,冒了一身冷汗。
库洛洛懒得理我,自顾自托着下巴道:“你一次性叫来了这么多食物,看来一天之内这方面言灵的使用没有次数限制,也没有时间间隔限制,即使有也足够我们消耗了。接下来就是将几种言灵混合起来用看看有没有局限。还有,明天继续观察,或者是一段时间内的次数限制?也可能不是次数限制,是能量守恒……”
“库洛洛,这些食物的味道太窜了!我们快把它们吃掉吧!快点!”我现在闻到食物的香味就觉得心惊肉跳,急慌慌地招呼库洛洛:“你想吃哪个?”
库洛洛盯着满地琳琅满目的食物,双眼放空,嘴里念念有词:“还是要搞清楚这种能力的能量来源和运转机制才好判断……感受不到念力流动,也没开精孔,居然不是念……”
“库洛洛!”我跺跺脚,简直想把手上的布丁拍到他头上。这家伙,还是他说会引来其他人的,怎么他反倒一点也不着急?要不是我试了半天,这些食物叫来了就弄不回去了,我真想把它们先全部弄走再说。
“你到底吃不吃?”我压低了嗓子尖叫道。
“给我咖喱饭。”他保持着双眼放空的沉思状,飞快地道。
“我也想吃咖喱饭……”我嘟嘟囔囔的小声道,有些不情愿。这些食物似乎是从不同的地方来的,随机性很强,有的装在精致的盘子里,有的只是未处理的密封包装;有的还冒着热气刚出锅的样子,有的却已经冰冷甚至变质了。那盘咖喱饭装在印有什么精致徽记的漂亮盘子里,散发着迷人的香气,一看就是用料考究、做工老道,令人垂涎三尺。
“你吃鸡排饭。”库洛洛直接决定道。
“……那好吧。”我委委屈屈地答应道。鸡排饭也不错啦,和咖喱饭比起来,顶多就是路边快餐店和米其林三星的差距。粗糙一点吃的话也没什么差别啦,在流星街还有什么可讲究的……
真是的!食物是我叫的啊喂!库洛洛这家伙!
……算了,库洛洛是小孩子嘛,就让、让着他咯……
第8章 乐极生悲
鸡排饭、南瓜布丁、水果冰激淋……
暌违已久的美味带来的绝不仅仅是幸福的热泪盈眶。一下子吃得太多,我和库洛洛按着肚皮回到保育所,因为不敢被别人发现我们的异常,又硬生生在已经撑得胀疼的胃里塞下了保育所派发的硬面包。这大大激怒了我已经习惯了被流星街各种虐待的胃,它很抖M地闹起革命。
是夜,我记忆中第一次尝到了胃疼的滋味,忍不住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按着胃缩成一个球形蜷在床上,背脊一抽一抽的,感觉自己像快断气的小耗子一样。库洛洛在我持之以恒的噪音骚扰下翻来覆去地烙了半宿的烙饼,他虽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别以为我没看到他偷偷按着胃部的手!
我们俩苦苦挨到后半夜,终于忍不住了,自欺欺人地摆出一副上厕所的样子,从房间里跑了出去。我们穿过寂静无人的走廊,经过两侧好几个没有门的房间,借着皎洁的月色可以看到里面躺满了呼呼大睡的孩子。
我和库洛洛踮着脚尖溜到走廊尽头的院子里,宽敞的广场上林立着东倒西歪的雕塑,天使雕像硕大的翅膀和手中的□□在斑驳的石板地上投下暗绰绰的阴影,仿佛隐藏着无数的鬼魅。
要是平时,搁我一个人,我是绝不敢在这样阴森的地方久待的。可惜现在胃里火烧火燎地闹夭,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脸高深莫测,目光炯炯的库洛洛,我哪里还有工夫害怕?我们俩闪到一座巨大的还算完好的双翼天使雕塑下面,四四方方的基座已经比我们的人还要高了,正好让我们缩在雕塑的阴影下,从远处看绝不会发现这里还藏了两个人。
“快,胃药!”库洛洛一手撑着雕塑的石基,一手紧紧按着自己的胃,躬着腰,压低声音催促道。
“胃药!胃药!……胃动力!”我“呲呲”地抽着气,蜷着身子,声音虚弱。
也许是我的渴望太迫切了,话音还没落下,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眼前数抹白色陡然凭空出现,足有五六个大小不一的药盒落在了我的面前,硬纸盒砸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音,听在我们两个做贼心虚的人耳朵里,炸雷一样让人心跳骤停,面面相觑大气儿也不敢出。
半晌,周围没有动静,还是库洛洛先镇静下来,弯腰捡起了一个药盒,匆匆看了眼说明,动作粗暴地将药盒扯开,剥出里边的药片倒了两片在手心,一仰脖,也不用水,直接咽了下去,哪里还有半分平时的从容优雅?看来能装如库洛洛,在胃疼的压力下也是个凡人啊!
作为一个文盲,关键时刻连说明书也看不懂的可怜人,我只有紧跟库洛洛。眼看着他吞了药,我赶紧从他手里一把扯过那板药片,抖着手也抠了两粒出来,顾不上找水,勉强就着口水生生咽了下去。胖乎乎的药片在喉咙里卡了卡,总算艰难地滑了下去,还没化开,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心理安慰,长出了口气,顿时觉得活了过来。
从来不知道胃疼这么折磨人,哎呀妈呀又长见识了!
吃了药,我和库洛洛又猫在雕塑的阴影下缓了缓,开了瓶矿泉水两个人分了分,这才低下头看着散落一地的药盒和一个孤零零的矿泉水瓶子,有点发愁。我的言灵什么都好,就是一点,管给不管收,残余垃圾一律自己处理。没办法,我和库洛洛只好将满地绝不应该出现在此的崭新垃圾捡了起来抱在怀里,溜着墙角朝保育所的外墙跑去,想翻过那面矮墙出去找个就近的的垃圾山,刨个洞毁尸灭迹。
就在我们抱着满怀的“赃物”跑出雕塑的阴影下时,我听到外面一声轻微的鞋底踏在石板上的声音,顿时一僵,背上的汗毛全炸了起来,心里霎时一片冰凉,霍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库洛洛反应更快,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拉着我闪到身边一块巨石背后藏了起来。我被他拉得跌跌撞撞,扭着脖子,眼睛瞪的老大,直勾勾的看向那一片隐在阴影里的回廊。
那一瞬间,我的精神紧绷到极致,心也提到嗓子眼,感知灵敏到极限——雕梁画栋却又残损不堪的回廊拐角,半边暴露在月光下,地面反射着惨白的月光,干净得连根毛也没有,半边掩在阴影里,浓重的黑暗神秘而不祥——这个画面深刻而清晰的烙在了我的脑海中,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要我一闭眼,就能回忆起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那片未知的黑暗,那双猜测中的却又真实存在的眼睛!一想到那里有一个人可能正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的心就躁动难安——原来紧张到极致的时候,竟很难分清焦虑和亢奋。我只能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问道:他究竟看到了多少?
完全停不下来。
我茫然地看向库洛洛,库洛洛的脸色也无比难看,双眉拧成一团,两只大眼睛里全是狠戾的杀机,出现在他白嫩可爱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半隐在黑夜的暗影里,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他这幅鬼样子,我心尖一抽,反倒渐渐镇静了下来。我们就这样僵直而安静的蹲在原地不动,借着身前一块拦腰截断的石碑掩住身形,压低呼吸,耳朵立起来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直到过了很久都没有一点动静传来。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另一只手指指保育所矮墙的方向,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站起来,活动着僵硬的四肢,溜出了这座庭院。
经过这一遭,我和库洛洛更加小心,这回顺顺利利地跑出了保育所的范围,伱推我拉地翻过了矮墙,一直跑到最近的垃圾山脚下。
小心地在垃圾里刨了个洞出来,将一直在怀里抱着的胃药和矿泉水瓶埋了进去,再仔细地用别的垃圾掩盖好,压实,这才拍拍手站了起来。这一连串销赃似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库洛洛大爷似的在我身后站的笔直,我站起身回头看他,发现他正怔怔的对着保育所发呆,一只手捂着嘴,眉目收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喂!”我轻轻叫一声,拍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看我,眼里是还没褪去的阴沉和暴躁。唉,库洛洛现在肯定恨不得那家伙赶快出现在他面前,好让他痛痛快快地大卸八块。对他来说,像这样让事情完全脱离掌控,甚至不得不听天由命,大概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吧……
一着不慎,意味着我们完全陷入被动,悔不当初是必须的,可得意忘形,乐极生悲,也很难说不是定数。想要杀人灭口暂时是没指望了,假使对方看到了全部,那么对方只要不傻,就绝不会在这种堪称诡异的情况下贸然行动。但到底难免受制于人,最坏的情况是……咳,总之木已成舟,左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哎!”轻轻巧巧地叹一口气,失控的心跳慢慢平复,我竟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慌失措,反倒充满诡异的平静。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便由衷生出一种孤勇的坦然。
出了这一遭事儿,我的胃也不疼了,估计库洛洛也早把他胃疼的事给忘了。我捏捏他僵硬的肩膀,揉揉自己僵硬的脸,笑道:“走吧,别想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赶紧回去吧,别再被人发现了!”
拉着面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