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样子勉强还能支撑个两三年就已经是极限了。若是没什么办法的话,师父也只能带着无忌到少林去求医了。”
锦仪知道自从张翠山自刎身亡一事之后,武当与少林之间的关系恶化,武当诸位弟子平时连少林都不愿提起,此时却迫于无奈,要跑到少林去向少林的那群和尚们求情,希望他们看在人命关天的份上能够伸出援手。
锦仪有些不忍,但她又知道师父灭绝师太若是此时身在此处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容许她将峨嵋派的独门内功传授给他人的,无论这是否关系着一个无辜孩童的性命。
她就欲开口拒绝,突然想到此时此刻,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灭绝师太座下的徒儿,万事都要听从她指挥,对她俯首贴耳,事无不从的人了。她现在虽然仍是峨嵋派的徒儿,可她的另一身份则是武当派殷六侠殷梨亭的妻子,她现在身处在武当山上,武当山会是她未来许多年之内的家,而若是不出意外,之后的那些年她都不会再踏足峨嵋。
既然这样,是否遵从灭绝师太的命令又有什么所谓呢?在她眼中,一条无辜的性命比之所谓的峨嵋派不传之秘要重要许多,即便那个病人不是武当派的张无忌,是其他的人,此时此刻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犹豫道:“师父她老人家一定不会准许我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无忌的性命比之这些虚无缥缈的派系之别要重要许多,将峨嵋九阳功传于无忌也算不得什么了。”
殷梨亭闻言大喜,又确认了一遍:“锦仪,你当真愿意将峨嵋九阳功传给无忌?”
锦仪点了点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殷梨亭点头道:“有条件是应该的,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只要你能将峨嵋九阳功传给无忌便好。”
锦仪嗔道:“你现下便说什么都应,也不问问我要求的是什么条件,也不怕我将你卖了?”
殷梨亭摇摇头,含笑道:“怎么会呢,你是何种人,难道我还不了解吗?若不是实在为难,你也不会提出这种要求,且你也不会提出很过分的要求。”
锦仪心道你却也将我想得太好了些,不过内心却很是欢喜,微笑道:“你信我便好。”
锦仪的要求其实很是简单,她与无忌共处一室教授他峨嵋九阳功心法前,对他道:“这门心法是峨嵋派不外传之密,今天我将它传与你,是为了让你免于寒毒困扰,而不是为了其他的。我是在未经师尊许可的情况下将它传给你的,你是武当弟子,也不能改投他派,拜入我峨嵋门下,因此,我需要你立一个誓,不得将我传授你的心法传与其他人。你立下誓之后,我方能传你峨嵋九阳功。”
无忌没有犹豫,点头答应了,问道:“六婶,若是我现在立了誓,那我们现在便可以开始了吗?”
锦仪点点头,道:“你便这样说,我张无忌在此对天发誓,不得将贝锦仪传我的峨嵋九阳功心法告知任何人,若有违此誓,教我父母地下不得安宁。”
无忌依言说了,锦仪便点点头,道:“你立了誓,我便可以将峨嵋心法传授于你了,若是师父她老人家得知,也不会太过见怪。”
当下便把峨嵋九阳功的心法口诀细细说了,无忌本就已经有了内功功底,天资也不差,可以说得上是一点就通,令人十分省心。很快锦仪便不用监督他,由得他自行修炼内功。
武当派诸人忙于救伤治病,也无余暇去追寻伤害俞岱岩和无忌的仇人,这一年中天鹰教教主殷天正数次遣人来探望外孙,赠送不少贵重礼物。武当诸侠心恨俞张二侠均是间接害在天鹰教手中,每次将天鹰教使者逐下山去,礼物退回,一件不收。有一次莫声谷还动手将使者狠狠打了一顿,从此殷夭正也不再派人上山了。
无忌初始修习峨嵋九阳功时着实起了一番作用,可时间久了,体内的寒毒仍旧顽固,张三丰与武当诸侠望着如此情况十分无奈,眼下也唯有向少林求救这一条路可以走了,虽说向少林求助之后,可能与现下一般无济于事,但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尽人事,知天命了。
武当派的事务诸多,众弟子原本想着要与师父一同到武当去求救,但张三丰道:“咱们若是人多势众,不免引起少林派的疑心,还是由我们一老一小两人去的好。且梨亭你媳妇也马上临盆了,你也需要留在山上好好照顾她。”
众弟子无奈允了,张三丰带着无忌,两人各骑一匹青驴,一路向北。少林、武当两大武学宗派其实相距甚近,自鄂北的武当山至豫西嵩山,数日即至。张三丰和无忌自老河口渡过汉水,到了南阳,北行汝州,再折而向西,便是嵩山。
☆、第五十章
还未等殷梨亭从师父要为了无忌放下身段去少林求人的失落中缓过劲来,锦仪已经快要生产,他不得不先放下愁绪,专心顾及自己快要出生的孩子。
锦仪是第一次身怀有孕,而武当山上不仅没有能为她提供指导的女性长辈,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她虽然不说,但内心还是十分担忧的。
锦仪怀有九个多月的身孕之后,殷梨亭下山去为她请来了一位附近小有声名的稳婆,还带了两个丫环上了山来。山上没有女眷,也没人能照料锦仪月子,虽说稍有不便,但也只能带了她们上山。
锦仪没想到殷梨亭想得这样周到,惊喜之余又放下了不少心,开始依照稳婆的吩咐做起生产准备来。
虽说已经怀了九个多月的身孕,可锦仪是习武之人,相较于其他怀孕的妇人来说,锦仪可以说是纤细许多,她的全身上下仅有腹部高高鼓起,虽说时不时手脚便会水肿,却没有像其他妇人一样望上去便十分臃肿,而是轻灵娇小。
稳婆知道武当山上的人均是武林中人,虽说他们待人十分和气,但也不敢得罪,就怕他们一个不快便取人性命。她待锦仪和善极了,不仅带着两个丫环为锦仪准备生产前后的一应事宜,还交代了锦仪许多应该注意的事情,生怕锦仪一个不慎,出了什么事情,害得她受到怪罪。
九月十四那天,锦仪开始阵痛,稳婆过来查看了一番,对她道:“夫人不要紧张,是羊水破了。”
锦仪咬紧嘴唇,待那一阵疼痛过去,问道:“还有多久能生?”
她没什么经验,此时很是紧张。
稳婆摇头道:“夫人不要着急,您这是头一胎,时间肯定不会短,要先吃些东西保存体力,待得产道开了,才能生下孩子。”
厨房里已经有两个丫环熬着鸡汤,待得又两次阵痛过去,丫环端着鸡汤进来,将碗凑到了锦仪唇边。
此时锦仪身上已经满是汗水,虽然没有什么胃口,还是勉强喝完了鸡汤。喝完也来不及擦嘴,下一阵的阵痛便又至,她皱起了眉,攥紧了手中的布,抑制住了到了唇边的□□。
过了一阵,稳婆查看了一下,道:“产道开了,夫人可以开始用力了。”
为了防止她咬到舌头,锦仪的嘴中被塞入了干净的棉布条,稳婆不停地对她说道:“吸气,用力,用力……”
一阵一阵绵延不绝的疼痛传来,比之之前阵痛时要痛上成百上千倍,锦仪的神智有些昏沉,只能机械地跟着稳婆的指示用力,感觉到体内的胎儿挣扎着要离开母体。
“夫人用力,再用力,看到头了,”稳婆喜道。有些产妇头一胎十分艰难,阵痛许久之后产道才开,还要□□上一天才能生下孩子,难产之人更是比比皆是,锦仪不知是不是因为平时习武身强体健,不仅产道开得很快,眼见着她便要将孩子娩出,稳婆十分高兴。
又一阵剧烈的疼痛,锦仪感觉浑身无力,使不上劲来,稳婆的催促她听在耳中,却怎样也不能一举将孩子娩下,手指抠进了床板中,她用上全身的力气,却仍然没有办法。
稳婆还在道:“夫人不要急,吸气,用力,吸气,用力……身子出来了,再用力!”
锦仪随着她的话慢慢用力,最后猛地一使力,感觉到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推了出去。她猛地放松下来,头脸上全是汗水,可她连一根小指也抬不起来,只得躺在床上慢慢地恢复体力。
一旁的稳婆用热水清理了孩子身上的污物,孩子放声大哭起来,稳婆将他用襁褓包住,笑道:“恭喜夫人,是个小公子。”
锦仪还有些无力,稳婆很自觉地将孩子放到了她的身边,转身出去报喜。
孩子全身都是红红的,看起来像一只小猴子一样,锦仪用目光温柔地望遍他的全身,嘴角忍不住露出意思笑意。
这是她怀胎十月,遭受折磨艰难产下的孩子,她怎么看也看不够,无奈产后的身体太过虚弱,才望了她一会,便感觉有些困倦,沉沉地睡了过去。
殷梨亭与莫声谷一起等在外面,不停地在门口走来走去,几乎将青砖踏出印子来。莫声谷理解他马上要当父亲的激动心情,可还是难以接受他傻里傻气的行为,强按着他的肩让他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阵,房间内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莫声谷激动地道:“生出来了!”
殷梨亭虽然没有说话,却伸着头往房内望去,厚厚的门帘阻隔住了他的视线,他却一直望着那个方向。
稳婆很快走了出来,道喜:“恭喜大侠,夫人生了个小公子。”
殷梨亭见她两手空空,便知道孩子与锦仪在一起,问道:“我夫人……怎么样?”
“夫人很好,就是累了,”稳婆带着笑答道:“等下老身便能将小公子抱出来给大侠看了。”
很快稳婆便将孩子抱了出来,孩子被大红色的襁褓抱着,小小一团,看起来小极了。
稳婆抱着孩子,殷梨亭与莫声谷均凑近去看,孩子没有睁开眼睛,脑袋顶有几缕稀疏的头发。
宋青书刚出生之时他们也看过刚出生的孩子,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番样子,像是猴子一般丑丑的,可殷梨亭就是打心里觉得眼下这小小一团与他无比地贴近,比之其他的孩子都要好看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