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楚胜喃喃,他英俊的脸浮现痛苦的神情。
他不曾想过如此伤害谢林,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也不是他所预料得到的。
谢林,原来是他从来不曾想象过的纯洁。
楚胜跪在地毯上,摇摇欲坠。
“楚胜,”谢林举手,抓住他的手腕:“你说,男人的贞操宝贵吗?”
楚胜无言以对,但谢林乌黑的眼睛一直静静看着他,他不得不点头:“宝贵,男人的贞操比女人的贞操更宝贵,比任何东西都宝贵。”这答案令人想笑,此刻却无人笑得出来。
谢林舒了一口气:“那么,我已经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你,你是否可以承诺,不会象黄逸一样忽然消失?”
房间里安静得要命,能仔细把秒针滴答的声音听清楚。在楚胜的脑中,这四处却正刮着看不见的气流,速度惊人的气流,温度忽冷忽热,从耳旁心上呼啸而过,带起凄厉的响声。
“我答应。”楚胜认真地承诺:“我不是黄逸,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任何事情也不可以让我们分开。”
谢林却忽然大笑出来:“你说什么谎,你就算是鼎鼎大名的楚胜,难道就可以保证一生不遭意外?要是你也患了癌症,难道可以用枪指着医生要他保证医好?”
楚胜愕然。
谢林又摇头说:“好了好了,我不过见你神经太过紧张,一定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和你说笑松弛一下而已。我怎么可能是处男?你也太天真了。”他微微动了动:“把我扶起来吧,好久不曾做这事,居然弄到出血了。请把我送到浴室去,我要洗一下。”
“还是请医生来看一下。”
“你大惊小怪。”谢林淡淡说:“流血是常事,我处理这些早就驾轻就熟。”
楚胜怀疑地看他两眼,还是小心地把他扶入浴室。他让谢林坐在浴缸旁,轻声问:“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林低头,皱眉看着已经蜿蜒到小腿的血迹,头也不抬地对楚胜说:“请你离开,我不习惯有人看着。”
楚胜低头,默默走了出去,细心地将浴室门关上。
谢林洗澡后披了件浴袍从浴室出来,楚胜一直站在门口,赶紧扶他。
“不用。”谢林摇头,似乎洗澡之后很疲倦:“让我一个人就好。”
楚胜伸出一半的手,失去目标般缓缓收了回来。谢林一步一步,不自然地捱回房间,钻进被窝。
“要吃点什么吗?”楚胜也跟了进来,仿佛害怕谢林反感似的,离床站得足足有一米,小心地不敢靠近。
“我想休息。”
楚胜沉默:“那好,晚安。”他又问:“关灯么?”
“嗯。”
楚胜关了灯,又在房门处徘徊半晌,才满腹心事地回到客厅。
谢林晶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了很久,才缓缓闭上。他确实累了,身体又酸又疼,似乎被人打散了似的。
迷迷糊糊中,听见开关的声音。房间忽然大放光明,谢林勉强睁开眼睛,棉被被人掀开,一双坚定又带着激动的手小心地分开他的大腿。
“嗯……”大腿分开的动作牵动伤口。
那手忽然停了停。
楚胜生气的脸,出现在头上。
“说什么驾轻就熟?”楚胜显得有点激动:“我看你真应该去看心理医生,明明是第一次死撑什么?”
谢林淡淡微笑。
楚胜更气:“血都流到床上了,你还笑。”他将谢林打横抱起:“我要带你去看医生。”
“这样,你会被人歧视的。”谢林懒洋洋地在楚胜怀里,笑得有点坏。
“我才不管!”
踢开大门,抱着谢林蹭蹭跑下楼,看着自己的名贵房车,楚胜犹豫一会。
他低头,问谢林:“我开车,你可以自己在车后坐吗?”
“你抱着,就没那么疼。”
楚胜皱眉。
他转身,抱着谢林到大街上,拦了一部出租车。
说了要去的医院名称,楚胜小心翼翼又辛苦地抱着谢林上车,他边注意谢林的头不要碰到车顶,边对司机解释:“我朋友受伤了,我抱着比较不会碰到伤口。”
谢林轻笑,他忽然压低嗓子,用司机听不见的音量说:“楚胜,你爱我吗?”
楚胜显然余怒未熄:“我这人不是没有爱的吗?”
“告诉你,我相信……”谢林在他怀里无忧无虑地闭上眼睛:“你已经有点爱我了……”
笔迹 第十二章
黄医生是楚胜的私人医生,也是楚胜的朋友。所以,当楚胜有点气急败坏地将谢林带到时,黄医生的脸上,不但有医生的严肃,也有朋友式的带着关心的诧异。
当明白谢林的伤口位置在什么地方后,这种朋友式的关心表情更不觉地扩大了。
谢林的情况显然不好,脸色有点苍白,还会不时抽动脸上的肌肉。
黄医生在帮他处理伤口,谢林反躺在白色的床上,脸紧紧侧贴着床单,还要张开腿露出伤口。
很尴尬。
“楚胜,”谢林居然还轻轻喊:“你在哪?”
楚胜立即感觉到黄医生的眼角朝自己扫过来,就象进一步证实了一些猜测似的。
这些猜测,恰恰就是事实。
“我在这。”
谢林的恶劣似乎在受伤的时候最容易表现出来。他明知道楚胜的尴尬,居然还伸手:“到我这里来。”
楚胜苦笑,他跨前一步,握住谢林的手。
“放心,我不会跑掉的。”
他以为谢林在恶作剧,或者在不失时机地展示他们的关系,可谢林的手冰凉,而且在微微颤抖。
楚胜心里一沉:“谢林,你不舒服?”他俯身摸谢林的额头,那上面湿漉漉的,都是冷汗。
“就是有点疼。”黄医生正在帮伤口敷药,谢林皱着眉喘息几声:“我想,今晚我一定发疯了。”
“什么?”
“你不觉得很疯狂吗?”谢林问:“就好像忽然之间失去理智一样。”
他乌黑的眼珠看着楚胜。
楚胜笑着作出老大哥的模样:“好了好了,不要多想。”
我们确实疯狂。楚胜心里清楚,今天的事情会为生活揭开新的一页。一时的兴奋心动和失去理智,往往需要用百倍千倍的时间来平复。
黄医生将伤口处理好,开了一点药剂,识趣地没有开口提问。
楚胜一面在心里感激他的识趣,一面将谢林小心翼翼带回住所。闹了半夜,人非常的疲倦,倒入被中呼呼大睡。
第二天,却被电话铃声吵醒。
“楚胜,不觉得该和我聊聊?”燕儿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
楚胜浓黑的眉头立即皱起。他忽然记起黄医生和燕儿也是好朋友,而且黄医生对燕儿的心理治疗能力和燕儿楚胜间的朋友关系同等信任。
一时间,几乎咬牙决定另寻私人医生。
“燕儿,有时明天再说。”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燕儿凝重地说:“我想见你。如果你当我是朋友,而且认为我想帮你,就立即见面。”
楚胜叹气。他扔下电话,无奈地爬下床。
见面约在离住所不远的咖啡厅,楚胜走进去,一眼就看见角落的燕儿。
楚胜坐下,燕儿第一句就说:“你真让我吃惊。”
“吃惊?”楚胜面无表情:“燕儿,是你第一人提醒我,我可能是个同性恋。”
“但我不知道你是暴力分子。”
“暴力?”楚胜冷笑,想反驳,又把脸转到窗口方向。
燕儿放下手里茶杯,坐好。这个姿势,说明她要开始正式而严肃的会话。
“楚胜,你让我担心。”
“那么就不要为我担心。”
“你伤害他。”燕儿说:“我只是希望他可以让你温暖,让你感受到爱。可你居然伤害他。”
楚胜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伤害他?”
燕儿凝视楚胜:“楚胜,爱情是一种可怕的情绪。它会造就人,给人幸福,但也会让人疯狂,嫉妒。也许所有负面情绪会全部浮现。”
“燕儿,燕儿,”楚胜摆手,无可奈何地叹气,用投降的语气说:“请不要这么快用你的专业资格帮我定罪。我承认有时候会疯狂嫉妒,这些以前很少在我身上表现的东西自从我认识谢林都渐渐现形了。但我们是多年的朋友,你应该信任我的为人,也应该信任我的心理健康。现在我已经够烦了,你能否让我安静地喝一杯咖啡,然后回家照顾某个你认为被我伤害的男人?”
楚胜的策略奏效。
燕儿看着楚胜,鼓足的专家气势忽然松了下来。她笑着摇头:“天,在你眼里,我现在一定是个戴老花眼睛又喜欢唠叨的古板。”
“不燕儿,你年轻美丽善良有学识,而且关心朋友。”楚胜微笑:“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对心理研究过深,总以为每个人的心理都极需你来调节。”
燕儿耸肩:“听见你流利的冷嘲热讽让我放心多了。人最怕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她站起来挎好小巧的提包。“走吧。”
楚胜抬眼:“去哪?”
“去见见你的另一半。”
“谢林?”
“要我见一见,可以改变你生命的男人。”燕儿对他眨眼,自己转身出了大门,朝楚胜的住所走去。
楚胜皱眉,扔下两张钞票,追了上去。
笔迹 第十三章
在楚胜看来,这样的场面很尴尬。
门铃被连按几下后,谢林神色虚弱地出现在门口。他的睡衣昨晚已经被鲜血染得不能再穿,现在身上的这套是楚胜大一号的睡衣,自然一眼就被燕儿看出来。燕儿在门后暧昧的看了楚胜一眼,忽然笑眯眯起来。
“你一定是谢林。”她抓起谢林的手,把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谢林往屋里带。
楚胜紧跟两步,在进入客厅前抓住燕儿。
“你轻一点,哪里有你这样粗鲁的客人?”他边说边分开燕儿和谢林,转头看着谢林皱眉:“你怎么就起来了?”
“真奇怪,不是你们按门铃吗?我当然是起来开门。”
“我明明有钥匙,是燕儿顽皮,故意按两下……”楚胜解释了两句,觉得自己又蠢又笨,闭上嘴。
燕儿对谢林招手:“谢林,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楚胜有意无意站在他们中间,对燕儿指指厅里的沙发,要她坐下,又对谢林说:“你进去换件衣服吧。”
谢林低头,发现大一号的睡衣松松垮垮,露出好大一片胸膛。他不好意思地轻轻笑了,转身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楚胜这才似乎进入状态,转身坐到燕儿身边,提醒道:“请不要把你那些古怪理论拿出来吓人,还有,谢林很敏感……”
“也不是什么美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