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皇后娘娘会这般选择,这皇后之位若是一废,那能够接任皇后之位的只有如今的阴贵人。那位极得皇上的宠爱,若是再有了皇后之位……这般,将太子殿下置于何地。皇后都能废弃,那距离太子被废还会远吗?!
张湛看重的的确不是皇后郭圣通,而是太子刘疆。只是他人言微轻,没有改变这件事的可能。或许,他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
“皇后以社稷为重,亲自请辞后位,此乃大义之举。虽说往日其行为随性,却也是真情所致。”刘秀看了诸位大臣一眼,这些都是在朝堂上至关紧要的大臣。他对他们说出了事实,无论圣旨怎么写,都不会让人对郭圣通有所轻视。“朕如皇后所愿,下旨废后。之后,再另做封赏。”
他心下有几分叹息,他不由得向着椒房殿的方向看来一眼。真是如郭圣通所言,她自请废后,他便对她更多了几分亏欠。不过,将自己的目的当着他的面儿说出来,也只有郭圣通敢做。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最终只得跪在皇上面前,称一句‘皇上圣明’。
建武十七年十月,光武帝以郭后“怀执怨怼”和“吕霍之风”为由,下诏废后,封郭圣通为中山太后,迁居北宫。
寻罂欣然接下圣旨,唇边没有任何不悦,反倒是带着几分笑意。“白琴,收拾一下东西,尽快搬出去。”
“皇……”白琴下意识的想要称呼郭圣通为皇后,连忙和止住了自己快要出口的话。“太后,您要不,自己去寝室里待会儿?!”
郭圣通虽然此时面色如常,定然也是伤心的。她对皇上有多少在意,她们做贴身宫女的很是清楚。以往郭圣通伤心的时候,都是自己在寝室之中呆着。此时郭圣通在她眼中明显的反应异常,她自然更加担心,忍不住自己提议。
“不必。”寻罂打开圣旨,将上面的文字重新看了一遍。这张圣旨之上当真只有将她这皇后之位废黜的语言,而没有册封阴丽华为后的说法。她身边的奴才们,也没有任何传言。
历史上,刘秀在废黜郭圣通皇后之位的同时,便册封了阴丽华为后。虽然因为时候特殊,并未给册封的新后举行庆典,阴丽华在今日之后却也已经是真正的皇后。
现在,刘秀虽说废黜了她,却并未封阴丽华。她说的那些话,显然对刘秀是有一些影响。
寻罂抬头对上白琴依旧带着明显关切的视线,伸手将圣旨放在她手上。看着她急急忙忙的将圣旨接住,她开口说了一句。“白琴,我早就说过‘皇后’那称呼叫上几日,你便要改上一改了。这不就是改了改么?早已经有了答案的事,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白琴前几日虽说跟着郭圣通去了却非殿,却只能和其他奴才一起在殿门口守着。她并不清楚郭圣通和皇上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只当是郭圣通当时是去皇上面前求情,那般模样,他们做奴才的自然不能看到。毕竟有损皇后威严。
她见郭圣通带着笑意走出来,她总觉得皇上的答案让郭圣通满意欣喜,自然也就是对郭圣通本人有利的方向。现在想想,这些不过是她惯性的思考而已,事实怎么样,她根本完全不知晓。
自从那日郭圣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再出来之后,就仿佛与平日里不太一样了。她唇边总是带着笑意,倒是与皇上有几分相似,让人更加难猜了……
那一日,当时的皇后娘娘,如今的中山太后,到底对皇上说了什么?!
“太后,您真的不伤心吗?!”白琴重复问了一句,她的视线与郭圣通相对。
“我很愉悦。如今,也算的上是得偿所愿。”
白琴见郭圣通面上依旧没有任何阴霾,心下虽然有几分疑惑,却当真放松了许多。
寻罂扫了一眼其他忙碌起来的宫女奴才们,带着白琴向自己的寝室走。那里面的东西,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收拾。还有一些以后再也用不到的衣物首饰,都要送还给皇上。
褪·下一身的皇后装束,看着镜子里的人少了几分雍容稳重,平白多了几分生机。出了笼的鸟儿,与笼中的金丝雀自然有很大差别。
☆、第50章
白琴还在收拾东西,便听到有一阵略微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她连忙将东西放下,打开室的房门自己闪身出去。她重新走回寝室,脚步比之刚刚也快上几分。恭恭敬敬的走到郭圣通身前。“太后,太子殿下、右翊公、济南公、淮阳公、左翊公,求见。”
“嗯。”刘疆他们恐怕是下了早朝便急匆匆的赶来,郭圣通被废黜了皇后之位。他们作为儿子,自然要来看看。寻罂向着椒房殿的大厅走去,如今这些皇子都已经成年,而且还享有爵位。他们对郭圣通虽说亲昵,却也是礼仪为重。不可能来内室见她。
“儿臣见过母……亲。”太子刘疆看到郭圣通的身影,便领着其他兄弟下跪。他们习惯了称呼母后,如今倒是只能硬生生的而改口。
“都起来吧!”寻罂扫视了一下几人的面容,他们脸上倒是带着相同的紧张表情。郭圣通其实并不是一个会养孩子的人,却是十分的护短。皇子们与她自然是亲昵的很。在学识方面,他们又都有专门的太傅,也不必担心他们长歪。这样来看,郭圣通除了没能坐稳皇后之位外,的确是一个好的母亲。
“母亲,儿臣听闻您是自己向父皇请辞了皇后之位。您又何必如此?!”刘疆起身之后便忍不住的开口。他作为太子是知道父皇想要废黜郭圣通皇后之位的想法的,张湛是太子太傅,自然会让他提前有个准备,以免他在朝堂上失态。
只是他与郭况的想法相同,并不打算让郭圣通提前知晓。他知道郭圣通对刘秀的痴情,甚至因此埋怨过父皇。越是清楚郭圣通对刘秀感情的人,便越是不愿意让郭圣通提前知情。
郭圣通如今不仅知道了,做法也是让所有人都惊讶。刘疆想起太傅所说,便有些恨自己身为太子却对这些事情都无能为力。以至于让母亲放下自己的感情,为他求这一线生机。
太子太傅张湛对刘疆说过,若是郭圣通后位被废,阴丽华登上后位,那他这个太子之位也必然不安稳。与其坐在这个位子上成为眼中钉、肉中刺,倒不如早日脱身。若是真到废后立新后那一日,太傅张湛也会自断仕途,求个安稳。如今虽说郭圣通不再是皇后,阴丽华却也没有登上后位,便是为他这个太子留了一线生机。
母亲所做的一切,怕是都为了他们。她越是显得大度,那父皇对他们也就会越加的愧疚。这又怎么能让他不怨恨自己。少时他们便是仰仗母亲,如今他们依旧不能为母亲分忧,反倒是成为她的负担。
“疆儿,莫要多想。我做的事情,可没有半点勉强。”寻罂伸手拍了拍刘疆的肩膀。“无论我怎么做,皇上都只会有那一个答案,倒不如顺了他的意思,大家都能好过一些。而且,你母亲我如今也已经过了儿女情长的年龄,既然得不到的,也没必要强求。”
刘疆被当作太子培养了十几年,无论是学识还是气度,都是一个极为称职的继承人。朝堂上有不少的大臣对他极为认同,只可惜阴丽华登上后位之后,他就显得有几分尴尬,以至于他选择了自己后退一步。
“既然母亲放下了那是最好不过,今日父亲在朝堂上改封我为中山王。等这朝堂之事稍微缓缓,母亲可随儿臣前往封地。”刘辅向前一步开口说了一句,他这个王位恐怕也是因为母亲得来的。中山王、中山太后……
“好。若是辅儿前往封地,我定然随往。这洛阳除了疆儿之外,着实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寻罂点了点头,她心下却是明白,如今王侯大多都在洛阳宫中。若是想要前往封地,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刘疆衣襟下的手微微紧了紧,最后无力地放开。他倒是想要将母亲留在身边孝敬。只是,如今朝堂上实在是复杂,以后他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又怎么保护母亲?
这洛阳皇宫,对于母亲来说当真还没有随着刘辅去封地来的舒适。封地之中,母亲便是绝对的第一人,自然不会有人胆敢给她脸色,更别说勾心斗角。
寻罂看的出刘疆的想法。作为长兄,在他眼中母亲应该交给他赡养才对。将母亲托付给幼弟,便是他的失职。她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再次开口。“现在说这些都还早着,如今朝堂形式不稳,你们要更加注意一些才对。在朝堂之事上,母亲就帮不了你们了。”
“母亲,儿臣还有事务要处理,先行告退。”刘疆听到郭圣通的话,视线之中更多出了几分坚定。母亲好不容易才为他求得这一线生机,他定然不能让母亲失望。若是他能够成为下一任帝王,那么母亲在这宫廷之中,便与藩王的封地没有任何差别。
刘疆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再将那个帝王之位当作触手可及之物。那份对它的渴求,反而达到了最高点。
“身为太子,当以国事为重。”寻罂点了点头。
刘辅第一个发现了刘疆与原来的不同,少了几分与父皇相似的柔和,看上去更加稳重了一些。他对上寻罂的视线,果然看到母亲眼中那来不及掩饰下的满意。自然,他也不愿意相让。“儿臣与弟弟们也会全力辅佐太子殿下!”
刘辅用的并非是兄长,而是最恭敬地太子。可以看出他话语的认真,他的名字本身便有辅佐太子之意,他也一直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比起往日,你们要更加小心谨慎。都去吧!”寻罂再次提醒了一句,刘疆的确够小心,她最担心的是年龄最小的刘焉,这才提醒了一句。
“儿臣告退!”刘疆带着几个弟弟离开,与来时一般浩浩荡荡。
……
却非殿中。
刘秀正批阅着面前的奏折,却非殿的房门突然出现了细微的声响。张成连忙小心翼翼的走出去,脚步声近乎于无。
刘秀面前的奏折摊开,他却迟迟没有下笔。奏折上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他都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