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轻侯已灭了灯盏,但一推门,却是嘎吱一声不曾落锁,季复生嘿的笑了:“就知道你等着我!”
庄轻侯缩在被窝里,含笑着顺毛摸:“是啊是啊,天寒地冻大半夜,你辛苦啦。”
季复生毫不客气的脱了外衣钻进庄轻侯的被窝里去,满足的叹了一口气:“真暖!”
庄轻侯半人半蛇,虽不用冬眠,自身体温却是极低,因此每到山里严冬,屋里炭火不绝,被褥又是狐狸皮的,十分暖和。
季复生被热气一熏已是昏昏欲睡,庄轻侯黑暗里眼睛闪闪发亮的睁着,殷切期盼的看着他,季复生却打了个呵欠,翻过身:“我睡了!”
庄轻侯登时很愤怒,伸出手就去扒他眼珠:“我可不是请你来暖床的!”
季复生挡开,忍住笑:“那你要谁暖床?”
庄轻侯理所当然道:“百里啊。”
季复生哈哈一笑:“百里很笨的,不过你托我问的话,我倒是问出来了。”
庄轻侯道:“快说,他对九尾狐是不是还不能忘情?”
季复生略一沉吟:“他不在乎跟董束月一起死。”
看着庄轻侯不加掩饰的阴沉脸色,道:“可他想跟你一起活,而且就算自己死,也要你活着。百里素来风流不羁,董束月姿容绝世,两人十年前曾有过一段缘分,不惧与之共死也是正常,但他对你却是爱而欲之活,你该明白他的心意。”
庄轻侯细细一琢磨,眉梢眼角便蕴着几分笑意:“我很明白。”
侧头想了想:“不过……他自己只怕还不明白。”
季复生叹服:“没错!”
看着庄轻侯挺拔的鼻梁骨英气的眉,不禁问道:“对了,你又不是羞羞答答的大姑娘,想知道他的心思,为什么不自己问?”
庄轻侯苦笑:“你当我不想呢?他见着我就躲,跑得比兔子都快!我哪里追得上?”
季复生认真的建议:“现出原形游着追,一口吞下去……”
呯的一声被庄轻侯敲了脑袋:“睡觉!”
第二天百里寻不着季复生,凭借多年情场打滚的敏锐嗅觉,也是一溜烟跑去庄轻侯的屋子,一推门温暖如春,眼前美景也是春|色|无边,不由自主就摆出了一副妒夫捉|奸的面孔,红着眼睛大吼:“你们……”
好在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恶狠狠一句奸|夫|yin妇和着酸气吞下了肚子。
季复生被吼得半醒不醒,干脆把头钻进了被窝。
庄轻侯没他懒,睁开眼侧身半起,撑着下巴似笑非笑:“我们怎么了?”
百里气急败坏,手指哆嗦着:“你你你……他他……我……”
一眼瞧见庄轻侯刚睡醒的脸色,白净里透着绯绯的粉,又见他发丝凌乱,心跳不由得快了也乱了,一恍惚来了句:“你眼神有毛病了?怎么会喜欢复生这小鬼?”
庄轻侯看了看季复生严严实实裹得活像一颗发了芽的土豆,露在被窝外的一绺头发就是那土豆发的芽,实在找不着自己喜欢他的理由,又很惊叹于百里的脑补能力,一时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注解:有一种说法玉帝姓张。
掰着手指头数数,到明天我就连着日更七天了!
待定2
很好,竟然默认了!
百里哼的一声,酸得可以直接进庖厨:“可他喜欢的是凤双越!”
庄轻侯奇道:“他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季复生受不了他们这般缠夹不清,掀开被子起身,不睡了,带着理所应当的起床气:“二哥,你满脑子都装的是豆腐渣么?”
百里挑着眉梢看人的怀疑表情异常的放|荡勾魂,可现在落在季复生眼里就是特别的呆傻招打且王八之气,本想气他个半死也不错,但实在不愿当炮灰,而庄轻侯很明显是唯恐天下不乱,恨不得满脸写上我和复生有一腿你看着办吧,当下直言道:“我跟轻侯是清白的。”
庄轻侯的脸登时煮熟的了红,百里的脸却是喜庆的红。
季复生生怕说得还不够直白,又补充道:“你们俩的事,别扯我进来。”
指了指庄轻侯:“你想借我刺激得百里醋海翻波,一激动说出对你的心意,然后你俩踏着我的骨灰洞房花烛翻云覆雨。”
指了指百里:“你自己笨也好装糊涂也好,下次喜欢什么人不用见着就躲,你是个男人,不是兔子。”
说完推门出去,还回头说了一句:“你们都听明白了?”
百里庄轻侯一个站一个卧,愣愣的点了点头。
季复生满意的走了。
隔了很久,两人回过神来,异口同声的赞叹:“他可真会得罪人哪!”
又隔了很久,庄轻侯轻声一笑,问道:“你还躲不躲我了?”
百里方才被季复生一棍打得醍醐灌顶,也是一笑,随随便便就有无边的邪魅撩人:“你说呢?”
此后的几天,百里除了召集几个身手能耐最为出色的打点行装勘查路线,另外就是没日没夜的跟庄轻侯缠绵。
据季复生冷眼旁观,若是庄轻侯会生子,自己应该已经能吃到煎龙蛇蛋了。
这天百里来找季复生时,季复生正坐在窗下打磨自己的短刀,见他进来,眯着眼睛看一眼,取笑道:“你眼圈有些黑。”
百里睫毛密密匝匝的一圈,眼周确是比常人深黯,别有一种奇特的艳丽蛊惑,此刻季复生这么一说,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二哥你纵|欲过度了!
谁知百里一开口却是纯洁无比的一句:“我还没动他。”
季复生吓了一跳,忙扔下刀,走近几步,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失去法力难道你就不行了?太可怜了!”
百里鼻子差点气歪:“我跟他一起就不能说说话交交心?”
季复生正色道:“能。”
却又更加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心道,你这样的万人斩还会在行的时候只看雪看月亮?
百里气急反笑,他几千年的老流|氓了难道还镇不住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妖?一把抓着季复生的手,按向自己那雄风不堕的所在:“要不你试试?”
季复生毕竟不是流|氓,没想到顺势来个猴子偷桃的绝技,只侧身抬脚踹过去,一边笑着讨饶:“二哥我错了!”
半真不假的过了几招,百里停手叹口气,指了指胸口道:“董束月始终在这里,是个心病。”
季复生倒是有几分了解,摊上那样的父母,又摊上父母那样的事,先是父族杀母,再是为母杀父,百里于情路自然免不了踯躅犹豫,比寻常人更加近乡心怯。
若是跟董束月凑一对倒是轻松,董束月的气质里本来就带有一种与姬迦那类似的毁灭和疯狂,变态遇变态,要死要活百里都完全没有压力,偏生百里如今对庄轻侯真正动了心,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和珍视,莫说死了,便是他任何一点受伤不适,百里都不乐意见到。
见季复生只顾发愣,百里拍了拍他的肩:“我要去趟祭赛国,寨子交给你了。”
声音沙哑低沉,别有一番温柔:“轻侯……不必我说,你也定会照顾得好好的。”
季复生一跃成了贼寇,获得了八百里狮驼岭的大业,但季复生就是季复生,很是宠辱不惊,只问道:“你去干什么?”
百里道:“祭赛国的金光寺,寺中五色琉璃塔内有一颗舍利子,一直以九叶灵芝草温养,被祭赛君主视为国宝……”
季复生一听即明:“你要去偷?”
百里毫无愧色:“是啊。”
季复生看了他一眼:“可你没有法力。”
百里对这件事也很惆怅:“我要有法力我就去抢了。”
季复生静了半天,才按捺住揍他的冲动:“……我意思是,那金光寺塔高十三层,又是护国之寺,和尚一层层的把守不说,想必另有侍卫看护,你偷得来?”
百里颇有几分唏嘘:“若我还是蛟魔王,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沦落至此,竟为了个舍利子千里奔波,还要被你疑心偷不到,唉……”
季复生忍不住笑:“我也不是瞧不起你,不过……你要偷老和尚死了烧剩下来的石头干什么?”
百里懒懒道:“我自然用不着这个,只是庄轻侯肺弱,九叶灵芝供奉的舍利子并非凡品,温润滋养,补气存神,虽不能脱胎换骨,对他身体却也是大有裨益。”
季复生略一思忖:“我陪你去,寨子里身手最好的,除了你就是我,让他们守山,咱们一来一回也就三个月,出不来大事。”
百里摇头道:“你留下我才放心……他们几个,我在时服服帖帖,我跟你一走,轻侯虽聪明,身子骨却差,未必压得住。而且他们见机行事踩盘子探点的本领,只会比你强。”
季复生听他考虑周全,也就不再多说,只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百里笑道:“明天。”
说着又大大咧咧一挥手:“这事不用你操心,你帮我守好这三个月的寨子便成。”
季复生道:“带上只鸽子,有事传信。”
百里心不在焉的应了:“我知道……”
看着季复生,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闷头灌了一大杯水。
季复生从来不缺耐心,他不说,绝不问,甚至贴心的给他续上热水。
他倒一杯,百里喝一杯,一点儿都没客气,反正百里是龙族,水多多益善。
喝光了一大壶,百里起身:“我去了。”
季复生点头,突然问道:“乱石山碧波潭,是不是就在祭赛国东南?”
百里略感惊诧:“这你也知道?”
季复生笑道:“你要不要顺道回去看看?”
百里银灰眼眸闪过温柔的流光,颇有向往回忆之色,却道:“现在可去不了,碧波潭龙宫岂是身无法力之人能进的?”
季复生猛然想起一事:“坏了!你是妖族,又无法力,那金光寺中的佛宝舍利,怎可能容你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