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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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锦-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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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花重锦于山中修习归来,途经白玉台时被一人唤住。白玉台地处偏僻,建在半山一小崖上,从白玉栏向外望便是云海,那人便撑在玉石的栏上,笑着侧身看他,唤,花重锦。
  花重锦停下步子。
  公子识得在下?
  自师父赐了道号之后,山上已无人再唤他花重锦了。
  那人爽朗道,我叫云泉,是霜宵的朋友。
  花重锦心下一凛,朝这自称云泉的人走去。
  霜宵可还好?
  花重锦不知如何回答。若说不好,霜宵身体康健,若说好,他却必定思念自己,心中自然有苦处。
  那云泉见他不答,也不在意,笑道,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既然已经与你相见,他便是什么都好了。
  花重锦忍不住问,你知道……霜宵的事?
  云泉点点头。那自然了,不然怎么能说是他的朋友呢?
  见花重锦偏过头若有所思,云泉问道,你想让我告诉你吗?
  花重锦却摇头,不。
  云泉被拒了也不恼。不知道也没什么关系,你只需知道他是十分在意你的。他望着那层层的云雾,半晌又说,除了你他也不在意什么了。
  他唇角带着慵懒的笑意,眼神飘茫似在回忆。花重锦一时不知如何回话,这时只听山道那一侧传来一声呼喊,临溪!临溪,这是花重锦的道号。清潭道人弟子四人,大弟子临山,二弟子临渊,三弟子临谷。
  云泉说,看来我要与你道别了。
  花重锦做了个礼,往那喊声处走去。
  这人非凡,虽是一身劲装,却难掩身上王者气魄。这到底是何人,他与霜宵,到底是什么关系?花重锦回头去看,白玉栏前已无人影。
  
  这一年再无什么事,花重锦每日静心修习,修为几乎已可匹上三师兄临谷。那日斗法之后,花重锦问临谷师兄,我修行不过一载便已有如此成色,师兄心中难道没有疑惑吗
  临谷知花重锦心中有惑,也知他怕自己伤了自尊,温柔笑道,临溪不必介怀,你与我们确有不同,如今不知,不过时机未到。临谷所习乃是得窥天机之术,即使师父不说,他却已勘得一二。
  
  一年之期将近,清潭道人召花重锦,问,你仍是决定现在下山吗?
  师父倾心教导,自己却不能服侍左右,花重锦心中有愧。但他仍是答到,是。
  清潭轻叹一声,便又一笑,你与他之缘,确是重于你我师徒情分。
  花重锦忙道,师父教诲之恩,临溪心中感念,绝不敢忘。
  清潭轻抚他的发顶,笑道,为师不是这个意思。花重锦抬头看他,虽是只有一载,师父待他之好,已教他知晓何为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明日便下山吧,早一日走,便可早一日与他相见。
  花重锦心中感动,退下几步,俯身行大礼。
  清潭道人捋捋长须,眼中既是不舍又含欣慰。
  
  又说自花重锦离开之后,霜宵觉事事无趣,终日练功,此外除打扫屋子,便是坐于院中老树下,而一旁便是埋酒之处。村里人见他如此,便劝慰几句,但霜宵实在冷淡,众人也只能说几句枯白的安慰而已。其实他们倒不必如此,霜宵虽说是心中想念,却也并无什么悲伤。村里人觉他颓然不理事,却不知他本就事事不在意,只除花重锦而已。
  这日翠娘又回村,听了这事便来看他。此时她已是个风姿绰约的成熟女子,腰间挂一荷包,中有淡淡花香散出。
  霜宵于她还是有几句话可说,她责怪了霜宵几句,便要下厨给他做顿好饭。见翠娘向厨房走去,霜宵暗道不好。他是不必进食的,花重锦走后他自是不会下厨做饭,他每日精心照顾屋后的小菜园,旁人不见他买吃食也不奇怪,但此时厨房里空空如也,翠娘一见,必要生疑。思及此,他一挥衣袖。待翠娘进了厨房,只见锅里扣着热饭,炉上煲着菜汤,一旁的案上,还扣着一碗切好的腊肉。她正惊奇,顾见霜宵走进厨房来,淡淡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吃一顿饭吧。
  她倒是不知霜宵竟会做饭,且还如此美味。真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霜宵只点点头,不作答,伸出筷子夹了一片腊肉。
  
  终于一年之期将近,霜宵又收拾了一遍屋子,就数着日子等着花重锦回来。这日霜宵正晒着棉被,就听得村里一人奔来喊道,霜宵,重锦回来了,就在村口呢!
  霜宵拎起厚重的棉被一扬手将其甩飞,抬步便向村口走去。那棉被落下,竟整整齐齐搭好在杆上,看得那报信小伙是目瞪口呆。
  
  霜宵奔至村口,只见得花重锦正与一人谈话。花重锦穿着一身白底青边的长衫,与以往装扮已大有不同,看他眉间,也已带上了修习之人的仙气。他对面之人也正是这番装扮。霜宵远远便听得花重锦说话。
  师兄,多谢你送我至此。
  小师弟离门,我这个师兄当然要送你。
  师兄真的不来家中吗?
  不了,我山中还有事。下次得空再来看你。
  那临溪就此拜别。
  嗯,珍重,临溪。
  那人转身离去,一步百尺,很快已遥遥不可见。但霜宵却是再不能往前踏出一步。
  他唤他临溪。
  他想起那日花重锦说,等我拜入师门,第一件事就是让师傅给我把名字改了。又想起自酒中醒来那晚,花重锦摇头的模样。
  他心中一痛,不理花重锦已看过来的目光,转身离开此处。他却也无处可去,只回了家中。回了家中也不知要如何,只能靠在老树上,藏进树影里。
  很快花重锦也追了回来,见霜宵站在树荫里,便停下了步子。他站在院门边说,霜宵,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雨

  见霜宵不理,花重锦上前几步。霜宵,你怎么了?
  霜宵想了许多,终于还是实话实说。他方才唤你临溪。这一句话极是低沉,哑着嗓子,万般的难过毫不加掩饰。
  花重锦只觉心疼,却一时想不清霜宵是为何。
  只听霜宵问道,你不是我的花重锦了,你还要我吗?
  花重锦一时不知想哭还是想笑,快步走上前揽住霜宵。我还是你的花重锦。
  霜宵身子一僵,心跳陡然快了起来。这还是花重锦第一次主动抱他。
  花重锦见霜宵不说话,继续说道,临溪是师父取的道号,我还是花重锦。
  霜宵埋首在他颈边,低低应一声,嗯。
  
  花重锦当日便换下那青边长袍,又做了以前的装扮。村里开了一个小宴欢迎花重锦回来,桌上众人没少与花重锦讲霜宵的事。重锦啊,你走了以后,霜宵是茶不思饭不想啊,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呢。花重锦看向霜宵,霜宵嘴唇翕动,不出声,却分明在说,胡说。众人自是也见了他这小动作的,顿时满座大笑起来。霜宵并不理会,只慢慢尝那杯中的酒。
  筵席已散,二人在黑黑的夜里走路回家。花家的屋子在村子边上,此时通往家的青石路上已无旁人。他们悠悠地走着,沐浴习习清风,很是享受。
  这酒的味道当真不错。这次开的酒是村东的王屠户拿出来的,据说是镇上最好的酒楼里最好的酒。花重锦是鲜少喝酒的,这次一尝,此酒甘甜爽喉,的确不负王大哥真挚的夸赞。
  霜宵接到,这算什么,不及我们那酒的万分之一,你若想喝好酒,便可开来尝。
  花重锦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霜宵问,怎么了?
  花重锦道,你可知那是什么酒?
  霜宵奇怪道,蛇酒啊。
  花重锦说,不止是蛇酒,还是你这只蛇泡的酒。
  霜宵道,我怎么了?还有哪只蛇能比我好?
  花重锦不答却问,蛇酒大补是听说过,可哪有用生蛇泡的。生蛇泡酒,能喝吗?
  怎么不能喝?我这一坛绝对是世间最好的蛇酒。
  霜宵的语气仍旧淡淡,口中说的却是争辩的话,花重锦看着有趣,又说道。
  反正我是觉得怪极,感觉像你的洗澡水。
  霜宵听他这般说,气急,快步朝前走去。
  花重锦看着霜宵越走越远,小跑追上去,牵他的手。感觉到霜宵又是一僵,花重锦不禁莞尔。以前他从未与霜宵做出什么过亲近的举动,都是霜宵赖着抱抱他。如今一年分别,花重锦倒是想明白不必拘泥这许多,但每当他主动亲近,霜宵便僵了身子,很是紧张。
  两人牵着手,慢慢走回家里。
  花重锦于他的更亲近的举动,霜宵不会看不出来,他感到紧张,感到高兴,却也在心底里生出一种害怕。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握紧了掌中的手。
  
  日子又恢复了以往模样,平平淡淡的,霜宵却很是满足。
  这日午后,二人坐在廊上闲聊。花重锦不知怎的竟想起他回来那日,霜宵为他道号生的气。
  你怎么会那么傻呢,竟以为我改了名字。
  这种带取笑的话,霜宵自是不会回答的。
  花重锦见他不愿搭理,也不在纠缠于此,问道,霜宵,我这名字,当真是你取的吗?
  当然,我自是不会骗你。
  那你为什么给我取名花重锦?
  霜宵道,愿你一世繁花似锦,福祚重重。他说得极慢,每一字仿佛都带了万般的期盼。
  花重锦一时怔愣了,待他回过神来,便笑道,这听起来太福贵繁华了,却并不与我现在相当啊。难不成我不入仕途,竟是拂了你的意?
  霜宵温声言,我只是盼你好。待得春日这山上野花一开,难道不是繁花似锦?你与我这处悠闲度日,又怎说不是福祚重重?
  花重锦笑应,当是。
  花重锦忽然想到一事,说,我在师门遇见你的一位故人,他说他叫云泉。
  霜宵有些惊讶,但随即释然。他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花重锦答道,没说什么,他只说是你的朋友。
  霜宵听罢,想了想后说,嗯,我们是旧识。
  
  这日一只青蓝鸟儿飞入花家屋檐,在花重锦手上化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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