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慢慢地离开了女人的视线,无论女人如何哀求,男人都不再理会。
我看着电视又变成了一片雪花,然后突然画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女人脸,她用手捂着脖子,歪着头喊道:“疼啊,我的脖子疼死了!”大量的血从她的脖子溢了出来。
白翌冷冷地看着赵老板,从他的身体里又恢复了男人的声音,他阴恶地笑道:“蠢女人,只知道喊疼,对啊,因为在远处他老公就那么看着她断气后才叫人来救的!”
电视一会出现雪花,一会出现歪着脖子的女人,这两个画面在不停地交替着。赵老板此时抬起了头,不过他的眼睛已经是一种石灰一样的颜色,他继续说道:“哈哈,他以为给了钱就没有事了么?我是来要我的债,他欠的还不只是那笔钱。”
六子“啊”的喊了一声,说道:“你就是那个赵老板前几天提到过的讨债人?”
“赵老板”嘿嘿一笑,说道:“没错,一开始我们是一起做生意的,但是他为了独吞所有的承包,居然把我的底子抖给了警察。我是盗墓贼,被抓到后判了很多年,做了那么多年的牢,出来后我已经是一个老头子了,没钱没家没工作,回到老家连老婆也没了,没过几年就病死了,他是知道我出来的,但是却不愿意搭把手帮我一把。”
我印象中的赵老板是一个气派的国学大师,实在没想到会干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情。
白翌看了看四周,而我则死死地盯着赵老板,六子受不了了,他吼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小打工的!”
那个赵老板厉声说道:“和你们是没有关系,但是这个姓赵的非要拉你们几个做垫背,还有你跟了他那么久别以为自己手里有多干净!”
六子目光闪烁地看了他几眼不再出声音了。
我暗暗拉了他一下,轻声说:“别乱!看白翌有没有办法……”我用眼神暗示了一下白翌,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后,当我也想要站起来却被他按住肩膀,然后他从我背包中掏出了那面被包裹着的镜子。我本来以为那个附身在赵老板身上的东西会有所忌讳,没想到他只是冷笑着看着白翌拿出镜子,仿佛料到他会那么做。我看到赵老板抬起了头,当赵老板的眼睛一接触到镜子的时候,他的眼神就变了,他浑身一颤,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似的,然后马上闭上了眼睛,当再张开的时候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哆嗦着向四周看去,可能他没有看见什么古怪的东西,然后才终于抬头看着我们说:“白……白老弟……事情解决了么?”
白翌抿着嘴巴没有说话,他此时的神态更像是等待事情的发展,他缓缓开口道:“最后的一个梦你还记得梦到谁了么?”
他摇着头说:“不记得了,这些梦一醒来就忘记了大半部分,总之……事情结束了没?”
白翌闭了下眼睛,当他睁开的时候眼神变得有些异样,我差点还以为他也被附身了,但是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知道这家伙没事,他说道:“你知道这面镜子的由来么?这面镜子叫做相心镜,在密宗佛教中它的名字是阿赖耶识,这个你应该听说过吧。”
赵老板此时额头已经开始冒出了冷汗,才刚刚从惊吓中稍微好转的脸色又一次铁青起来,他喃喃道:“八……识……”
白翌继续说下去:“本来我还以为你只有一个心魔,但是之后才发现原来你的内心那么污浊。不过,你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就是不要让自己想到那些被你坑害的人会怎么来向你复仇,或者侥幸自认为那些东西不足以伤害到你,否则它们会被阿赖耶识所返照,到时候……我们也没有办法了。”
我没听懂白翌所说的,那些什么“识”又是什么东西,我身边的六子说道:“佛曰‘八识心王’,是指眼、耳、鼻、舌、身、意、末那(我识)、阿赖耶(本性与妄心的和合体),具体的等安全出去后让你相好给你补习,总之现在我们遇见的这些东西都是老板他脑子里构思出来的,也就是说咱们为什么只能通过反射看到影子,因为这些都是赵老板想出来的,事实不存在,而现在如果他大脑里想过自己怎么死的话……”
我不用六子继续补充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难怪白翌说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只有赵老板没有想过那些东西怎么杀死他,否则他就会被自己的意识给杀死,这和自杀也没什么大区别。他等于是在和潜意识做着搏斗,我们外人根本无法插手,难怪那个附身在他身上的意识一点也不害怕白翌的行为,因为就连他也只是赵老板想出来的回忆,他的附身也是赵老板潜意识的一种想法,不过……这种想法被实体化了。
赵老板越来越慌乱,他看着我们说:“不对,不是的,别忘了!我手里有你们要的资料啊!你们不是要查河……”
他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说下去了,而是恐惧地把眼珠分别看向了两边。他摸着自己的头,疯狂地把碗筷都摔到了地上,起身就爬到了楼上,看来他的运气没有好到可以逃过此劫的程度,事情依然没有结束。白翌骂了一句脏话,说:“那么关键的一句话居然给他卡在当中,真是倒霉。”说完,他看了一眼六子,然后转身就去追赵老板。赵老板跑进他的主卧室就不见了,我们晃着脑袋四周的找人,发现他在卧室的卫生间,而在卫生间里有一面差不多整面墙的镜子,我们冲进去之后就被镜子里的东西吓得不敢再靠近,他的脸旁边各长出了一张人脸,一男一女,左边的女脸在痛苦地嚎哭着,右边的男脸阴冷地微笑着。这种情景就像某种神秘宗教的怪物,赵老板疯狂摆动着自己的头颅,他突然发现其实在他的脑后,竟然还有一张脸,他转过头去,想尝试看清楚那是什么,但是他没有办法看见他脑袋后面的那张人脸,他疯狂地扭着脖子,最后他转过身绝望地看着我们,我们看到在他的脸后面居然不是别人的脸,正是他自己的!那种冷漠的眼神,冰冷得毫无感情,既没有喜也没有悲,淡漠得令人心寒。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好几步,生怕这个怪物会失去理智地冲过来。
他用头敲击玻璃,即使头破血流仍无法改变镜子里自己的模样,他向我们大吼道:“你们看到了什么,我后面是什么?”
我们都没有开口,六子哆嗦着说:“是……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的脸……”
他“啊”的一声惨叫,然后便甩开我们夺门而出,他一边跑一边问:“我的脸,为什么是我的脸!那么我是什么!我是谁!我是谁啊!”
白翌连忙喊道:“不好,快出去看!”
但是当我们冲出卧室的时候,就听见楼梯方向响起一阵滚动声,最后“嘎啦”一响,我心一冷,道:完了,估计真的挂了。连忙下楼一看,还没下去就差点也吓得滚下去。赵老板倒在地上,不知道怎么摔的,他的脑袋居然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的神色,但是嘴角却在微笑,而整张脸的其他部分居然保持着一种毫无表情的淡漠,这已经不是一个人能够做出的表情了。
白翌一把架住已经吓到腿软的我,这才没让我也摔下去,六子一看到自己的老板死得那么古怪,先是“啊”了半天,最后歇斯底里地喊道:“救护车,报警,快报警,老板死了!”
我拉住白翌的胳膊,吓得往他怀里缩,过去恶心的死状看得也不算少了,但是这样的表情,这种样子的死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我拉住白翌哆嗦着问:“他……死了?”
白翌嗯了一声,说道:“死在了自己手上,他最后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现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突然想到什么,对他说:“你还记得在仓库里看到的那张人脸么?那张脸有点像这个表情啊……”
白翌被我那么一说,也顿了一下,最后慢慢地把我扶起来,说:“看来,他最厌恶的人就是他自己啊。”
第二十四回:密文
警车很快就开进了别墅的院子,我们三个人被带出了所谓的案发现场。此时六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我也够呛,实在没力气再编个什么理由蒙混过去,不过幸运的是在警察中我们看到了纪天,这小子一看到我们,脸上就露出麻烦来了的表情。他接过录口供的记录单子走过来说:“哥们你们是怎么搞的,怎么老是出现在这种地方。”
白翌把来龙去脉说了一下,然后法医也给出了相同的解释,于是我们又报一遍自己的住处和身份证号就回去了,纪天也跟着我们一起出了别墅,说这里不是刑侦的范围,不需要太多警力。
因为有一个警察在,六子非常不自在,我清楚这是心虚,毕竟他手头还压着不少私底下的货物,而且现在赵老板这棵大树就那么倒了,他面临着失业和被掀老底的危险。
我们三个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市区,其实我们面临的问题不比六子少,本来以为可以有质的突破,但没想到这个突破点挂得那么快。赵老板最后一句“河”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难道真的是山河九鼎么?不过看这老头子到死都不肯说的样子,让人觉得里面一定隐藏着大量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我把背包给了白翌,把那个诡异的镜子带回了家,六子还留在我们身边并没有转道回去,我有些虚脱,想快点回去躺在床上休息一下,他那么杵在那里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六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白翌说:“哥儿们下一步打算怎么走?”
白翌不动神色地点了下眼镜,我这才想到我们的线索除了赵老板之外,还有这个直接参与者六子。赵老板精得和狐狸似的,六子也不比他差,两人在这方面旗鼓相当,不过毕竟他是六子,现在他背后的黑手已经没了,那么对于这个小子来说投靠我们是最明智的选择。
我们三人傻站在公寓楼下,一时间都在重新盘算下一步怎么走。赵老板的死对我